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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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元曦懵了,赴宴的朝臣也都呆怔住。連喜怒不形於色的建德帝,也緩緩沉下臉來,轉頭看向衛晗,這麼多年來都古井不波的臉上難得顯出一絲陰霾,山雨欲來。

衛晗的心一下從雲端跌入穀底,渾身都像是被芒刺紮著一般。不等人發問,他就先「啪」地一聲,拍案而起,指著那念紙條的內侍,怒喝道:「你個狗奴才含血噴人!」

小內侍早嚇軟了腿,癱在地上不住磕頭認錯,「不是奴才不是奴才!奴才什麼也不知道,求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念出來之前,他以為上頭不過是些賀壽的話,想也不想便朗聲念了出來,想著把陛下哄開心了,自己也能多討一點點賞賜,哪裡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可現在的衛晗哪裡還聽得進去這樣的話,大步流星地離開席位,想親眼看看紙條上頭的字。

待確認的確是那句「北頤亡,恆王反」之後,他不由怒火中燒,額角青筋都爆了起來,抬腿對著那內侍的肩膀就是一腳,力道之大,直踹得那內侍在地上接連滾了好幾個跟頭。

建德帝自吃齋念佛起,一直慈悲為懷,看不得人這般欺壓無辜弱者,當下便擰起眉心,對衛晗道:「紙條是魚吐出來的,又不是他放進去的,大家也都看著見了,你作何還拿他撒氣?」

他的語氣已很是平和,並沒有過多責怨,衛晗卻隻聽得一耳朵的失望,心裡陡然一跳,慌忙撩起衣袍,「噗通」跪了下來,「父皇教訓得是,兒臣知錯。」

紙條之事,衛晗自然是很清楚原委的。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親手籌謀的。

建德帝癡迷佛法,對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也頗為信服。

比起在壽宴上直截了當地揭穿那丫頭的身世,倒不如又這個法子,誘導建德帝自己去調查,效果更好。他這才去尋了連瑾,魚是連瑾準備的,不溶於毒-水的紙條也是連瑾給他提供的,就連紙上原本預備寫的「庸帝無德,認賊作女。皇後有淚,九泉難眠」,也是連瑾幫他琢磨的,現在卻……

幾乎是在一瞬間,衛晗便明白了個中的原委。

「就是你!」

衛晗氣如山湧,憤然指著連瑾,目光仿佛毒蛇「嘶嘶」吐出的信子,帶著種要將他心肝都掏出來的狠勁兒,「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們南縉覬覦我北頤多年,所以派你過來謀害本王,好挑撥離間。等我們北頤朝中鬥得你死我活,你就能坐收漁利,是也不是?!」

這話說得甚有道理。

這魚是連瑾帶來的,連同裡的水,還有那盛魚的琉璃瓶,他想在裡頭動手腳,可太容易了。況且紙條上的話,說得也太直接,便是出自他們北頤自家人之口,也甚為可疑,更何況連瑾這麼一個別國的王爺?

且還是一個跟他們北頤積怨頗深的王爺,如何叫人信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座的目光微微起了一絲變化,從衛晗那兒逐漸轉移到連瑾身上,警惕有之,審視亦有之。

衛晗心頭的大石稍有鬆落,到底是有奪嫡野心的人,心思活絡,三言兩語將自己身上的嫌疑洗脫之後,他還不忘自己今日赴宴的本來目的。

那廂連瑾麵對質疑,也不卑不亢,昂首挺月匈反問:「這幾日整個北頤朝堂之上,同本王私交最好的便是恆王你,本王若是想害你,有的是機會,何故要等到現在?王爺自己好好想想,你這話難道不可笑嗎?」

衛晗冷哼,卻是沒搭理他,而是徑直將矛頭對準禦座東側的人,「那就要問問我們鐵麵無私的太子殿下了。恕臣弟冒昧,今日這一切,可是皇兄刻意為之,就為了陷臣弟於不義?就因為……」

冷笑一聲,他眯眼睨著座上的兩人,不緊不慢道:「就因為本王查出,皇兄身邊的這位曦和郡主,其實就是十八年前勾結叛賊、害先皇後大章氏難產而死的元家後人,皇兄才欲殺人滅口的,是也不是?」

嘩啦——

建德帝猛然站起,撞得禦案猛烈搖晃,案上的杯盞碗碟都盡數被震落在地。

在場的其他朝臣也都驚得目瞪口呆。

目光齊刷刷掃過來,元曦禁不住心口「突突」直跳。

衛昶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搖晃著手裡的杯盞,又涼涼地補了一刀,「害死了先皇後,還敢進宮冒充人家的女兒,可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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