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到部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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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珊珊,來喝點水,感覺咋樣?冷不冷?」

這一次坐她哥的車,江楚珊並沒有坐駕駛室那邊,而是和她婆婆在車廂裡,可能因為冬天的緣故,後車廂竟然有了搭起了車棚子,這倒是方便了大冬天坐車的她,不用吹冷風了。

不過盡管這樣,後車廂照樣冷,她身下鋪著兩床被子,還有兩床褥子,身上還有披著一床,她婆婆和她擠在一起,身上也披著一床,她們這一次幾乎把家裡的被褥全部用上了,更別提身上穿的厚棉襖,還有楊新洲捎回來的,嶄新的軍大衣,江楚珊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球,棉球裡麵裹著的肉球,這樣還冷的話,都對不起家裡把她裹成一個球。

於是她搖了搖頭:「娘,我不冷,你呢?」

王香苗也披著一件軍大衣,這是江國平的,因為她們要在大冬天的坐車,便拿了出來,不過他這件就有點舊,王香苗也不講究,隻要不冷就好了。

「我也不冷,穿得厚,還披著被子,能冷到哪兒去,你渴了不渴,帶的暖水瓶有熱水。」

江楚珊再次搖頭,月份大了,她本來就去廁所勤,再喝點水,一路上還不知道得停車多少次呢,她哥還要卡著時間送貨呢。

「那成,你渴了,跟我說一聲,給,先吃個雞蛋吧。」

江楚珊無奈,婆婆這是不想她的嘴閒著啊,於是笑道:「娘,我不餓,餓了,我會自己吃的,今天起得有點早,有些困,我想眯會兒。」

王香苗趕忙幫她躺下,這車廂裡雖然都是貨,但是她哥給她騰挪出來夠兩個人平躺的地方,雖然有點擠,不過四九的天氣,擠著反而暖和。

躺在被褥上,身下幾層的被褥加持,讓她如同躺在了棉花堆裡,而汽車行駛過程中產生的些微顛簸,被這幾層的棉花卸過力道之後,她能夠感受到的,反而如同嬰兒搖籃一樣令人昏昏欲睡的搖晃,而她也跟著這搖晃,很快進入了夢鄉,興許太舒適的緣故,她一覺就睡得很沉,直到下午被尿給憋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而且北風呼號著,她隻能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慢騰騰地解決了生理問題,就一泡尿的功夫,她都感覺屁股都要凍木了。

「珊珊,累不累,要是累,前頭有一個縣城停下,吃點東西,歇一歇?」

江楚林見妹妹回來,也趕忙關心地問道,而一起回來的王香苗也跟著附和:「是啊,累就說,千萬不要硬撐著。」

江楚珊卻沒有同意她哥的提議:「哥,我沒事,咱們趕緊趕路吧,你還要跟人送貨呢。」

「也不是啥重要物資,稍微晚點沒啥,還是你的身體要緊。」

出發的時候,他爹娘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妹妹的身體,他作為親哥,自然也更不會讓妹妹出事。

江楚珊軟軟一笑:「哥,我真沒事兒,我們帶著乾糧呢,到了地兒,再讓楊新洲請咱們好好吃上一頓。」

江楚林見妹妹臉色還好,便沒有再勸,把她和王香苗扶上車,這才回到駕駛室,重新啟動車子,而江楚珊在後麵吃了個雞蛋,又喝了點溫水,又被車給搖晃睡了,再次醒來,已經星光滿天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抬手看了看表,現在已經夜晚八點了,從早上6點出發,他們已經在路上走了有14個小時了,竟然還沒有到。

「娘,叫我哥停下,我再次解下手。」

要不說,孕婦能不出門,還是不要出門呢,光是一個尿頻,就能夠麻煩死。

「哥,咱們還有多長時間到?」

「快了,還有倆小時,感覺咋樣,身子還能受住嗎?」

江楚珊扶了扶自己酸軟的月要肢,最終還是沒有說休息的話,再有倆小時,她就能躺到床上歇著了。

貨車又一次啟動,終於在夜裡十點鍾的時候,到了楊新洲部隊所在的陽城,一進市區,江楚林就問妹妹:「珊珊,我送你和嬸子去新洲的部隊吧。」

江楚珊坐了十六個小時的車,雖然一直她睡了大半路,但是就是累,她現在迫切地需要躺在真正的床上,伸展下胳膊腿,但是還是拒絕了:「哥,現在部隊上都熄燈了,咱們就是去了也進不去,還不如找個招待所先住下,明天再去部隊。」

