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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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廷倒不意天子威嚴,還會有這樣可愛的配飾,不免多看了幾眼楊文遠與聖上的動作,卻看不明這對君臣之間在打什麼啞迷。

「朕先往長公主府上去,」聖上今日的來意已經明了,實在沒必要在熱地裡這樣站下去,頷首道:「卿等自便,不必遠送。」

楊文遠心裡一片亂糟糟,目送聖上起駕遠去,仍舊沉默不語。

皇帝隻見了楊懷懿,那是因為他是瑟瑟的親弟弟,聖上才有心看顧,其他楊氏子如何,皇帝現在還不大關心,也懶得費神費力去見。

倒是楊文廷,重重在楊懷懿的後頸處拍了兩下,撫掌大笑:「好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膽量,見君不懼?」

他平日隻頭痛這孩子的頑皮,但這個弟弟的兒子倒也不算是窩裡橫,待外人也一樣大膽,還能討聖上的喜歡。

楊懷懿卻迷茫:「三伯,聖人有什麼可怕的。」

他姐姐在家裡偶爾也會說起聖上,雖然她好像也沒見過,但是她一向關心政事,說過不少有關皇帝的政令和趣事。

皇帝駕臨的小插曲稍令人不安,楊文廷看了看日頭,「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惜今日留堂留晚了些,就叫孩子們在這裡用過了歇一歇,午後繼續讀書。」

楊文遠瞥了他一眼,橫豎沒說到他女兒身上,還當是風流雅趣,如今恁的平和悠閒,估計已經在琢磨中午吃什麼才好。

「三哥,我今天替五郎告一回假,」他整了整衣袖,一隻手拎著幼子的後領叫他過來,忽然想起今日除卻長女,似乎七娘也要回府,勉強扯了個理由:「舍下有女省親,也有姑娘正逢休沐,晚間就要回宮去,叫這孩子見一見他親姐姐。」

楊文廷在這上麵沒什麼不同意的,不過瞧楊文遠這神色似乎有些不佳,關切道:「我前些日子新得了一批好竹,烤了鮮竹瀝,不如讓人取一點來。」

「不必了,」楊文遠婉拒,他現在固然是要敗火,但總得找到事主問清楚再說,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還身處楊氏宗學,不敢在此多留,「伯禱,和先生辭別。」

楊懷懿頭一回見到活的皇帝長什麼樣子,心情很是雀躍,和父親一道走回去的時候正想談論一番,然而覷見父親神色不佳,終究沒有開口。

「伯禱,耶耶問你一些事情,」楊文遠低頭看向這個愣頭青,不覺微微沉吟:「你和耶耶說實話,你七姐可是私下與人定了終身?」

女兒在家中大概是露出過一些端倪,否則一個小孩子,沒有別人影響,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楊懷懿驚奇,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姐姐好像不喜歡別人和她說嫁人,我問的話會挨揍。」

夫人和小娘說也就罷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喋喋不休……楊文遠覺得女兒會選擇最原始的辦法教育弟弟,乃至於打給小娘看,似乎也沒什麼。

