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奧黛爾西小心翼翼走在田埂上,她時不時彎月要,比對土壤顏色顆粒的不同後,就分門別類地收集到袋子裡。
她認真地乾著米夫爾大陸貴族和魔法師們不屑一顧的卑賤工作,兢兢業業,無比認真。
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感覺知識正在被自己瘋狂吸收消化。
她興奮不已,對未來要走的道路又增添了不少信心。
奧黛爾西壓根不在意身後學生和窮苦人們奇異震驚的目光,她淡定從容地翻土下種、收集土壤標本。
那雙習慣了釋放魔法的手已經沾滿泥土灰塵。
「亞爾維斯,塞西爾,你們倆過來。」
兩個學生站在田地外,表情遲疑:「老師。」
站在田埂裡的魔法師側身回望,破舊的魔法長袍也沾染著泥土汙垢。
冷淡嘶啞的話聲不帶任何情緒,她陳述現下的情況:「德魯伊聖術拯救不了失去了生機的大地,無法帶給苦難者真正的救贖。」
日光灑落在苦修者單薄身軀上,她整個人都在散發微光:「我尋找到了這條出路,我認為它適合我,不過卻不一定適合你們。」
「這條路不知前路在何方,或許很快就能有進展,或許十年八年,幾十年都是白費功夫。」
奧黛爾西並不覺得自己獲得了禁忌知識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隻是個凡人,根本掌握不了全部的禁忌知識。
偉大的知識在腦海中宛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令自己異化瘋狂的可能。
「你們吃不了這苦,或是不願接受,就離開,我不會強求你們接受。」
奧黛爾西表情平靜,亞爾維斯和塞西爾慌忙半跪下,頭搖成了撥浪鼓,咬牙解釋:「老師,我們不是……」
奧黛爾西打斷了他們的解釋:「接下來我走的路很危險,教導你們的知識更加危險。甚至可能會讓你們跟著成為教會眼裡的邪惡墮落者。」
「你們自己考慮好。」
數日過去,奧黛爾西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但她臉色依舊青白,帶著死人的冰冷壓抑。
她被知識陰影籠罩,被數不勝數的禁忌入侵追逐。
日日如此,時時刻刻必須堅守自我保持理智。
這種感覺足夠令任何一個人瘋狂。
縱使奧黛爾西苦修十年,都無法徹底擺脫禁忌的影響和侵蝕。
風吹過荒涼曠野,長勢旺盛的黑色雜草隨風搖擺,似是在舞蹈。
奧黛爾西丟下這麼幾句話,繼續向前走,似乎並不在意學生們的選擇。
瘦骨嶙峋,連字都不認識逃難者們驚慌又心悸。
一個個匍匐在地上,他們徹底把奧黛爾西當成了邪惡的黑暗魔法師。
大半人嚇得渾身哆嗦,有些甚至當場昏厥了過去。
——天啊,真正尊貴的魔法師怎麼可能會做卑賤的農夫?
這肯定是黑暗魔法師的巢穴。
他們死定了。
絕望的氣氛在彌漫,可還是沒人敢跑。
大家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像是一隻隻驚弓之鳥。
亞爾維斯和塞西爾在田埂上徘徊著,不知所措。
他們接受的教導來自奧黛爾西,並沒有其他魔法師過於自高自傲的毛病。
可存在於魔法師骨子裡的優越感使得他們不願意去做下等人乾的活計。
農奴才會去乾這樣骯髒的活兒啊!
老師到底在想些什麼?
亞爾維斯咬了咬牙,猶豫了很久,帶著上斷頭台的決絕一步跨入紅黑色的荒地。
跪在地上的逃難者們在風中匍匐著,很久都沒人敢講話。
瑪亞偷偷扌莫扌莫抬起頭,看見了背對著他們的魔法師走進了荒野深處。
「怎麼辦啊?」馬亞的母親低聲抽泣起來,死死抱住瑪亞:「可憐我的孩兒……」
「至少,我們臨死前吃了頓飽飯。」瑪亞父親表情麻木,看不出任何感情來,機械地說了一句。
苦難是家常便飯,幸運才是他們這些人難得見到的東西。
「媽媽,我們會死嗎?」瑪亞不太懂大人的絕望。
魔法師大人雖然長袍破舊,可她覺得,他們比那光鮮亮麗的魔法師好相處多了。
黑暗魔法師都是這樣的嗎?
馬亞小聲嘟囔了句:「那我寧願跟著這樣的魔法師大人。」為什麼魔法師大人隻是走進田地,就成了黑暗魔法師嗎?