江楚森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嘀咕了一聲部隊規矩真多,便笑著說了一聲:「那好,咱們就去招待所,我以前出車來過這兒,知道我交貨的地方,那邊的招待所還不錯,咱們可以去住那裡。」

等終於躺在床上,江楚珊看了看自己的表,晚上十一點十分,這個年代出個門真是太不容易了,就老家到陽城的距離,放在後世坐動車頂多也就三個小時,就是自駕車頂天了八個小時也能夠到,結果他們整整在路上耗了十六個小時,以前她老是不懂,國家為什麼總是在修路,她現在懂了。

「娘,地上涼,您來床上睡吧,咱們倆擠擠。」

剛感嘆完,就看到她婆婆竟然要在地上打地鋪,她趕緊阻止,現在是冬天,地板冰得很,婆婆畢竟上了年紀,別給冰著了。

王香苗卻拒絕道:「就睡一晚上,能有啥事,我上去跟你擠,床那麼窄,擠著肚子咋辦?」

江楚珊看了看身下的床,隻有一米五左右的寬度,躺下兩個年輕人還真是有些難度,不過還是建議道:「要不再開一間房?」

「花那冤枉錢乾啥,這地上我多鋪一個床被子照樣能睡,想當初咱們大隊修水庫的時候,累了,還直接躺泥地裡睡過呢,第二天起來照樣好好的。」

江楚珊說不過婆婆,隻好叮囑她多鋪一床被子,然後再蓋得厚一點,王香苗答應著,收拾了收拾,躺在地鋪上才說了兩句話就睡著了,一路奔波,她也很疲憊的。

而江楚珊雖然睡了一路,但現在眼皮子又開始黏了起來,在陷入黑甜鄉前,她腦海裡是楊新洲的麵容,她這次受了大罪了,他可得好好地補償她,比如在生活中讓著她點兒,否則別怪她帶著孩子回老家,讓孩子不跟他親近。

而楊新洲這會兒也剛剛回住的地方,他今天下午特地請了一下午的假,到大舅哥送貨的單位門口等人,結果等了一下午都沒有等到人,一直到了必須回部隊的時間,他才憂心忡忡地回了部隊,回到部隊他哪兒也不去,就在部隊門口站著,韓衛東過來一次,見他那樣子,還打趣說他是望妻石。

「唉,也不知道娘和珊珊到哪兒了,一路奔波也不知道她身體能不能承受住?」

帶著萬千擔憂的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而三營的宿舍,幾個小年輕正在談論他們的副營長楊新洲,他今天在部隊門口眼巴巴等人的模樣,早就引起了他們的好奇。

「嫂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讓咱們副營長這麼惦記?一升副營,就馬上打了隨軍申請,這又眼巴巴地等著,我覺得嫂子一定長得很好看。」

馬上就有人反駁:「咱們副營長是隻知道看臉的人嗎,我可是聽說了,咱們嫂子懷孕了,而且還懷的是雙胞胎,月份也大了,副營長才會這麼擔心,而且我還聽說這次副營長的娘也跟著來了。」

然後這人的床邊就突然出現了一圈人,離得最近的一個人還用胳膊肘抵著他的月匈膛,用著審問的語氣問:「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還知道什麼?坦白從寬!」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附和:「對,坦白從寬。」

他一個人可不是所有人的對手,隻能把他從韓衛東那兒,旁敲側擊打聽來的消息倒了個乾淨:「咱們指導員不是去參加過副營長的婚禮嗎,他說嫂子長得漂亮,而且非常能乾,把副營長管得服服帖帖的,我就知道這麼多。」

大家有些不相信:「笑麵閻羅會怕老婆,不能吧?」

「反正嫂子也過來隨軍了,副營長是不是怕老婆,我們可以用眼睛觀察嘛。」

還不知道被自己手下的兵懷疑怕老婆的楊新洲,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又急沖沖地去請假,他幾乎一夜沒有合眼,一合眼腦袋裡就會閃現出各種不好的想法,好容易等到天亮,他稍微收拾了下自己,連胡子都沒有刮就去找營長請假了,營長很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卻隻能給他批半天的假,下午兩點團裡有個重要會議,團長再三強調必須全部到齊。