他見楊懷懿一臉好奇地在撥弄自己腕上的珠串,珠玉相撞的聲音實在令人心煩,將那珠串奪過入袖:「堂堂丈夫,豈能留戀女郎配飾?」

「耶耶,你拿聖人賜給我的珠串做什麼?」

楊懷懿平日看見這些好看的首飾也不覺得有什麼,計算它們的價錢,隻是因為那是皇帝相贈,亦振振有詞:「聖上萬乘之尊,不是照樣佩戴把玩,而且這是送與我阿姐的……」

又不是別人送的東西,能輕易被父母決定去留。

「大庭廣眾聒噪,簡直是有辱斯文!」楊文遠在他額上敲了一記,低聲嚇唬道:「聖人之物,豈可令外人窺見,自然是要妥帖放好。」

……

楊謝氏與長女敘話,不免談到府中之事,說到家中小妹,不免扼腕。

楊懷如出嫁,雖然門第上稍有不如意,但其餘也未受過多苦楚,勸母親道:「她既願意留,便叫留著好了,嫁人也不見什麼好處。」

「嫁人哪裡沒有好處,」楊謝氏嗤笑一聲,對於世家來說,聯姻總不失為鞏固門庭的好方式,她瞥了一眼楊懷如隆起的腹部,慈愛道:「但願它出來之後比你這個做母親的聰慧些。」

長女低嫁始終是她心裡的一根刺——要是隨國公府一直這樣落魄,她倒也不會特別難堪,但是後麵女兒的婚事大多比長女好,她心中難免會有一點愧疚。

「偏偏七娘又不識趣,」楊謝氏覺得確實不公平,隻是礙於是楊徽音嫡母,又不得不看著她嫁得更好更高,指點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賢妻良母:「多少好人家,她總是瞧不上,豈不知女子青春寶貴,過幾年,初婚的郎君豈不是被人都挑去了?」

她在女兒麵前還能說一點真心話,「不過要是你當年有她這樣忤逆,你阿翁新喪,或許後麵還能選到更好的人家。」

「宇文氏新貴,倒也不算太過寒微,」楊懷如嘆了一聲:「事情過去了許多年,阿娘就不必提了。」

「我怎麼不能提?」楊謝氏冷笑一聲:「你如今身子這樣重,姑爺卻不見登門陪同,宇文氏一朝得勢猖狂,且還不是你家舅兵權在握,不過是跟著沾些光,他就這樣怠慢你了?」

女子有身孕的時候最能看清楚自己的郎君,就算是能服侍丈夫床笫,丈夫除卻嫌棄容貌衰退,也是害怕對後嗣不利,大多去別處尋歡作樂,自己這位女婿聽聞府裡又買了兩個妾,她心裡自然不痛快。

皇帝自己獨身,也不喜歡臣子在花叢浪|||盪,但是男子好色之心無法杜絕,中底層的官員仗著聖人難以察覺,偶爾也會偷偷去一次兩次。

——若無這些偶爾尋歡獵奇的貴人,平康裡大概要塌半邊天。

這倒是刺在了楊懷如的心口,但她隨後卻又低頭:「男子都是一般的,納妾倒也不算什麼,阿爺從前不也有平康裡的相好,現在才淡了,今日我回門,是府裡早早派人知會過的,阿爺竟也不肯早退一日。」

她默了默:「我倒是很羨慕瑟瑟,她讀書讀得很辛苦,卻也很快活,我再想回到這樣明媚單純的時光卻不能了。」

其實她婚後也算過得不錯,隻是丈夫有些風流:「那兩個妾是我做主與他的,郎君年輕氣盛,偏要與人爭纏頭,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上了一回香,上天顯靈,勾著他的那些秋娘艷伎竟然拒了他,氣得他回府也不是好臉色。」

楊懷如淡淡道:「終究是大都督的侄子,怎麼也得看顧幾分,我寧願他在府裡胡鬧,也不願意將來提拔留下什麼汙點,被人告到聖人那裡。」

秦樓楚館的姑娘居然有不肯接熟客的,這一點楊謝氏不明白,但也不願意去了解,嘆了一聲:「那盧家倒是不錯,可惜大理寺卿也沒瞧中她。」

楊懷如莞爾,不知道是笑這兩人脾氣秉性與年齡的不登對,還是慶幸妹妹並沒有一嫁就是這樣的高門貴官,又是極嚴正的人物,將她比得愈發落魄。

兩人正說著,女蘿進來行禮稟告,說是七娘子已經在雲慕閣用了一點飯,過來請安。

「正說著,她便過來了,」楊謝氏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邊新有的幾個人選,想到這個庶女,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警告女兒,「你可不許說這樣那樣的不好,本來你妹妹便眼高於頂,不喜歡嫁人,這樣愈發要做姑子了。」

