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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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謝九思一直都沒開口,敢情竟是說不了。

此時「啾啾」一出,白茶慌得厲害。

「啊,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別著急,我再想想有什麼言靈能把你變回來。」

嘴上安撫著青年不要著急,其實自己才是那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的人。

謝九思看著抓著頭發來回踱步的少女,伸手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

[師妹,天賦有時限。]

靈力為筆墨,謝九思凝金光在半空寫道。

[別擔心,會恢復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白茶心裡還是很愧疚。

「……可是你這樣就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去了。都怪我,沒有金剛鑽偏要攬下這瓷器活兒。」

和白茶的懊惱不同,除了一開始時候發現自己不能言語有些困擾之外,謝九思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準確來說,他還挺慶幸能多待一會。

當然,這不能說。

眼前的少女癟著嘴,因為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很是失落難過,他自顧自的高興也就算了,要是說出來就太過分了。

白茶是他正緣這件事雖然他也是後知後覺,然而從對她生出了親近之意卻並不是從幻境時候出來開始。

實則是在問心境中。

那是他第一次展羽,也是他覺醒血脈的前兆。白茶不是靈族並未覺察,他卻知曉其中意義。

以前時候謝九思因為衛芳洲和謝沉的事情,對於正緣,乃至道緣他都敬而遠之。

如今水落石出,撥雲見霧,他心頭對於情緣一事的芥蒂也消弭殆盡。

對於自己的本心他並不排斥。

隻是白茶年歲太輕,修為也未定,她懵懂不代表他也該不知分寸。

這些旖旎心思謝九思不會說。

他想到這裡,視線不著痕跡的從白茶的嘴唇往上描摹著她的眉眼。

明明兩人不是第一日相識,謝九思卻如何也看不夠。

和仙門的女修姿容矜不同,白茶的五官是介於少女與少年之間,帶著少有的英氣。

月光清冷,齒白唇紅,明黃色的衣衫在晦暗的環境裡也亮若朝霞。

謝九思喉結一滾,指尖又動。

[沒有的事,師妹不要妄自菲薄,我的頭發不是已經恢復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一縷青絲讓白茶看,結果一動手,在烏黑之下竟還藏著白雪未消。

這頭發竟也隻是恢復了個表麵。

謝九思一僵,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把頭發放下掩蓋好裡頭的霜雪。

雖他也不是故意的,可動作依舊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別藏了,我都看到啦。」

白茶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說道。

「要是先前時候你還可以罩個鬥篷什麼回去,也沒什麼,你現在口不能言的反而更麻煩。」

這一開口就露餡兒。

「師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今日就睡我這裡吧,我出去外麵亭子打坐靜修。正好我剛從幻境裡出來神識提升了不少,需要煉化。」

她說著就要出門,不想一直坐著沒動作的青年突然起身跟了上來。

起初白茶還以為謝九思是覺著讓她一個人在外頭不好,想讓她留下,可到了後頭她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隻見她往前走一步,謝九思跟一步。

往左一步,他也往左。

——簡直跟她的影子一般。

咦?

「師兄,你跟著我乾什麼?」

謝九思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他神情少有的無措,搖了搖頭。

[我,我也不知道。]

正在白茶以為是不是因為兩人剛從莊周夢蝶裡出來還沒完全解開情緣契,所以青年才這般離不開自己。

【和情緣契沒關係,謝沉和衛芳洲的神識早在那場飛升劫數裡消散殆盡,徹底融入到了入坤劍中。你們既已經出來,自然不會再受幻境的影響。】

白茶不解,【那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你忘了你剛才用了什麼言靈了嗎?】

白傲天嘆了口氣。

【返老還童。不單單是他的頭發和語言係統回溯了,又因為你是他覺醒血脈第一眼所見之人,他現在對你有雛鳥情結。】

一般來說像謝九思這樣的修為不可能會被白茶這樣凝心期的修者牽著鼻子走,但是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

一方麵是謝九思對白茶極為信任,她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會起疑,這才使得言靈對他發揮的作用沒有十成十,也有八。九分。

另一方麵是他剛覺醒血脈,後者又是他的正緣,雛鳥情結加上本能,自然對白茶很是依賴。

一種情緒他還能抵擋,兩者的話,在他沒有完全能夠壓製血脈之前的確很是吃力。

【言靈作用消散之前你估計是走不了了,鳳凰腳程無雙,你到哪兒他都能追上。】

雛鳥情結?

白茶聽得一愣一愣的,又抬目看向眼巴巴盯著她,不想讓她離開的青年。

啊,所以師兄是把她當成媽媽了嗎?