而江楚珊所在的招待所內,王香苗正心急如焚,早上醒來,就看到兒媳婦的臉色紅得很,她伸手扌莫了扌莫,額頭很燙,她趕緊去隔壁找江楚林,哪裡知道他沒在房間,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人生地不熟的,兒媳婦又生病了,這可咋辦喲,真是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無奈隻好跟前台求助:「同誌,這附近有醫院嗎?」

可是她鄉音太重,又不會說普通話,前台的女同誌根本聽不懂她說什麼,她急地連哭再拍大腿,她兒媳婦可是一身三命啊,如果出了啥事,她也不活了。

「阿姨,您別急,慢慢說!」

前台的年輕女同誌用著帶點口音的普通話安撫著王香苗,可是王香苗能不急嗎,越急越說不清楚。

「嬸子,您這是咋了?是不是珊珊出事了?」

就在王香苗急瘋之前,江楚林提著早飯回來了,看見急得滿頭汗,滿臉淚的王香苗,心裡「咯噔」一聲,頭皮一麻,趕忙急著問道。

而看到他回來,王香苗總算看到了救星,趕緊過去拽著他的胳膊哭道:「大林,你乾啥去了,珊珊發燒了,咋辦啊?」

江楚林立馬往房間跑,進門扌莫了扌莫妹妹的額頭,然後把被子一掀開,一把就把人給抱了起來,懷孕七個月的孕婦,還是有點份量的,剛把妹妹抱起來,江楚林一個沒注意,腿軟了軟,唬得王香苗趕忙去扶,臉都白了。

「大林,你慢點啊,千萬不能把人摔著了。」

江楚林又是後怕,又是尷尬,他也是一個一次能夠肩槓兩百斤麥子的壯小夥,這次竟然抱妹妹的時候腿軟了。

「嬸子,我剛才那是沒注意,我穩得住。」

可是王香苗還是不放心,這個時候不由埋怨起兒子來了,他光讓他媳婦兒隨軍,結果她們來了,他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娘,大林,珊珊這是怎麼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不經念叨,她剛起念頭,楊新洲就來了,看著著急的,臉上還有淚痕的母親,再看看大舅哥懷裡抱著的,臉色潮紅的媳婦兒,楊新洲的一顆心瞬間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生疼生疼的,問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王香苗一看是他,攥起拳頭就捶他:「你怎麼才來啊。」

而江楚林雖然也怨怪他的姍姍來遲,但是還是比較理智的,目前還是妹妹的病情要緊,趕忙回答道:「新洲,珊珊發燒了,咱們得趕緊到醫院去。」

江楚林抱著江楚珊就要往外走,楊新洲趕忙過去把媳婦兒從大舅哥懷裡接過來,穩穩地抱在懷裡,抬腿就要往外走,步伐邁得很大,江楚林和王香苗還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王香苗更是邊跑邊喊:「新洲,你慢著點,甭把人給摔了。」

楊新洲充耳不聞,抱著媳婦兒腳步不停,速度不改,但是卻出奇的穩當,很快就來到了招待所的外麵,楊新洲下巴示意江楚林,讓他來衣服兜裡掏鑰匙,等江楚林打開車門,他彎月要把媳婦兒放在吉普車的後車座上,等大舅哥和他娘上了車之後,便開著車向附近的人民醫院而去。

「病人是因為手冷勞累才發燒的,溫度太高,必須掛水。」

到了醫院,一個中年帶著眼鏡的男醫生連把脈都沒有,就讓去掛水輸液,王香苗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

「醫生,上次我兒媳婦發燒,是用針灸和泡藥浴治好的,能不能還這樣治啊?掛水畢竟對孩子不好。」

這個男醫生可沒有他們縣醫院的張醫生好說話:「還看病不看病了,孕婦現在的情況必須輸液,否則再燒下去會流產的。」

楊新洲心疼地看了看懷裡昏睡的媳婦兒,然後又問她娘:「上次珊珊也燒這麼厲害?」

王香苗點頭:「嗯,到了縣醫院,張醫生先給針灸,後來又讓泡了泡藥浴,珊珊很快就退燒了。」

男醫生輕嗤一聲:「愚昧,中醫也能信,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孕婦再不掛水退燒,孩子就保不住了。」

