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加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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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他這般擔保,徐思婉隻管淚盈於睫,做出一副感動模樣。

這樣的姿態最容易讓他覺得她在依賴他的保護,繼而激起更多護她的欲望。

而若他真的將這事查清了,發落個人給她個交待,她也會給足他感激,讓他覺得這般偏袒全都值得。

她發現,自己拿捏他的心愈發的得心應手了。尤其在發覺他對她已生貪戀之後,她不必再像從前那樣小心地討好迎合,隻需維持住現下的好,再使些手段一步步將他的心弦盡數控於自己掌下,一切就都唾手可得。

她就這樣在他的安撫下睡去,半夜時昏昏轉醒,見身邊已然無人,就喚來花晨。

花晨稟道:「太後娘娘聽聞娘子出了事,也急得不行,就傳了陛下去問話。陛下再從壽安殿告退時天色太晚了,怕擾了娘子歇息,便回清涼殿了。」

「正好。」徐思婉撐坐起身,「去請路遙來。」

花晨又笑道:「路太醫不放心娘子,奴婢便請他留宿在廂房了,娘子稍等。」

徐思婉頷一頷首,坐在床上靜等不多時,路遙就進了屋。

他俯身施禮,徐思婉請他落座,啟唇輕言:「你莫笑我瞎想主意,今日偶然起了些主意,你且聽聽可不可行。」

路遙欠身:「娘子說便是了。」

徐思婉道:「當初錦嬪借那兩張古方害我,令我有了假孕之狀。我今日忽而在想,可有什麼藥方能將脈象變成小產之象?」

「小產?」路遙淺怔,凝神思索片刻,緩緩點頭,「小產後氣虛血瘀,脈象以浮脈為主,但浮脈並非隻有小產才會出現。醫者若要診斷,出去搭脈還需細作別的診斷,隻改變脈象倒是不難,隻是……」

他望著徐思婉,露出惑色:「臣不明白,娘子何以有此一問?」

徐思婉並無意瞞他實情,斟酌後卻笑道:「如若事成,我再告訴你吧。宮中爾虞我詐,誰也不能擔保次次能贏,倘使輸了,你知道得多,倒牽累了你。」

路遙聞言啞了啞,不免生出繼續慨嘆,深深頷首:「謝娘子體恤。」

徐思婉又細問:「若改變這脈象,要用多久?」

「隻需浮脈的話,臣可為娘子開個方子,服藥後約莫一個時辰,即會顯出浮脈。隻是時間不會太長,約莫三四個時辰就會過去。若娘子要維持此象,就需如尋常服藥一樣,一日飲上三兩回。」

徐思婉點點頭:「這藥可傷身?」

「是藥三分毒,若經年累月地飲,沒有不傷身的。可小產後的浮脈原也不會持續太久,娘子若隻用幾日,臣可盡力為娘子調養身子。」

「那就有勞了。」徐思婉欣然,頓了頓,又謹慎說,「用的這些藥材,你想個辦法,莫要記檔了。」

路遙頷首:「這個娘子放心。太醫院除了為宮中的貴人們治病,平日也要鑽研醫術、試各種良方,每日消耗的藥材數不勝數,臣自有辦法平了賬目。」

「很好。」徐思婉緩了口氣,便讓他去歇息了。

翌日清晨,又是皇帝先前傳來的兩位老資歷太醫為她診了脈,她也依舊提起了腹痛,他們仍隻說是風寒。

待她服過藥、用過早膳,太後的賞賜就到了。前來頒賞的嬤嬤直接行至床前擋了她的謝恩,待太後傳話說讓她好生歇息,繼而揮手,命宦官端上了數道點心。

嬤嬤笑道:「太後娘娘說倩嬪娘子受驚,珠釵首飾自是要賞,吩咐奴婢挑了幾副樣式鮮亮的為娘子送來。但太後娘娘又道,素日也不見娘子貪這些金銀,倒是嘴巴饞,愛吃一口酸的甜的,今兒一早便又特命小廚房至了幾道糕點來,隻願娘子吃著舒心,就別想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了。」

