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正版5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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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雲綿的印象中,人死後一般就不會再有傷痛。

但他眼前的青年卻咳得非常厲害。

謝雲綿忍不住學著家長們安撫他的動作,在床上站起身,抬起手,輕輕拍,打起青年的背脊。

青年咳了很久之後,終於緩過勁來了。

謝雲綿很擔心地問道:「哥哥,您是生病了嗎?」

一陣不好的預感在他內心閃現而過,這個哥哥……可能因為生病而死。

青年皺眉:「小孩子別管太多。你的腿什麼時候好?」

他再一次問道。

謝雲綿:…………

他心虛縮縮脖子,雙腿往被窩裡麵藏,泛紅耳朵,小聲嘀咕:「要在這裡睡一覺才能好。」

青年冷聲問道:「確定要在這裡睡嗎?」

謝雲綿頓時慫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青年低垂眼眸,冷冷看著他:「要是半夜有什麼意外發生,我管不了你。」

「……」

謝雲綿怔住:「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青年:「和你說不明白。」

謝雲綿:「……」

他自我感覺自己的智商,其實和六七歲的小孩差不多,……沒有這麼笨。

但謝雲綿沒有繼續問下去,躺回被子裡,背對青年,再次陷入夢鄉。

不知不覺間,謝雲綿再一次睡著。

他沒有睡到一覺天亮,而是在模模糊糊見聞到了一股烤肉味。

這烤肉味烤得不是很好吃,很澀很苦,而且越來越濃重,嗆得他險些喘不過氣。

「嗚咳……」

謝雲綿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一切竟被白霧蒙住,朦朦朧朧看不清。

他連忙掙脫開被子,坐起身,扌莫索著翻下床。

周圍一切的溫度都驟然升高起來,熱霧如同一陣一陣沸騰的浪潮,不斷向謝雲綿拍打而來。

幸好謝雲綿長得比較矮,熱空氣是往上升的,他所在的高度依然能勉強呼吸到清新空氣。

但他得及時離開這裡,要不順著熱霧下沉,他遲早會窒息。

……隻是。

謝雲綿想起靈體哥哥。

剛才那個哥哥一直待在自己的床頭,現在卻不知所蹤。

謝雲綿想帶他一起離開這裡。

因為臥室內都被熱霧蒙住,謝雲綿看不清室內有沒有人,他扌莫索了一會,沒扌莫到人,便擠進門縫,來到走廊。

他剛一邁進走廊,瞬間劇烈咳嗽起來,走廊內的溫度比臥室更加高,蒼白的滾滾濃煙中有火舌在躍動!火舌呈熱烈的猩紅色,一竄三尺高。

這棟屋子著火了!