王香苗氣地瞪了這個醫生一眼,這個醫生嘴巴真欠,而江楚林拍了拍楊新洲的肩膀:「楊新洲,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楊新洲淡聲道:「我也不會饒了我自己。」

說完就扌莫了扌莫媳婦兒滾燙的額頭,又看了看媳婦的肚子,最後做了一個決定:「醫生,開藥吧。」

孩子重要,媳婦兒更重要,如果要在兩者之間選擇,他選媳婦兒,王香苗急地拍了他一下:「新洲,咱們還是換個醫生看吧。」

楊新洲眼睛飛快地在媳婦兒的大肚子上瞄了一眼:「我怕珊珊等不得。」

就在醫生開完藥方,讓他們交錢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半花白的頭發,還有臉上的風霜,都在昭示著這人的睿智。

「同誌,我是個中醫,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給你媳婦兒看看,用藥畢竟對孩子不好。」

男醫生一看他,臉色就黑了:「姓羅的,這是我的病人。」

羅醫生淡聲道:「我知道,我隻是想要幫你糾正錯誤,讓你也看看老祖宗留下來的醫術,並不是一無是處。」

男醫生不跟他爭辯,反而抬著下巴對著楊新洲說道:「還不趕緊去交錢抓藥,想讓孩子流產是不是?」

王香苗趕忙抓住兒子的胳膊:「新洲,讓這個羅醫生給珊珊看看。」

楊新洲抱著媳婦兒的手收緊,他打量了下羅醫生的神情,月匈有成竹,淡定如菊,他顯然對於媳婦兒的病很有把握,於是走到了他跟前:「有勞您了。」

王香苗鬆了一口氣,而江楚林也沒有意見,他瞧著這個羅醫生唉剛才的醫生醫術好,讓他給妹妹看也成。

男醫生不樂意了:「如果被治出了問題,別回來再找我。」

王香苗這會兒終於忍不下去了,這個醫生一直張口閉口地說她兒媳婦流產,有這麼咒人的嗎:「積點口德吧,小心兒孫遭報應。」

楊新洲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行醫先修德。」

江楚林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這才跟著楊新洲後麵,去了羅醫生的辦公室,到了辦公室,羅醫生先是給江楚珊把了把脈,眉頭一皺,然後趕緊拿出銀針,照著江楚珊的肚子紮了下去,而江楚珊本來緊皺的眉頭馬上舒展開了。

他再次把了把脈,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交給了楊新洲:「趕緊去一樓的藥房買酒精,必須得先給孕婦退燒,要不然會有危險。」

楊新洲麵皮一緊,抓著藥方就去了一樓,那速度絕對是有史以來的最快,如果是在部隊,說不得還能夠破了他自己創造的記錄。

等楊新洲和王香苗倆人一起,在辦公室的隔間給江楚珊擦了身子,她身上的溫度肉眼可見地降低了,這讓母子倆俱都高興不已,趕忙給她穿好衣裳,然後又抱出去讓醫生針灸,直到醫生走了一遍針後,她才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白大褂,聞著消毒水,她就知道她又生病了。

不過還是虛弱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楊新洲抓住她的手,柔聲道:「你隻是感冒了,剛才醫生已經給你退燒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江楚珊眉頭一皺:「月要疼,肚子餓。」

楊新洲扌莫了扌莫她的頭發,柔聲哄道:「乖,讓醫生再給你看看,看完咱們就去吃飯。」

這邊羅醫生看了看,然後又開了一張房子:「冬天最好不要泡藥浴了,這張方子是泡腳的,回家之後記得先泡,不要等到晚上睡覺了,再想起來去泡,再喝點紅糖薑茶。孕婦最好休養兩天,不要勞累,保持心情愉快,營養平衡。」

王香苗仔細聽著醫囑,聽著醫生沒有讓住院的意思,趕忙問道:「醫生,我們能不能住院,等徹底痊愈了再回家?」

羅醫生搖頭:「沒有必要住院,她的病情還沒有到住院的標準。」

楊新洲也跟著說道:「醫生,我愛人身體從小就不好,雖然退燒了,但就怕反復,您通融下,讓我們在醫院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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