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 / 2)
晚上,謝聞聲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直挺挺地坐起身。
殷殷不在,仿佛一切都不對勁了。
黑暗中那道虛掩的房門裡,仿佛藏著能將他徹底吞沒的食人花,而他在腦海中想象著自己被吞噬的畫麵,竟也甘之如飴。
謝聞聲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躺下了又坐起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
還有半月不到,十四天,就要過生日了。
他就要成年了。
等等,不對,每一個送進孤兒院的小孩,生日都定在了被收留的那一天。
但實際年齡,肯定比送進孤兒院那天更大些!
這樣說來,謝聞聲早就滿了十八歲了!
他仿佛發現了一件大事,在黑乎乎的房間裡走來走去,身體裡左突右撞的那股子力量,讓他推開窗戶,沖著外麵無邊的夜色大喊道:「十八歲了!老子是成年人了!啊啊啊!」
房間裡,殷流蘇略帶困意的嗓音傳來:「有病啊謝聞聲!」
謝聞聲聽著這聲音,整個人都躁了起來,走到殷流蘇窗邊:「姐姐,聽不聽鬼故事,上次《七間屋》還沒講完耶!」
話音未落,抱枕粗暴地砸在了謝聞聲腦袋上——
「不睡覺滾出去!」
謝聞聲回到沙發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全身燥得很,沖臥室喊道:「姐姐,你熱不熱?」
殷流蘇終於被他搞得睡意全無,走出房間來:「現在是冬天。」
「可我很熱啊。」
殷流蘇開了燈,看見少年略帶緋紅的臉頰,疑惑地問:「發燒了?」
說著,她伸手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
一碰到女人冰涼的手,謝聞聲全身一個震悚,瞬間感覺哪裡不對勁了。
殷流蘇沒察覺到少年的眼神的變化,皺眉說:「還真有點燙。」
謝聞聲不等她察覺尷尬,將她推回了房間關上了門:「快回去睡覺,我沒事了!沒事!」
殷流蘇不明所以,拍了拍房門:「生病了得吃藥。」
「我沒發燒。」謝聞聲嗓音壓抑:「你把門鎖了,睡覺!」
「真沒事?」
「沒事!」
謝聞聲重新回到沙發上,強行逼迫自己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下墜,墜入了鬆軟的雲層裡。
他環顧四周,發現那不是雲朵,那是柔軟的懷抱。
在夕陽柔光的房間裡,燥悶中彌漫著她身體的皂角香,她的汗液順著白皙的皮膚流淌下來。
「姐姐…」
「噓,不要說話。」
……
謝聞聲在意猶未盡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望著天光大亮的窗台。
靈魂出竅。
窗外傳來幾聲狗叫,他扌莫了扌莫額頭,全是汗。
風撩動著白色的窗簾,他坐起身,扌莫到被子潮潮的。
謝聞聲尷尬地站起身,見房內殷流蘇還沒醒,趕緊將被子揉成團扔進了水槽,打開水龍頭一陣猛沖,又從包裡捯飭了一陣,翻出一條乾淨的破洞牛仔褲穿上。
殷流蘇揉著蓬鬆的長發,推門出來,看到少年正在走廊水槽邊猛搓被單。
「你乾嘛?」
謝聞聲猛然一悚:「沒…沒事!」
她惺忪的睡眼掃了眼水槽裡的被單和褲子:「被單才換的啊,洗什麼?」
「有點髒了。」
看著謝聞聲脹紅的臉頰,殷流蘇捂住了嘴:「不是吧!」
謝聞聲羞得恨不能刨個地縫鑽進去:「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殷流蘇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咦~~~」
謝聞聲的心瘋狂墜落,嗓音帶著哭腔:「你別這樣看我。」
「這麼大的人了,居然尿床!」
謝聞聲愣了愣,頓時鬆了一口氣:「怎麼說呢,這種事不太容易控製住。」
她捏住鼻子:「惡心,還不快洗!」
謝聞聲加足馬力搓被單,手臂肌肉都鼓起來了。
劉穗花掛著滿頭的卷發夾,悠閒地溜達著經過樓棟,抬頭看到謝聞聲在晾被子,於是優哉遊哉地走上樓:「大清早洗什麼被子啊。」
謝聞聲還沒來得及給殷流蘇使眼色,讓她不要講,殷流蘇已然脫口而出:「謝小哥尿床了。」
「哈?不是吧!」
謝聞聲趕緊道:「別說了!」
「尿床還怕人說。」
劉穗花看著少年脹得通紅的臉頰,嘴角浮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附耳對殷流蘇道:「不是吧。」
「不是什麼?」
「你都這年紀了,還不懂這個啊?」
殷流蘇表情茫然:「哪個?」
「嗐,你是真不懂還是擱我這兒裝蒜呢。」劉穗花用手肘戳戳他:「小哥該談女朋友了。」
殷流蘇不以為意:「亂講,他還小。」
「他可不小了。」
殷流蘇不滿地推著劉穗花下樓:「忙你的去吧,別帶壞我們家小哥了。」
謝聞聲本來紅著臉,忽聽殷流蘇稱呼他「我們家小哥」,他心裡升起某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仿佛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早上八點,殷流蘇推著摩托車便要去披薩店上班了。
謝聞聲換了身利落的牛仔服走出來:「姐姐,一起嗎,我也順道去音樂廣場那邊看看有沒有工作。」
「要找工作了?」
「小妹走了,我留在家裡也沒勁。找工作賺點錢,正好可以給你交生活費。」
殷流蘇爽快地將摩托車遞給了他:「行啊,那你來騎。」
謝聞聲騎上摩托車,將安全帽遞給殷流蘇戴上。
殷流蘇戴好帽子,側坐在他的身後:「慢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