她捂著心口,感覺到一陣暴擊。

天,這也太可愛了吧。

「好好好,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就是啦。」

本就在莊周夢蝶裡當了百年的衛芳洲的少女,代入謝九思母親這個角色很是迅速。

還沒等謝九思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聽到少女這一副哄孩子的語氣,他更是滿頭問號。

偏白茶沒覺得自己的邏輯有什麼問題,把他帶到床邊,然後扶著他躺下,給他蓋好被子。

「睡吧睡吧,這一次你不是一個人了,我會陪著你的。」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是詭異的是謝九思並不討厭。

少女坐在床邊,嘴裡哼著他從未聽過的小調試圖哄他入睡。

隻是修者並不怎麼需要睡眠,他長長的睫毛之下那雙金色的眸子有情緒明滅,鼻翼之間是白茶花的香氣,反倒讓他格外清明。

倒是白茶先前就直打嗬欠了。

[師妹。]

他凝靈力寫道。

[你上來睡吧。]

盡管他現在不能離開白茶,但是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守著自己,而自己睡床的道理。

謝九思寫完這行字,手撐著床正準備騰出位置讓白茶休息。

誰知白茶用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慈愛眼神注視著他,然後拍了拍他的頭溫柔說道。

「好吧,你這個時候的確是需要人哄睡的年紀。不過你心智是雛鳥,可身體卻是成人,男女授受不親,咱們還是得避避嫌。」

什麼哄睡,誰哄誰?還有,雛鳥又是什麼意思?他看上去很像幼崽嗎?

謝九思皺了皺眉,忘了自己還不能言語,一張嘴又是一聲「啾啾」。

他臉一紅,正欲寫字,卻見白茶從旁邊衣櫃裡重新抱了一床被褥過來。

「吶,你睡裡頭,我睡外麵。咱們各用各的被子,不能把小爪爪鑽進我的被子裡哦。」

白茶錯誤的理解了白傲天的意思,她以為雛鳥情結就是謝九思的心智變成了孩童。

而謝九思也不明白白茶這是鬧的哪一出。

兩人的腦回路完全沒在一條線上,等到他慌忙詢問的時候,少女已經裹著被子躺在了他的身旁。

這真是再糟糕不過的情況了。

他走不了,也沒法說。

要寫字,可白茶又閉上了眼睛。

不能這樣,他怎麼能在清醒的狀態下和她同床共枕呢?

謝九思克製著不去留意身旁的人,不去看她。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情緒之後慢慢坐起來,正要下床。

白茶覺察到了動靜猛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一片陰影覆下,青絲摻雜著霜雪從擦過她的麵頰,在那雙粲然的金色裡宛若冬日破曉的天光。

「你要去哪裡?」

謝九思抬起手要寫字,白茶拍了拍腦門。

「瞧我這記性,忘了你現在還是個鳥寶寶,根本不會說話。」

這時候謝九思要是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真的傻了,敢情她態度這般是以為那返老還童把他變成了幼崽了。

[師妹,我沒有……]

他根本來不及寫完,白茶伸手把他抱了回來,蓋上被子,重新摁在了床上。

白茶支著頭,側身注視著他。

這讓謝九思剛凝上的靈力倏爾斷開,再續不上。

他被看得麵熱,抓著被子往上提了下,堪堪遮掩住了臉,隻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眉眼。

「這樣不會悶嗎?」

謝九思輕輕搖了搖頭,鳳凰屬性為火,怎麼會熱?

再說這樣近的距離,哪怕是夜晚要是拿掉被子,白茶也能清晰看見他麵紅耳赤的模樣。

意識到這一點他緊緊攥著被褥,睫羽顫得厲害。

好乖,明明已經是幼崽心智了,竟然一點也不哭不鬧。

白茶覺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師兄,其實你可以更喜形於色,更任性一點的。至少在我,還有我師尊的麵前,你沒必要隱藏自己的情緒。」

謝九思眼眸一動,想起先前時候她似乎也這樣說過。

「沒有人是無堅不摧,固若金湯的,隻要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麵。就像我吧,你別看我成天嘻嘻哈哈,明明不被天道庇護,卻依舊活得沒心沒肺的,好像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似的。」

「其實不是的,我也很害怕。」

害怕死,更害怕會和衛芳洲那樣哪怕用盡全力去抵抗也殞命於天。

「問心境中鑒真我,如果不是在其中看到了你的過去,是不是你永遠也不會提起,就把這些當成自己的贖罪,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白茶還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再說下去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沒辦法忽視苦難,更沒辦法忽視謝九思的痛楚。

「……你別誤會,我說這些不是要指責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樣什麼都自己承擔,什麼都悶在心裡的行為不好。唔,雖然現在我還很弱,不過我希望有朝一日,等我變強了之後,師兄你也可以稍微依賴我一點。」

一不小心還是說多了。

好在謝九思現在聽不明白多少,雖然有些自說自話,但說出來比悶在心裡好受多了。

夜幕之中,屋子裡靜謐無聲。

白茶也沒想這個情況下能得到什麼回應,她打了個嗬欠道了聲晚安,躺下準備休息。

一片溫熱貼了上來,緊接著青年低頭,下頜輕抵在了她的肩膀。

「……不是說好了各睡各的嗎?怎麼貼上來了?」

她想要往邊上過去,發現一雙手臂不知什麼時候圈上了她的月要。

謝九思是從背後抱住她的,白茶看不到他的神情。

正要轉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抬起,一筆一劃用靈力寫下一行字。

謝九思低頭蹭了蹭她的麵頰,動作親昵,倒真像是一隻雛鳥。

感覺到懷裡人身子僵硬,他彎了彎唇角。

[依賴你。]

……

隔天清晨,白茶起來的時候身旁已沒了謝九思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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