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秘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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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拈玫閣,徐思婉靜坐在茶榻上想了半晌,仍覺局勢不明,就著唐榆先去查了那太醫。翌日天明,唐榆就已查了個大概,稟說:「那太醫叫錢茂,確與錦寶林是同鄉。旁的……沒查出什麼,他不算太醫院裡多有名望的,沒聽說與幾位高位娘娘有什麼走動。這回皇後娘娘指給錦寶林的太醫原也不是他,另還有一位鄭太醫在照料,他這般盡心,許是錦寶林私下裡尋他幫忙了。」

若是這般,倒是最讓人放心的了。

徐思婉點點頭,道了聲「知道了」,就不再多理會此事。她安安心心地讀了半晌的書,眼見晌午將至,著人去小廚房裝了一壺事先備好的桂花酒出來,另備新蒸好的螃蟹一碟,用食盒裝著,去紫宸殿。

桂花與蟹,中秋前後用來最是應景,一年裡也就能吃這麼幾天。

再往後,螃蟹雖是一直到過年都還有,桂花卻見不著了。饒是桂花酒、桂花蜜都能貯存頗久,但少了時令的應景之意,意趣便減了大半。

行至紫宸殿前,徐思婉抬眸便見楚美人也在,手裡同樣拎著食盒,正客客氣氣地與殿外候命的宦官說話:「……那我便先回去了,這粥趁熱吃為好,勞公公稟奏一聲。」

徐思婉駐足,立在她身後安靜地聽。

在錦寶林有孕之前,楚美人原是以溫婉著稱於宮中,風評極佳。後來錦寶林有了身孕,兩個人又同住一宮,她不知怎的心裡吃了味,待錦寶林就刻薄起來。

這樣的消息漸漸傳開,近來後宮之中對楚氏的風言風語便也多了。

在徐思婉看來,楚氏這樣實在不值。就算不提秦家的血海深仇,她也依舊覺得一個男人不值得讓女人扭曲至此,連嘴臉都變得尖酸。

不過好在楚氏也隻是待錦寶林那樣,在旁人麵前還是溫婉知禮的。那宦官應得便也和善客氣,言畢抬眸定睛,見到徐思婉,連忙一揖:「婉儀娘子安。」

楚美人聞聲回首,蘊著得體的微笑,朝徐思婉福身:「婉儀姐姐安好。」

說著她的視線落在花晨手中的食盒上,復又啟唇,和和氣氣地告訴徐思婉:「聽聞陛下為若莫爾的事正煩著,這會子不想見人,我們來的都不大是時候。」

「那真是不巧。」徐思婉笑容也客氣,言罷就望向那宦官,聞聲道,「都晌午了,陛下便是再忙也要先吃些東西,免得累壞了身子。有勞公公進去勸上一勸。」

她口中說著「勸上一勸」,絕口不提自己前來的事。但實則該稟什麼,那宦官心裡自然有數,當即一揖,就入了殿去。

原要告退的楚美人眉心微微一搐,鬼使神差地駐了足,靜等結果。

她想徐思婉該是要吃閉門羹的,雖則徐思婉比她得寵一些,可她也終是沒差到哪裡去,在陛下心情不好的時候,沒道理在她們之間分出什麼高低。

然不過多時,卻見王敬忠親自迎了出來,朝徐思婉笑揖道:「婉儀娘子安,娘子快請。陛下今早還在說,昨日中秋佳節也顧不上去看一看娘子,怕娘子難過呢。」

「有陛下這句話,我就不難過了。」徐思婉抿著笑,沒再看楚氏,就徑自入了殿去。

步入內殿,懸於一側的潔白鸚鵡先看見了她,抑揚頓挫地喊起來:「倩貴人安!倩貴人安!」

皇帝原是忙著,聞言抬眸,便是一笑:「還叫貴人,該教它些新詞了。」

徐思婉莞爾垂眸,從花晨手中接過食盒,走上前,輕道:「臣妾讓小廚房蒸了些蟹來,陛下嘗嘗看?」

齊軒聞言失笑,搖頭輕嘆:「忙得頭疼,哪有心思吃這樣費工夫的東西?」

他是天子,衣食住行皆有宮人打理妥當,唯獨吃這蒸蟹不行。一則若讓宮人代為剝來,端來已極不美觀,不免倒人胃口;二則吃蟹原是風雅事,吃時必要搭配蟹八件,自己細細撥來才對得起這好時節。