大人們的想法好奇怪。
曠野上的風很大,沒有人回答瑪亞。
黑聖光奧黛爾西在德魯伊教會臉上扇了一巴掌徹底銷聲匿跡,大陸都沒了她的蹤跡。
沒人知道這位突然展露實力的叛徒在乾些什麼。
從前是無人在意,現在是沒人敢隨便招惹這瘋子。
大陸一如既往,再度恢復了平靜。
*
星海市。
歷經大半個月的戰場清理與搜索,以星海市超凡者分局為中心,四周的詭秘被一舉清空。
取得的戰果超乎所有人想象。
這場勝利來的意外又突然,甚至,畫風還有那麼點兒清奇。
宋簡詞叼著根兒煙吞雲吐霧,窩在會議室邊兒上。
她腳邊橫七豎八躺了幾個超凡者小隊,大家疲憊不堪,血腥氣遮都遮不住。
「小宋,你跟我來一下。」
郎非經過會議室門口,正在打瞌睡的宋簡詞渾身一激靈,起身大踏步跨出會議室,興奮和期待地壓低嗓音:「部長,您尋到了嗎?」
「叛徒有沒有抓回來?」
幾天前,郎非追著溫房策一行人離去,卻被【深紅】隔絕在星海市內。
他跟暴怒的【深紅】小小過招後,依照宋簡辭所講的大概位置一路尋找。
本來沒打算立刻去的,但溫房策講的話太過驚悚。他立刻就尋了過去。
「祂」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郎非眉目籠著淡淡鬱結,他冷聲回:「溫房策跑了。」
「其他人……估計都死了。」
「什麼?!」宋簡辭大驚失色,那可是星海市近三分之一的超凡者力量啊!
就這麼完蛋了?!
郎非沒搭理宋簡辭的一驚一乍,他手指探進衣兜。
指尖摩挲著有些粗糙的白紙,回憶起溫房策臨走時的眼神,青年冰冷眼瞳裡乍現寒光很快又收斂起來:「那小子醒了嗎?」
「嗯,剛醒沒多久,就被局長叫去辦公室了。」宋簡詞提起燕塞川,語氣啼笑皆非:「咱們這回能徹底清理掉附近幾條街的詭秘,多虧了他。」
「這小子是出了大力的。」
「行,我先去局長那兒看看。」
宋簡辭應了聲,目送郎非的身影遠去。
她咬住煙頭,鼓起腮幫子,娃娃臉上落下了層淺淺的陰影。
「……撞上這種事,也不知是福是禍。」
有關燕塞川的事情被封鎖住,外人不知燕塞川身上發生了什麼。
隻以為局長在這小子身上放了特殊收容物。
「那詭秘……」應該很棘手吧。
她跟郎非太熟了,雖然郎非還是冰冷冷的樣,氣場卻沉沉的。
這事估計很不好辦。
超凡者分局這場戰爭勝了,又沒勝。
他們依舊被動防守的一方,詭秘清理乾淨了,卻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戰力。
且這回過後,【深紅】擴張生命禁區,它堵住了星海市的出入通道。
「但願那不知名的存在……是友非敵。」宋簡詞憂心忡忡,娃娃臉上寫滿了擔憂。
郎非敲開局長辦公室的門,少見地沒等趙林應達,自己徑直飄入了辦公室。
「溫房策跑了?」趙林似乎早有預料。
郎非頷首:「他相當狡猾。」
趙林觀察郎非,奇異地發現他沒有丁點兒惱火。
似乎,溫房策逃跑這事兒不值一提似的。
郎非第一時間將目光轉到了燕塞川身上。
燕塞川直麵郎非,拘束地手腳無處安放,臉色還是青白的:「部長。」
「你看看吧。」
趙林把報告遞給郎非,「很詭異的生命禁區。」
趙林看完報告後就一直在沉思,實在是燕塞川講述的街區太恐怖,活脫脫就是魔鬼一條街。
b級詭秘隻配當裝飾畫,在外麵肆虐的汙染體在那條街上是任人宰割的美味食材。
但就是這樣一條街,燕塞川的報告裡頻頻用了「開心」「快樂」「幸福」「美滿」等諸多正麵描述。
這些寫出來都能讓人感覺到美好的詞匯,用在了恐怖的魔鬼街上。
這多麼可笑啊,又是多麼驚悚啊!
郎非一頁頁翻過報告,不放過紙上的每一個字。
應趙林的要求,燕塞川不敢漏掉任何細節。
幸好超凡者的記憶不同於常人,他連過路行人的穿著打扮和表情都描繪得栩栩如生,不似是在寫報告,反而像是在描述美妙街區的畫卷。
這條街上的人和善禮貌幸福快樂,他們過著安寧的日子,吃著詭秘恐怖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