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鴆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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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天總是說變就變。

前半夜還風清月朗,不過從永春園趕回皇城的片刻工夫,霾雲就從四麵八方扯了過來,沉沉壓在帝京上空。老天爺清清嗓子,閃電便頃刻在雲層之中犁出萬道阡陌。

皇城中所有宮闕全都站在狂怒的狂風中,沉默死寂。

銅雀台更是混亂得宛如沸水頂鍋蓋兒,宮人內侍在廊下往來不絕,叫昏暗的宮燈藥晃出無數雜亂的身影,仿佛百鬼夜行。

內殿燈光明滅不定,橫飛的白色帳幔如同鬼魅在眼前飄來盪去,襯得大殿正中負手而立的男人身形格外冷凝肅殺,宛若冰雕。

「回太子殿下,郡主舌苔烏紫,指甲蓋兒發黑,顯是中-毒之狀。」

「孤當然知道是中-毒,孤問的是,郡主究竟中了什麼毒?如何解?可有性命之憂!」

嘩啦——

案上筆墨紙硯絜被掃落在地,伴著窗外一記雷鳴。閃電將夜色撕裂開一道慘白的光,也映出男人劇烈起伏的月匈膛,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他甚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無論遇到多大的風浪,也不曾有半點失態,眼下卻跟變了個人似的,沒了理智,也沒了冷靜,像坐困愁城的凶獸,郡主一倒,他身上的禁錮也被解除,隻要聽見一丁點兒不合心意的話,便隨時準備大開殺戒。

太醫們嚇得肝碎,滿世界都是顫巍巍跪倒的身影,院首封太醫也不外如是。

他的醫術在當世都數一數二,平日隻給建德帝看病,連衛暘病了都請不動他。這回也是叫衛暘拿刀比著脖子,硬生生從太醫院給拖到東宮。

便是現在,那種利刃抵喉的惡寒還沒從他身體裡消下去。這會子叫衛暘一吼,人更是戰戰兢兢泥首在地,幾層官服都濕了個盡透,用盡全力也隻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啟稟殿下,此毒無色無味,微臣實、實在是不、不……知。

「郡主今夜用過的吃食,喝過的湯茶,甚至還有瓜果點心,微臣都用銀針查驗過,並未試出任何不妥。況且那些東西,旁人也都吃了,並無異樣。這毒既不是從口入,郡主身上也無利器所致的外傷,照理說,不該如此。適才微臣已施過一遍針,暫且幫郡主延緩經脈流動,抑製毒-素擴散,但其他的,依微臣的醫道,恐怕、恐怕……」

接下來的半句話,封太醫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

微微抬起眼,同衛暘眼底的赫赫風雷撞個正著,他嚇得一激靈,當即「咚咚咚」又是三個響頭,「殿、殿下也別灰心,事情並非完全沒有轉機。

「微臣方才聽聞,棠梨宮中汝寧九公主今夜飲宴完回來,也是同郡主一樣吐血昏倒,呈中-毒之狀。二人整夜隻有一次會麵,想來定是在那當口出了事。錦衣衛鹿大人已經上園子裡查看,也將今夜所有同郡主一道赴九公主小宴的人都悉數捉拿歸案。隻要能盤問出一點蛛絲馬跡,微臣保證能尋出那毒-源,為郡主解-毒。」

封太醫邊說邊雙手扒著金磚縫兒,深深向上叩首,態度同他的語氣一樣堅決。

衛暘卻久久沒有回應,心裡回味著方才封太醫說的話,似想起什麼來,眉心緊緊擰成「川」字。

無色無味,無須入口,不借利器亦可入體封喉,卻能使人中-毒於無形……

外間忽然風雨大作,懸掛在簷下的宮燈被吹得打橫飛起,屋內的白色帳幔,和衣袍裾帶也隨之「獵獵」狂舞。內侍急忙起身去關窗戶,細微的腳步聲在殿內隱約回盪,宛如水波。

衛暘腦海中的迷霧也似被這陣疾風吹開,依稀露出一點端倪,左手都不自覺跟著顫抖起來。

不待多想,他忙扭頭吩咐賀延年:「去,把孤書房裡的藥拿來,先給郡主服下。」

賀延年還在納罕,書房裡那些藥,都是雲公子配給殿下,緩解鴆毒之痛的,作何拿給郡主吃?

那廂衛暘卻沒時間同他解釋,說完那一大段,便又接著囑咐:「馬上派人去華相寺,把雲霧斂給孤叫過來。他若是驢脾氣犯了,不肯過來,就當場殺了他!」

賀延年嚇得心肝直哆嗦,當下也不敢再耽誤,忙諾諾應是,退下照辦。

*

從華相寺到皇宮,來回怎麼著都要兩個時辰。

賀延年心裡還忌憚著剛才銅雀台裡頭發生的事,全然不敢耽擱,不停揮鞭拍馬,僅用了一個時辰便帶著人趕了回來。

雲霧斂素來是個吊兒郎當的性子,遇著事能敷衍就敷衍,隻要沒出什麼大狀況,他都不會放在心上。今夜電閃雷鳴,他更是早早就擁被入睡。美夢中忽然被人薅醒,他自然也是一肚子火。

但他就算再不靠譜,也知道分寸,更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隨忤逆某人的意思。否則那丫頭還沒氣絕,他自己的小命就先不保咯。

是以路上,他也算配合,進了銅雀台,就更是收斂起所有散漫。知會了衛暘一聲,便馬不停蹄地隨他一道去往元曦的寢殿。

郡主中-毒並非小事,為確保安全,元曦床前隻留了竊藍和銀朱兩人照料。

榻上的小姑娘還昏睡著。

雖有封太醫行針在前,也由兩個丫頭服侍著餵過藥,可她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原本櫻紅的唇瓣透出幾分烏紫,纖如蔥白的玉指也叫毒素浸得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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