徐思婉笑容甜蜜起來:「謝太後娘娘關懷。臣妾必定多吃一些,盡快養好身子,好陪著太後娘娘去。」

嬤嬤卻又搖頭:「倩嬪娘子莫急,必要養得踏實了再去操心別的。太後娘娘今日晨起進膳進得不錯,欣喜之餘,一再說要讓娘子放寬心。」

徐思婉乖順頷首:「勞嬤嬤轉告太後娘娘,臣妾知道了。」

「那奴婢便先回去復命了。」嬤嬤福了福身,就領著從壽安殿帶來的宮人乾脆利索地告了退。

她前腳剛走,來探病的宮嬪們就接二連三地到了。最先進門的自是思嫣,繼而是瑩貴嬪,再然後是吳充華攜兩位小公主與蘇歡顏同至。再往後的幾個便連相熟也說不上了,與其說她們是來探病,倒不如說是來看熱鬧。

原本算得寬敞的一間臥房被擠得滿滿當當,徐思婉一壁暗自慶幸很有一半宮嬪被留在宮中未能出來,一壁應付著她們貨真貨假的關切。好不容易將她們送走了,才可算到了自己人安心說話的時候。

瑩貴嬪懶得再喚宮人進來,起身自去闔上房門,轉回來道:「宮正司昨夜連夜審問的事,你可聽說了?」

徐思婉搖頭:「還真沒有,那人招出誰了?」

瑩貴嬪笑著在床前繡墩上落座,手指輕撫護甲,美眸眯得狹長,好一副玩味的姿態:「宮正司七十二道大刑,昨夜好像也就過了四五道,那人就招出了七八個人了。有的咱還算有幾而之緣,有的連長什麼模樣我都記不大清,還有這樣的——」她說著一指思嫣,「比你妹妹還小些的一個,同樣尚未侍過寢,估計陛下都不記得她了,連避暑都沒帶過來,也被指為幕後主使,謊話編得一套一套的。」

「他這是想把水攪渾吧?」蘇歡顏杏眸圓睜,瑩貴嬪掩唇嬌笑:「還用『吧』?這可不就是想將水攪渾麼?哎,你好像也在被攀咬之列,卻不知他給你編了個什麼樣的故事。」

「連我都咬?」蘇歡顏目露費解,雙頰一紅,「我若能想到這樣的辦法,昔日也不至於被方才人那般欺負。」

說著頓了頓,問徐思婉:「究竟是何人下此狠手,姐姐心裡可有數麼?若有,不妨說給宮正司,或許就能幫宮正司逼出實話呢?」

她說得天真,不待徐思婉開口,旁邊的吳充華就一聲沉嘆:「與倩嬪這般針鋒相對的,還能有誰?還不是錦嬪背後的那一位。倩嬪便是起疑,去與宮正司說了又有何用?宮正司怕是連信也不敢信。」

蘇歡顏心領神會,黛眉輕輕蹙起:「陛下心裡就沒數?」

「她慣是會推旁人出來送死的。」徐思婉眼簾低垂,神色淡泊,「不過我也沒那麼好欺負。且等著吧,先將這送死之人祭了天,我再一筆筆找她算賬!」

言至末處,她語中沁出一抹無可遮掩的狠厲。幾人相視一望,吳充華叮囑道:「她盛寵多年,地位非輕易可撼動。如今陛下又用得上鴻臚寺,難免對她更有偏袒,你每一步都要當心。」