他想想這個中的麻煩,就覺得罷了。

徐思婉卻道:「臣妾正是聽聞陛下忙著,才有意要勸陛下用些。這東西吃來繁瑣,正可讓陛下歇一歇神,將旁的事都放放。有些煩心事這樣一歇,或許反倒能想通了,事半功倍。」

她話聲輕柔溫緩,就像賢惠的妻子煞費苦心地想讓丈夫歇上一歇。他凝神一笑,很快點頭:「好吧。」

言畢就吩咐王敬忠傳膳,他執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寢殿走:「我們去寢殿用。」

徐思婉抿著笑,沒說話。

不同於內殿用膳要置一張偌大的長方桌,寢殿裡隻有一張尋常的圓桌,能擺上來的菜餚極是有限。但較之內殿,總歸是寢殿裡更多幾分溫馨,一同用膳會更像家人相處,和睦愜意。

行至圓桌邊,他先落了座,徐思婉將那一碟蟹與桂花酒一並端出來,放在桌上。小廚房為她備好了一小壺薑醋,禦前宮人又呈來兩副蟹八件在桌上一一擺好,她想了想,笑說:「方才在外麵聽著,楚美人似是送了什麼粥來?不妨也端來,陛下嘗嘗看。」

齊軒皺眉,略有厭煩:「本就心煩,熱粥吃著更燥,還是你這桂花酒喝來舒服。」

說罷他就先行自斟了一盞,淺啜一口,冰鎮過的甜酒裹挾桂花香氣入喉,心中一陣舒爽。

徐思婉示意花晨將食盒撤下去,也落了座:「陛下如此辜負楚美人的美意,美人知道了怕是要傷心呢。陛下還是賞她兩分麵子吧,不為了別的,隻當是為了和她同住一宮的錦寶林。」

齊軒目光一凝:「錦寶林怎麼了?」

徐思婉低下羽睫,似是不願背後議論旁人,眸中一時露出難色。轉而笑意釋開,又不失和善道:「錦寶林無事。隻是宮中人多,又人人的心都係在陛下身上,有時覺得在陛下這裡受了委屈,就不免節外生枝。」

話說至此,他當然懂,遂一睇王敬忠:「把粥端來吧。」

王敬忠應了聲諾,徐思婉見狀,恰到好處地不再多言,自始至終沒說楚氏一個字的不好。

待得午膳端來不好,他嘗了一口那粥就撂在了一邊,轉而專心致誌地與她一起剝起了螃蟹。

徐思婉眼簾低垂,依著用蟹八件的步驟慢慢將蟹剝了。但他快她幾分,不及她剝完,一柄銅勺就餵到嘴邊,她怔了一瞬,忙就著吃了,抿唇一品,才發覺是慢慢一勺蟹膏與蟹黃。

她不禁含笑,眼中漫開一片光彩。剩下的兩條蟹腿索性不剝了,也拿起小勺,將自己麵前的蟹黃餵給他吃。

這樣的相處自是令人醉心,殿中的氣氛愈發鬆弛下來,她一壁閒閒地吃蟹,一壁狀似隨意地詢問:「佳節剛過,陛下為了何事這樣煩心?」

說完她又吃了一口剝淨的蟹肉,視線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詢問。先前不論他如何煩亂,隻消覺得事關政事,她皆不過問。

他聞言一嘆:「若莫爾國野心勃勃,早先覲見時就已多有不敬,朕命鴻臚寺恩威並施,勉強鎮住了他們。如今來朝使節盡已回去,竟又出爾反爾,在納貢之事上含糊其辭,實在讓人惱火。」

「這樣的事在所難免。」徐思婉溫聲,「陛下與諸位大人心平氣和地議個辦法出來也就是了,若是動氣傷了身子,若莫爾那邊也不會有半分愧疚,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她隻說了這麼一句,聽來不疼不癢,亦說不上乾政,話裡話外隻是在意他的安危。

他嗯了一聲,執起酒盞又要飲酒,她及時地也端起酒盞,湊過去硬與他一碰:「臣妾願陛下聖體安康,吃得香睡得好。」

這舉動像極了小孩子擔憂家人又不知如何是好,就見縫插針地許願。

他失笑出聲,飲了酒,跟她說:「傍晚朕便去拈玫閣,你盯著朕,讓朕吃得香睡得好。」

「……不要。」她翻了翻眼睛,「臣妾月事還沒過呢,陛下換個地方『睡得好』去。」

「不要。」他信口反駁,「朕偏要與你待著。」

活似小孩子耍賴。

她暗暗瞪他,晚上自然順了他的意,在拈玫閣乖乖等著他來。

他們坐在院中廊下說了半晌的話,明月當空,她幽幽吟詩,訴盡相思。他忽而生了興致,著人取了劍來,為她舞劍。她含笑看著,眼中蔓生驚喜,不時訝然輕叫。

過了約莫一刻,他收了劍,回到廊下。她下意識地起身迎上前,仰起臉,抬手用衣袖為他擦拭額上細汗。

明月銀白的光輝灑在她的笑顏上,他凝視著她,攥住她的手,俯首口勿住。

她的手不自覺地縮了縮,紅著臉,滿是羞怯:「進屋歇一歇吧。」她輕聲勸道,他頷首,就與她一同進了屋。

她又著人備了清涼的桂花酒來,其實深秋已不該這樣貪涼,但他舞完劍正熱,喝來必定舒服。

她就是要他在她這裡時時順心、處處何意,至於那些關心他聖體安康的話,掛在嘴邊也算盡到了情誼,大可不必真的做來讓他心煩,反倒吃力不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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