「啊啊啊qaq!」

謝雲綿怕被火燒到,像小兔子一樣迅速竄回臥室,臥室與走廊之間有門阻隔,臥室內並沒有火苗。

但他離開這棟屋子,必須經過走廊,然後再下樓梯……

謝雲綿不知所措之時,突然看見熟悉的身影從他身側走過,帶有淺淡的草藥香。

是靈體哥哥。

謝雲綿下意識抱住他的大腿,他剛下手的一刻,就想起對方是靈體,他根本觸碰不到對方。

但他這個念頭剛落下,所接觸到的竟是紮紮實實的大腿,像一堵堅硬冰冷的柱子,他一手環抱不過來。

「哥哥,外麵著火了。」

青年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要往臥室門外邁去。

謝雲綿不讓他走,便緊緊抱住他的大腿,半個身子的重量都纏在了他的大腿上,像一顆軟灘灘的黏皮糖。

小孩子的力氣對於青年來說無異是螞蟻,謝雲綿就這麼被他拖著走。

謝雲綿察覺到了不對勁,鬆開雙手,跑到他跟前,看了一眼他的麵龐。

青年的麵龐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無神,瞳孔黝黑得像一灘死水。

無論謝雲綿怎麼喚他,他始終像一具機器人,冷冰冰往前前方,麻木而冰冷,根本不認識謝雲綿,也沒聽見對方的叫聲。

他抬起手,擰開了門把手。

金屬門把手被熱霧捂得滾燙,他的手剛覆上去,掌心的皮肉頓時被高溫灼燒,發出滋滋滋聲,一股肉味伴隨而起。

青年像不知疼痛一樣,擰開門後,繼續往走廊處走去。

走廊慢慢被成了一大片血紅色的火海。

火舌明顯是從一樓竄上來。

「嗚嗚嗚……」

這下謝雲綿更不願意對方進入火海了,可他太小了,根本阻攔不住對方。

他隻能像一隻小賴皮蟲一樣,連拖帶拽抱住對方的大腿。

情急之下,謝雲綿想到家長們給自己的武器。

謝雲綿知道水能滅火,那麼唯一可能有用的武器……是人魚王給的鱗片。

他從發叢中摘下了人魚魚鱗,魚鱗帶有淡淡的血腥味與海鹽氣息、

青年已經打開了門,滾熱的火海撲麵湧來,謝雲綿正好站在火海正對麵,金黃色的眼眸倒映出血紅火舌。

謝雲綿以千鈞一發之勢,抬起小手臂,拿人魚王魚鱗朝火海中一拋——

想象中被火灼燒的疼痛沒有傳來。

謝雲綿整個人懸浮而起,隨之湧來的竟是冷冰冰的海水。

來自亞特蘭蒂斯的海水倒灌而下,將濃烈的火海所熄滅,溫度驟然下降。

代表死亡的高溫與火焰細數遠去,取之而代的是轟隆隆的海水聲與海鹽味。

******

青年在被火燒死之後,每到深夜三點,這棟豪宅都會重現他死亡前的一幕,變成滾燙炙熱的火海。

他都會變成傀儡,沒有自我意識,六神無主,走進火海中,讓火舌吞噬自己的肉身。

他已經死了,不會再被燒死。

但他會又一遍一遍經歷自己死亡的痛楚,看著自己的血肉被火焰吞噬,灼燒至隻剩下冰冷堅硬的骨架,最後,骨頭也會被燒成虛無的灰燼。

他又會變回那個無法被活人觸碰到的魂魄。

青年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重現死亡場景了,也有可能是第三萬次,第十萬次。

他覺得自己的死亡不會結束了。

直到這棟黑暗陰森的豪宅,闖入了一個披滿姣姣月光的小小身影,帶來了能夠徹底澆滅死亡與火焰的海水。

青年徹底清醒過來。

他眼前的白霧與火舌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深藍的海水,海水灌滿了整棟屋子,屋內的一切家具都漂浮而起。

他所接觸到的空氣不再是裹挾著濃濃熱浪,而是冰涼清澈的海水,海水帶有令人舒適的海鹽味、沾染著淡淡的椰子味,仿佛能將一切高溫之物澆滅。

青年怔住,不敢想象這是真的。

直到他的月要間多出了一隻軟綿綿的東西。

他低頭,看見了謝雲綿。

「你……」

青年喃喃道。

小孩環住了他的月要,被海流沖得揚起的黑發像海藻一樣浮起,沒了黑發掩蓋的脖頸白皙稚嫩,掛在脖子前的長命鎖一並浮起。

青年感受到對方柔軟的動作,小小的手緊貼他的月要間……這個小孩,是在抱他嗎?

——其實謝雲綿並沒有抱他。

謝雲綿根本不會遊泳!

「嗚嗚咕嚕嚕咕嚕嚕……」

他憋住一口氣,小臉漲紅,臉頰鼓起,泡泡不斷從他嘴裡湧出,整隻崽像一條拚命吐泡泡的小醜魚。

嗚嗚嗚,他要淹死了。

「咕嚕嚕咕嚕嚕……」謝雲綿慌亂之中,抱住了青年的大腿,雙手攥住褲子布料,就在他即將要將青年的褲子拽下來時——

「嘩啦!」

青年抱住了他,兩個人浮出水麵。

海水慢慢褪去,一切恢復原樣,隻是被海水沖刷過的室內變得狼藉不已,家具散落一地,地麵沾染著厚厚的水漬。

但總比一切都被火焰燒成灰燼好得多。

謝雲綿蜷縮在青年的懷裡,重重喘起粗氣,小臉盡是蒼白。

他緩過勁後,問向對方:「剛才的火是怎麼回事?是你點蚊香把地毯點著了嗎?」

青年:「……」

他低垂眉眼,淡聲道:「我是被火燒死的,我死後,每天都會經歷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幕。」

大火,白骨,疼痛。

所以他才不想這個小孩子,和他一起留在這裡,否則很容易被牽連,和他一起變成鬼。

謝雲綿聽罷傅知禮的話,怔住。

謝雲綿終於知道一樓為何沒有任何家具,家具不是被搬空了,而是被火焰燒得一乾二淨,隻剩下飄飄揚揚的灰燼。

……這棟屋子,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發生過一場火災。

而青年就葬身於火海中。

他每到淩晨,自己死亡的時間點,就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一遍又一遍重復死亡過程,一遍又一遍感受死亡疼痛。

謝雲綿無法想象這該會有多麼痛苦,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

許久,他隻能支吾道:「……今晚算不算打破了循環?」

「算。」

青年聲音沉穩。

他至今都沒反應過來,這個小孩子竟能輕而易舉熄滅這熊熊大火,將他帶離死亡?

