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九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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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風清月朗,星河倒灌入太液池中,宛如被洗過一般。岸邊一株上百年的石榴樹,樹冠參天。而今正值花期,朵朵殷紅滿夏池,給夜色中的臨岸水麵染上一片旖旎,美不勝收。

畫舫橫於其間,仿佛遊於畫中。

元曦坐在畫舫的小窗邊,眺望渡口前的林蔭小道。見有人影過來,她立馬直起脖子去瞧,但見隻是兩個小內侍在給沿岸的石亭子上燈,她又枯了眉頭,重新趴回小窗上。

說好了今天夜裡陪她一起遊湖,怎的天都黑成這樣了,人還沒有過來?菜都準備好了,一大桌子呢!眼下全沒了熱乎氣兒。

有幾樣還是她自己親自下廚做的……

元曦撅起嘴,指尖摩挲著今日新買的兩塊翠月玨,輕聲嘆息。

許是又叫什麼突發之事絆住腳了吧?過去也不是沒有過。

衛暘是太子,是天下人的儲君,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圍著她轉。可,即便真有什麼事,為何不打發人過來知會她一聲,就這麼讓她在這兒乾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到底想乾嘛?

她煩躁地將翠月玨往旁邊的軟墊上一丟,不想要了。但也僅是片刻,她就又嘆了口氣,灰溜溜地把玉給撿回來,小心翼翼地拿帕子擦撫,吹去縫隙裡浮灰。

陰雲從遠處飄來,遮星蔽月,暈乎乎的月亮光芒幽暗。那塊翠玉遙遙映著月光,也在她掌心漾起水一樣的碧光,觸及微涼。

元曦不受控地便想起晚間回宮,遇上章明櫻的事。

衛暘恨章家,大家都知道,而章明櫻又是章家的人,照理說,她不應該擔心的。

可是太巧了……

剛好就是今天,章明櫻進宮了。不知誰召見的,也不知是進宮作甚。隻是她來了之後,衛暘就放了她鴿子,連一個敷衍的解釋也沒有,叫她如何不多想?

明明前兩日還抱著她,讓她貼著他月匈口,聽他的心跳,說永遠--------------?璍不會離開她,而今卻……

元曦不由收緊五指,冷玉膈在掌心,如魚刺梗在喉中,叫她鬱憤不得舒。

竊藍憂心忡忡地問:「郡主要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麼餓下去,身子如何消受得了?」

元曦卻是無甚胃口,搖搖頭,靠著舫壁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五月的天,夏天初初誕生,風裡已帶起幾分燥熱,入了夜也不見消。

好在畫舫裡置了冰鑒,熱風入窗,很快便被抹去暑意。

元曦今日出宮回宮的,一直忙活到現在,本就有些困倦,現在又叫這惠風吹著,不消多久,眼皮便開始打架。

起初,她還掐著自己的臉頰,不想就這麼睡過去,可臨了還是抵擋不住那洶湧而來的困意。

大約是今夜的風實在太過喧囂,連帶著她的夢境也變得飄搖。

夢裡頭,她似回到了十二歲那年,剛和衛暘剛從野狼穀逃脫不久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初夏時節,山風宜人,鷓鴣陣陣。連過往的風都溫柔似水,吹拂到人臉上,宛如最輕薄的紗,愜意又舒爽。閉上眼,似乎還能聽見江南采蓮女纏綿悱惻的輕歌。

元曦站在風荷搖曳的湖水邊,聽見衛暘的聲音。她轉頭,初夏的赤日逆照在她眉眼上,瑪瑙一般通紅的顏色,像那日野狼穀裡怒放的海棠,她不由眯起眼。

衛暘就站在那片異樣鮮紅的光芒正中,原本那身破爛的衣衫悉數換下,成了織金繡團龍的錦袍,清貴威儀。

而她赤腳站在湖水中,小腿上濺滿了泥點,裙子下麵還粘著草屑。

同一幅畫麵,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可他卻仿佛不在意,穿著那身錦衣華服,慢慢朝她走來,幫她將水中、她手滑不慎掉落的菡萏一枝一枝撈起來。鳳眼裡含著淡淡的笑,好看得像一幅畫,以至於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然下一刻,她正要伸手之時,少年卻突然轉身,徑直向著岸邊一個紅衣姑娘走去。

元曦月匈口一陣刀絞般地疼,即便是在夢中,疼痛額如此清晰,深刻。連不甘心,提著裙子拚命朝他跑去的模樣,也同現實中如出一轍。

可最後,她也隻能被湖底的淤泥死死咬住雙腳,動彈不得。用盡全身力氣去呼喊他的名字,他也聽不見,甚至都不曾回頭看她,隻微笑著朝岸邊的姑娘走去,將元曦好不容易采來的花,都盡數捧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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