楊懷如點了點頭,覺得母親憂慮過分,實在好笑,家裡的這一點不堪除了至親,誰會擺在明麵上來說,對著兄弟姊妹,還是攀比炫耀的心更多些,隻願意展示自己的幸福美滿。

楊徽音進來,她剛剛牛飲了許多的茶,現下唇色潤潤的,洗了胭脂,頰邊生霞也合能壓脂粉艷色,先喚了一聲母親,而後和長姐見禮。

「我與瑟瑟好久未見,真真是女大十八變,」楊懷如見她出落得這樣好,吃驚是有的,「宮中繁華養人,可見一斑。」

楊徽音所用都是紫宸殿中人過手安排,無一不精細,她今日雖未大妝,但少女鮮妍,肌膚徹淨,所著所佩,依舊比有孕而必須素簡的長姐好上許多。

或許是舊日的記憶在,她下意識去想自己是不是穿得太好太招眼,又討人嫌了,但那樣的自疑不過一瞬,便消弭於無形。

「女傅們對學堂女郎一向關照有加,」楊徽音微露笑意:「宮中時有賞賜,金裝銀裹,瑟瑟便是不好,也被這些貴物襯得好了。」

內廷之事,外人總不得窺,楊懷如深以為然,她心裡固然是羨慕的,略笑笑:「才和阿娘論及你的婚事,你便自己入甕,這回和娘一道坐車,可沒借口逃了。」

楊徽音今日雖然看得出忐忑,卻未有對嫁人不耐煩的神色,她麵對小娘隨意些,半真半假講了些事情寬她的心,現在要說第二次,心態多少平和了一點,躬身行禮:「母親,瑟瑟來此,正為此事。」

外麵還熱著,楊謝氏雖然急著去,也不願立刻乘馬車往長公主府去,隻是稀奇她今日開竅的反常,含笑道:「瑟瑟今日春風拂麵,莫不是哪位郎君入了你的眼?」

楊徽音頷首,她輕聲道:「母親所料不差,確有其事。」

她回憶了一番最近暗示過的人家,楊徽音久居內廷,能見到且瞧得上的男子,必然不差,便點了點頭,對她的直白沒有惱怒,但不真實的驚奇還是有的:「不知是哪府的郎君,你阿爺可知道?」

楊懷如見母親驚訝,也笑道:「哪一門哪一姓的倒不要緊,隻怕模樣生得再俊不過,否則上一回與……相看才多久,就叫七娘心折如許。」

楊徽音的乖巧一向是為楊謝氏賞識的,楊謝氏知道這個七娘眼光過高,做不出後花園贈金的蠢事,隻像是聽了極有意思的趣事,笑得步搖輕顫:「女蘿,快出去看看,今天的日頭是往哪邊走,了不得,瑟瑟有一日竟也不想做女傅,竟會自己動心,挑揀郎君了!」

「是阿爺常見的,」楊徽音總不好說那人比阿爺隻幼數歲,又是天下一等一有權勢的男子,連阿爺都有好幾次被他訓得灰頭土臉,不好意思道:「耶耶贊過他的,說他文武兼修,握瑾懷瑜,亦有風儀,是個極好的人。」

隨國公奉詔進上的詩賦,聖上偶爾是會拿給她瞧的,上麵的贊詞楊徽音想想都臉熱,她隻揀了幾句說,低頭含糊道:「宮中過些時日或有旨意,女兒怕父母那時傷懷,也不敢不上告。」

女兒家主動說起這個也為難,她鋪墊了些許,正要說起聖上的好時,卻見楊謝氏已經變了麵色。

往常這種令夫君贊不絕口的人,他回府怎麼可能不告訴自己,楊謝氏雖然對丈夫的眼光一直沒有什麼疑問,可直到「旨意」二字傳來,雖說每一個字都清晰,卻有點聽不懂,乃至忿忿。

「這是什麼人家,做事這樣沒有規矩,」楊謝氏作為主母,隻覺得蹊蹺太過:「他家是先瞧中了你,直接請旨強逼,還是與你阿爺通了聲氣便請旨賜婚,天底下哪有做母親還不知道,先將婚事定下來的?」

冒冒失失,急功近利,沒有半點風度,連未來嶽家也不尊重,騙了姑娘允諾就敢請旨,夫君是應酬醉酒迷了眼,才會覺得那莽夫好罷?

現下是到了去長公主府的時辰,然而她身為嫡母,忽然被庶女告知她有中意郎君也就罷了,偏偏直接到了落錘定音,隻是知會她一聲的地步,這怎麼聽怎麼離譜。

楊謝氏本想發火,然而想到長公主府,勉強喝了一口薄荷涼茶冷靜片刻,省得要動怒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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