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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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沈家老太太在五月初夏的時候走了。

她比預計多熬了一段時間,離世的時候,大家都很平靜。

桑晚在醫院送她最後一程,親眼看著冰冷機器上不斷跳躍的曲線變成一條直線,同時機器發出「滴——」的聲音,尤為刺耳。

那個時候,她感受到自己的心難過了那麼一下。

這個世界上,她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葬禮這一天,細雨蒙蒙。

從清晨開始,骨灰堂裡就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前來吊唁的人。

有些是親戚朋友,有些是跟沈家有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遠遠望去,骨灰堂裡黑壓壓一片。

桑晚不擅長跟他們打交道,也不願交流,在一旁待了一會後,她覺得悶,就趁人不注意,一個人走到樓頂天台透氣。

骨灰堂就設在江市的火化中心,或許是天氣原因,或許是地方的原因,整幢建築物顯得冷清寂靜。

灰白的天滴著幾滴小雨,落在桑晚黑色的連衣裙上,一點一點洇開。

她推開天台的門,聞到雨絲中交雜淺淡的煙草味道。

那人聽到聲響,轉頭看過來,見是桑晚,露出個笑:「小晚。」

桑晚定了幾秒,開口喊了一聲:「大嫂。」

江挽心微微笑著,靠在天台欄杆上,規整的黑色裙子被穿出幾分慵懶味道。

手指中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煙氣繞過猩紅光點裊裊上升。

她大概在這待了有一會了,頭發已經被初夏清晨的雨水打濕。

桑晚走近她,與她肩並肩站著。

江挽心嫁到沈家大概有五年,但是人都在國外,隻有一些重要日子才會回來。

即使回來也不會待很久,通常過個一兩天就會走。

所以桑晚跟她並不熟。

因為梁芮竹和沈硯的關係,桑晚一開始也不大願意跟江挽心有過多的接觸。

「你也是覺得悶,上來透氣的?」

江挽心抽一口煙,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後,問桑晚。

桑晚反問:「你也是麼?」

江挽心笑笑,「是啊。」

從她們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樓下又陸續來了好幾輛車,下來的人穿著清一色的黑衣服,走進大樓裡麵。

「聽說你要結婚了。」江挽心看著樓下,忽然說。

桑晚皺一皺眉頭,否認道:「沒有,是外公一廂情願。我沒答應。」

「為什麼沒答應?不喜歡對方?」

「……我對他沒興趣。」

無論誰問,桑晚對聞嘉逸都是那三個字:沒興趣。

「你外公想要聞家手中捏著的那幾塊地皮,聞家想要你外公的人脈,兩家各取所需,這就是要你結婚的原因。」

江挽心看得比誰都透徹,對桑晚娓娓道來:「他們的合作幾乎已成定局,如果你真不願意,那勢必有一場艱難的仗要打。」

「你確定你可以反抗你的外公?」

江挽心將燃盡的煙碾滅在欄杆的水泥台麵上,垂著眼瞼,聽不出情緒:「就連你哥,都沒成功反抗過。」

桑晚略微敏感,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她似乎聽出江挽心話裡有話。

「小晚,婚姻就分兩種,你選擇愛情,就找一個你愛的人結婚。如果你選擇利益,那就聽從家裡的安排,跟不愛的人做一對表麵夫妻,以後隻愛自己,不愛任何人。」

這好像一道選擇題,江挽心好奇地將選擇拋給桑晚:「你選哪種?」

桑晚有所遲疑,相比自己,她更好奇江挽心的選擇。

她問:「大嫂你呢,你選了哪種?」

「你覺得呢?」江挽心重新拿起煙盒,熟練抖出一支煙,移到桑晚麵前。

桑晚低眸看著那支煙,月匈口凝滯的情緒仿佛需要一個出口,她接過來,咬在唇邊。

江挽心拿起火機,一隻手攏著火擋風,另隻手替她點燃。

這是桑晚第一次碰煙,並沒想象中的嗆鼻和辛辣,是一種很綿長的煙草味,帶著一點回甘的甜。

她學著吐出一口煙氣,心中的混濁似乎也消散了一點。

這時候,她才試探著說:「大嫂選了第二種?」

桑晚一直覺得沈硯和江挽心並不像一對真的夫妻,他們都忙於工作,先不提江挽心都在國外,就算他們在一塊,談得也大多都是公事。

五年,沒見他們約會,更沒見他們有任何肢體上的親密。

比起夫妻,他們更像同事。

江挽心笑意盈盈,手指輕輕拂過落在耳側的卷發,沒有回答。

之後她問桑晚:「你想選第一種麼?」

桑晚嗓子緊了一下,回答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會選哪種。

她會因為愛一個人而跟他結婚嗎?

她會真的去愛上一個人嗎?

桑晚真的不知道。

這麼多年,她都還沒有真的愛上過誰。

「愛情是有風險的,所以,愛自己,就永遠不會被拋棄,永遠不會被傷害。」

江挽心好像是在回答桑晚前麵問的,她是否選了第二種。

她沒明確說,但答案又似乎已經非常明確。

桑晚在略微怔愣之後,反應過來。

「你和我哥——」

江挽心還是笑一笑,隨後她望著樓下,打斷了桑晚的話:「聞家的人來了。」

桑晚回神,往天台下麵看,兩輛車子緩緩停下,司機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替裡麵出來的人打傘。

聞嘉逸來了,一同來的,應該還有他的父母。

也就是……聞野的爺爺奶奶。

聞嘉逸是聞家的小兒子,早年聞老爺子膝下無子,從遠方親戚那裡領養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聞野的父親。

後來聞老太太過世,聞老爺子續弦,生下了聞嘉逸。

待聞嘉逸成年,聞家兩兄弟就分了家,各過各的。

聞野的父親,就仿佛一顆棋子,需要的時候萬般捧著,不需要的時候,轉手就被丟棄。

桑晚沉默看著聞嘉逸和他父母的身影,而後睫毛輕顫著,望向遠方,目光延伸到不知名的遠處。

忽然間,她有些想自己的男朋友了。

-

冗長繁復的葬禮結束,桑晚跟著外公和沈硯,將外婆的骨灰送到墓地。

夏天的雨絲帶著一絲冷意,冷冰冰貼在手臂上。

在眾人離去之後,桑晚獨自留了下來。她撐著傘,蹲下來,撫扌莫著墓碑上外婆的黑白照片。

那是她給外婆拍的,當時外婆還會拉著她說話,雙手枯瘦,突出的青色血管在手背皮膚下清晰可見。

人這一輩子真的好短暫,一轉頭,就成了一抔土。

桑晚跟外婆做了最後的告別,之後便回了自己的房子。

沈家應該還有很多親戚朋友在,她不想待在那裡,不想應付那些不熟的長輩和親戚,不想虛與委蛇。

桑晚在二樓的臥室睡了很長的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雨停之後,初夏的悶熱就如期而至。

大約是這段時間太累,也可能是桑晚送走外婆心情不好,她一直不願醒來。

睡得迷蒙的時候,桑晚感覺有人從身後擁住了自己,他的額頭靠在她頸側輕輕蹭著,像幾天沒見到主人的小狗。

她很困,眼睛沒有睜開,感受著身後人熟悉的呼吸,聲音沾染睡意:「學校沒有課嗎?」

「嗯。」聞野應一聲,嗓音低下去,胳膊圈住側睡的桑晚:「來看看你。」

桑晚沒有再說話了,她已經清醒了一點,但是不願睜開眼睛。

怕被看到自己濕潤的眼眸。

她的臉在枕頭上蹭了蹭,看起來還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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