「多謝姐姐。」徐思婉抿笑,言畢卻打起了哈欠。瑩貴嬪一見就催她多歇著,招呼另幾位同去喝茶去了。

她們走後,徐思婉猶自倚在軟枕上思索了半晌。心覺這一片渾水讓人煩心,便琢磨著如何使些辦法探一探是不是楚舒月所為。

她尚未思索出個究竟,候在外頭的嵐煙又進了屋,小心稟道:「娘子,楚貴人來了,說是聽聞您昨晚遇了險,來看看您。」

「請她進來吧。」徐思婉道。

說罷便靜靜望著房門前的屏風,待楚舒月進門時,二人就正好視線一觸。

隻那短短一瞬裡,就有劍拔弩張之勢。徐思婉無意與她虛與委蛇,輕然笑道:「想不到楚妹妹會有心思來看我。」

楚舒月恍若未覺,屈膝福身。徐思婉靜靜看著她,連一聲「坐」也不說,房中一時安靜得過了頭,終是讓楚舒月有些尷尬起來,自顧笑了聲:「臣妾知道倩嬪姐姐不喜臣妾。若是平日,臣妾也懶得來礙姐姐的眼,隻是如今,眼瞧著局勢不明,臣妾不得不來了。」

徐思婉輕哂:「不知貴人妹妹想說什麼?」

楚舒月往前踱了兩步,自顧踱到了床邊。她生得也是清麗可人的,與玉妃一個路子,落座後她微微偏頭,凝神靜思的樣子溫婉沉靜。

徐思婉並不隨她,她斟酌了片刻,銜笑啟唇:「臣妾聽聞昨晚押去宮正司的那宦官,已一連攀咬了十數人,後宮裡逾半數的妃嬪都成了他的幕後主使,不知倩嬪姐姐作何感想?」

徐思婉無甚情緒:「欲蓋彌彰罷了。我無意與他多費神,宮正司自有辦法讓他說出實話。」

楚舒月羽睫低了低:「那若臣妾再告訴姐姐,他攀咬的第一個人就是臣妾呢?」

徐思婉目光微凝,睇著她一語不發。

楚舒月笑一聲,問得更加明白:「姐姐是會覺得他第一個供出的人便是真凶,還是最不可能是真凶?」

徐思婉思索片刻,坦然道:「最不可能。雖然重刑之下攀咬無辜之人也是常事,但他攀咬的人如此之多,便非一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意在護其背後的主子。可第一個供出的人是最易被宮正司懷疑的,若真是你,追查下去難保不露馬腳,反倒弄巧成拙。」

楚舒月聞言舒氣,笑音出喉:「倩嬪姐姐想得這樣明白,臣妾就放心了。」

徐思婉愈發扌莫不清她的來意,睇著她生硬問:「貴人究竟何意?」

「還能是何意?」她緩緩搖頭,眼中淩色一劃而過,「方如蘭那個賤|人,平日又蠢又討人嫌,明明也有幾番姿色,卻都救不了她的腦子。如今遇了大事,她本事倒大,髒水潑到我身上來了!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本事贏我!」

徐思婉了然,心下生笑,暗嘆原是一場狗咬狗的好戲。而上的玩味也並未硬做掩飾,她打量著楚舒月,悠悠道:「貴人好大的氣性。其實宮正司就算追查到貴人身上,隻要並非貴人所為,也未必就會受什麼牽累。貴人何苦這樣來我而前捅自家姐妹的刀子,就不怕玉妃娘娘怪罪?」

楚舒月勾唇一笑:「我心虛罷了。這事的底細我知道不少,身邊的宮人也知曉一些。倘使宮正司逼他們招供,他們重刑之下很能說出些細由,隻怕這髒水就洗不去了,不死也要丟去半條命。如今……唉。」她一聲喟嘆,「我隻恨我識人不明,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方如蘭竟會安排這麼一出,隻得到倩嬪姐姐這裡來告個罪,給自己求個生路。」

「這可不叫告罪。若隻是告罪,我可不受。」徐思婉輕嗤,美眸瞟著她,「說吧,拿什麼與我換這安穩?」

「姐姐真是個爽快人。」楚舒月欣然而笑,「我告訴姐姐方如蘭的謀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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