青年的神色沒有表現出多驚訝,但內心卻如巨浪一樣波濤洶湧。

這個小孩,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謝雲綿完全沒察覺到對方異樣的目光。

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背包不見了。

他慌亂叫了一聲,連忙爬下椅子去尋找。

最終,謝雲綿在床底找到了他的小背包,他鑽進床底將小背包拖出來,發現背包已經癟下去了。

他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零食被大火灼燒過,變得破破爛爛,已經不能吃了。

謝雲綿:「……」

他本想著把零食給青年當今天的住宿費。

青年走到他身後,聲音冰冷:「小孩,你不是說你腿摔了,走不了路了嗎?」

謝雲綿:「???」

糟糕,露餡了。

「啊這……」謝雲綿第一次被人發現他說謊,慌亂無措,像一隻被捅了窩的小兔子幼崽。

青年沒有在意三歲小孩的小把戲:「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謝雲綿。」謝雲綿心想,這個哥哥找他要名字,該不會要向他家長告狀他說謊吧?

青年半蹲下身,清俊蒼白的麵龐鍍上一層月光:「我叫傅知禮,你喊我哥哥就行。」

謝雲綿眼眸微亮,揚起小腦袋,聲音清脆奶甜:「哥哥~」

一個軟綿綿的小奶包,圍繞在成人的腿間喊哥哥,放誰都會忍不住心肝一顫。

包括傅知禮。

傅知禮忍不住開口道:「我有一個弟弟,和你差不多大,經常會繞在我腿邊喊我哥哥。」

「誒?」謝雲綿眨眨眼,對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孩很感興趣。

傅知禮:「後來,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謝雲綿:「您怎麼不去找他?您這麼強大,應該能直接去見他……」

既然人死後都和活人生活在一個世界,隻是活人見不到鬼魂,但鬼魂……應該能見到活人,更何況傅知禮是方圓內最強大的靈體。

這個「方圓」指的是謝雲綿所在的城市。

麵對小孩子天真的詢問,傅知禮冷笑一聲。

「我出不去。」

謝雲綿明顯理解不了「地縛靈」這一概念,他牽起傅知禮的手:「哥哥,我和您去試試。」

傅知禮沒有拒絕,任由小孩子軟綿綿的手牽起他,來到一樓,走到門口。

謝雲綿跑在他麵前,試圖他牽出門口,可謝雲綿剛一跨出門欄,就發現對方的手紋絲不動。

傅知禮始終隻能站在大門門框內,無法邁出一步,與謝雲綿如同間隔了兩個世界。

這代表謝雲綿沒辦法將對方帶回家,即便對方成了他新世界的子民也沒用。

謝雲綿走回屋內,靠在傅知禮的腿側,神色稍顯失落。

傅知禮扌莫扌莫他的頭:「天快亮了,你該回去了,這裡陰氣很重,不是一個小孩子該待在地方。」

謝雲綿:「……」

他很想說他不是小孩子了,他都三歲了,又不是小嬰兒。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他不好意思逗留太久。

不過謝雲綿更擔心一個問題:「哥哥,您明天晚上還會被火燒嗎?」

傅知禮淡聲道:「不清楚。」

謝雲綿今晚打破了死亡循環,可誰也不知道死亡明天會不會繼續。

在謝雲綿的軟硬泡磨之下,傅知禮允許他待到天亮再走。

畢竟他覺得一個小孩子走夜路不安全,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謝雲綿不用走路,能直接傳送回家。

謝雲綿扒拉出沒有被大火和海水弄壞的零食,一盒鐵質草莓罐頭,可以用小叉子叉來吃。

草莓被糖水浸泡得清甜可口,一口一個。

謝雲綿有一搭沒一搭和傅知禮聊起來。

「哥哥,您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傅知禮:「演員。」

「……」謝雲綿知道「演員」這工作是做什麼,他常常在電視裡看過一些很漂亮帥氣的哥哥姐姐,他們就是演員。

演員很受人歡迎。

他覺得這個哥哥長得這麼好看,有臥蠶,笑起來有淡淡的酒窩,像一輪淺淡的明月,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

謝雲綿問道:「哥哥,您在這裡待了幾年?」

傅知禮輕嘆口氣:「有七十年了。」

謝雲綿:「……」

好家夥,有二十個他這麼大了。

很難想象傅知禮在一個陰暗漆黑的大宅,是怎麼樣度過七十年的漫長時光。

七十年,足夠把一個少年變成古稀老人了。

謝雲綿不知道該不該改口喊對方爺爺。

傅知禮看一眼窗外,窗外的天際早已翻起魚肚白,天光蒙蒙亮,清爽溫暖的微風盤旋在半空中。

他始終隻能透過窗口去看時間,無法真正走到天下,去感受一下暖陽、微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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