第178章 還活著(已替換)(1 / 2)
扶光與神秘人的打鬥並沒有布下禁製,燕尾京內修為在金丹以上的強者都能察覺到有人在戰鬥。
渾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在察覺到有人迅速靠近時,眼裡瘋狂的戰鬥欲瞬間消弭,他立刻後退了半步,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長帆。
長帆散發著幽幽地冷氣,一道娉婷身姿從中浮現,她神色沒有半點淒苦悲慘,依舊如活人一般生動鮮活,姿態萬千。
看到這道身影,正高懸於半空的青年身體一頓,那如皎如雲間月,冷如高山雪的氣質化為更冷、更幽深的尖銳寒意,便是周身劍氣都凝滯了起來。
「……別枝?」他低聲喃喃,帶著不可置信。
神秘人揚手一揮,有什麼東西懸浮在半空,刺眼的金光閃爍,點點光芒落在扶光臉上,讓他麵色更加難看。
金步搖……
是他送給別枝的禮物。
別枝被這神秘人抓了嗎?
她是否還……活著?
一個個疑問出現,又被心中湧現的巨大悲愴淹沒。悲痛間,他沒有注意到,那黑色長帆裡的柔媚身影揚起手彈射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銀針針尖閃爍著幽幽藍光,一看便覺危險。
扶光剛提劍要抵擋時,神魂身處忽地傳來猛烈劇痛,讓他一口血噴了出來了。下一刻,銀針刺進眉心,融入神魂。
天地一寂,仿佛連輕如薄霧的雲氣都帶著悲傷。
肆虐萬千的劍氣寸寸崩裂,兩行血淚從遮目中流了下來。
扶光踉蹌地從虛空跌下,他艱難半跪在地,忍著劇痛調動神魂之力朝同心結絞去,剎那間爆發的力量竟將同心結直接絞碎了。
同心結化為點點黑紅的光芒從他身體滲出,飄盪在他周圍又一個個不舍的消散。
扶光咳嗽了幾聲,顫抖著手撫上染血的濡濕遮目沉默了片刻,語氣平靜的說:「你的目的是毀我劍道。」
神秘人敷衍的應了一聲,目光直直盯著那一個個消散的紅光,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飄散的力量是什麼?」他問。
扶光聽到這疑問,忽而笑了,風揚起他的長發,飄逸靈動,周身縈繞著一種羽化登仙的仙氣,神色淡漠如月君,仿佛下一刻便遠離塵世,飛身飄向月宮。
「控製我的東西。」他說,「看來暗算我的並非是你,否則在我毀去那醃臢之物時,你便會被反噬重創。能否保住命還得看當初算計我時是否留情了。」
豈料神秘人一聽,猛地暴起劇烈的情緒波動。
「你會後悔的。」他深深看了眼扶光,與剛剛趕來的逐月打了個照麵便迅速離開,像是特意拖延時間等待逐月一樣。
扶光嘴角翹了一瞬,又迅速拉平。
他低聲呢喃:「我才不會後悔呢,敢於暗算我,就要承擔被反噬的代價!」
「師弟!」逐月遠遠見到一個黑影飛速離開,而他小師弟卻半跪在地上,周圍圍了一圈屍體。
他心中一跳,也顧不上去追那個黑影,匆匆朝扶光而來。
待看到扶光遮目上的血跡時心悸了下,他忙半蹲下身,清透的眼睛銳利地盯著扶光,好似透過了那身皮囊,直視裡麵的靈魂。
「你傷到眼睛了?」
話音剛落,他就注意到周圍正在徐徐崩潰的劍氣,他又自行否定:「不,不對,是傷到了劍道根基。怎麼回事?」
他言語犀利的問。
扶光顫抖著手揭開遮目,那雙深邃的墨瞳露了出來,眼神淡漠冰冷,宛若晴天下的冰山,神聖高潔,帶著天空的明淨澄澈。
就像墜入凡間的仙神。
他揚起嘴角,明明應該如冰雪消融的春意融融,可給人的感覺卻更冷了。
「那人的目的是毀了我的劍道,他怕我的劍道會傷到掌控我的東西,這才行動的。」
他緩了這麼一會兒後,已經能站起身了。
起身後,他看向逐月,眼底的冷意仿佛結了冰,讓人一見便仿佛置身與冰雪皚皚的天地。
「那些人目標明確的來到我閉關之處,很明顯暗算我的人能隨時掌控我的位置。」他淡淡,烏黑的長發散落在他前月匈後背,讓他多了幾分落拓不羈。
旋即他若無其事的說:「好在我最後攪碎了控製我的東西,想必背後之人此時也被重創乃至身死吧。」
「那你呢?」逐月垂頭道。
扶光避重就輕道:「……我劍道蘊養失敗了。」
他嘆息:「數年功夫,功虧一簣。」
「從頭再來吧。」他語氣裡含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是無法被摧毀的堅韌長劍,自有傲骨在內。
逐月猛地站起身,周身氣勢如同平沙荒漠黃沙席卷,晦澀陰翳將那雙明亮的眼眸傾覆,其間燃燒著的濃烈情感,好似滔天巨浪,將一切有敵意的東西卷入撕碎。
「你劍道被毀了!」
他猛地提高聲音,憤怒無比,抬頭時正對上扶光那寒冷如堅冰的眼眸。
他怒火沖天:「再次蘊養,難上加難。師弟,一切都沒那麼簡單的。」
扶光廣袖下的手頓了頓,他沉默著從袖中重新掏出一條遮目,綁縛在眼睛上,這才開口說道:「那又如何?」
透過遮目,他直直看著逐月,再次重復道:「那又如何?」
「難道非得我痛哭流涕,狼狽不堪,黯然落寞才行?」他語氣平靜的說,仿佛神明那般冷漠無情。
可逐月知道他的小師弟不是仙神,也不是冷漠無情,他柔軟善良,他單純稚嫩……他用漸漸低啞下去的嗓音說:「師兄,我不想變成那副模樣。」
「我幼年喪失雙親,被迫與唯一的兄長分開。行乞時遇到了兩位兄長和小妹,結果不到我長大,又與他們失散。」
「我的家被摧毀,熟悉的人都死在眼前。」
「僥幸遇到師父,才得以過幾年安生日子。」
他周身纏繞著讓人壓抑的氛圍,再次開口時,一種從骨髓蔓延而出的寒冷,仿佛一塊石頭壓在逐月心頭。
「我一直都想變得更優秀些,更強大些,世間任何挫折陰詭都無法打到我。」
「我的血肉裡是寧折不彎的骨,我的骨裡嵌著玄鐵,是砸不碎磨不爛的堅持。」
「師兄,今日我哪怕是死,也做不來形容狼狽的模樣。」
「你可明白?」
逐月明白,他當然明白了,這堅持就是師弟的劍道,一旦他動搖了,他的道也就完了。
這才是他害怕的地方,這也是他一直隱瞞著別枝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