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婚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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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楊新洲的搭檔韓衛東,他是直接開著吉普車來的,由著一群小孩兒領路,來到了楊家的門口。

「栓福爺爺,這個當兵的找新洲叔叔。」

今天是周日,大隊的毛孩子都不去學校,正巧碰上了難得一見的吉普車,興奮地帶路不說,還幫忙叫人。

楊栓福正在家裡到處檢查,明天就是兒子的婚禮了,得好好看看哪裡沒有準備好,就聽到外麵一群毛孩子地喊聲,趕緊瘸著腿出去看,而一道軍綠色的身影已經先他出去了。

「爹,您歇著,我去瞅瞅。」

說著人就出了院子,和剛進門的韓衛東不期而遇,然後四目相對,韓衛東見到自己的搭檔,笑道:「老楊,你這動作夠快的啊,回家探個親就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說完走到楊新洲跟前圍著他轉悠可一圈:「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臉的春風得意。」

而楊新洲掄起拳頭,捶了他的月匈口一拳:「你怎麼來了?我不在,你也不在,咱們連的那些猴崽子還不得翻了天。」

韓衛東不甘示弱,抬起拳頭當即捶了回去:「你結婚,我當然要過來祝賀了,放心,猴崽子翻不了天,有咱們林副營長看著他們呢。」

「新洲啊,這是你戰友?」

王香苗聽到動靜跟著出來了,睜著有些模糊的雙眼,打量了下韓衛東問兒子,楊新洲趕緊介紹:「娘,這是我戰友,也是我的搭檔,我們連的指導員韓衛東。」

韓衛東放下行李給王香苗敬了一個禮:「嬸子好,我是韓衛東,特地過來參加楊連長的婚禮。」

王香苗見是兒子的搭檔,笑得皺紋都堆了起來:「好好好,趕緊進屋,新洲啊,好好招待你戰友。」

楊新洲應了聲:「是。」

便提起行李,領著韓衛東進了家門,而王香苗則在外麵接受鄰居的各種羨慕,這年頭自行車都是金貴物,更別提吉普車了,見都不多見。

而王香苗雖然自從昨天江楚珊製出了糖開始,就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的羨慕眼神和恭維話,但是今天她尤其高興,昨天是兒媳婦兒掙的麵子,今天是她親兒子掙的麵子。

「說吧,你來到底什麼事兒?」

一進房間,楊新洲把門窗一關,確定外麵沒有人之後,對著韓衛東說道,韓衛東自己找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這才說道:「我來就是代表戰友們參加你的婚禮的。」

楊新洲給了他一個不相信的眼神,韓衛東笑了笑打開軍綠色的行李袋,從裡麵拿出一條原色的純棉毛巾被,往楊新洲麵前一推:「給,你的新婚賀禮,花了我半個月的工資呢,夠意思吧。」

楊新洲卻沒有心思看這個,繼續問:「有事說事。」

韓衛東見他沒有被糊弄道,笑了笑起身走到門口,然後又到窗戶處看了看,這才回來低聲地跟楊新洲說了幾句話,楊新洲的神色立馬凝重了。

韓衛東拍了拍楊新洲的肩膀:「老楊,記得好好地跟弟妹解釋解釋。」

楊新洲垂著眼睛沉聲道:「我知道。」

「給,你的結婚報告批了,不耽擱你辦酒席前領證。」

接著韓衛東又遞給他一個文件袋,楊新洲接過來看了看,然後起身找地方放好,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麥秸稈編織的果盤,上麵放了幾塊飴糖:「給,吃糖!」

韓衛東拿了一塊沒有包裝的飴糖,對著楊新洲打趣道:「老楊,人一輩子可就結一次婚,雖然不能鋪張浪費,但是好歹體麵點,這喜糖你好歹買有包裝的啊,你的工資也不是買不起。」

楊新洲把果盤一端:「嫌棄就別吃,這可是我和我對象一起親手做的,不想吃拉倒。」

韓衛東趕緊把手裡的飴糖放嘴裡嚼吧嚼吧,甜蜜的滋味在口腔裡散開,刺激著神經末梢,讓他的心情都跟著愉悅了起來,不過嘴裡卻說道:「你做的,拉倒吧,肯定是弟妹做的,你最多也就是打下手。」

楊新洲卻得瑟道:「打下手也是做。」

說完眉毛一挑,還故意賣起了關子:「你猜猜這糖是用什麼做的?」

韓衛東心想莫非這裡有啥關竅,不過還是說道:「甘蔗不可能,甘蔗是南邊種的,甜菜倒是有可能,不過我一路走來,沒見甜菜的影子,所以麥子和高粱可能性最大。」

楊新洲卻得意道:「都不對,實話告訴你吧,是玉米芯做的。」

韓衛東先是不可置信,畢竟他也知道玉米芯能製糖,但是那都是大廠子裡,得好多道的工序,還需要很多的機器,哪裡想到一個農村姑娘,竟然靠手工玉米芯製成糖了,他嫉妒地看了眼楊新洲:「你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撿著這麼一個能乾的媳婦兒。」

說著手就要伸向果盤子,想要拿糖,楊新洲把果盤往前一遞,然後繼續說道:「你看這果盤子,也是我對象編的,好看吧?」

荷花型的果盤本來精致了,但是因為又著了色,綠瑩瑩的葉子,粉嫩嫩的花,別提多賞心悅目了,韓衛東心中的酸水直冒,這還不算,這家夥還一脫軍裝,露出裡麵的白色襯衣:「唉,這棉麻布就是比的確良透氣。」

這家夥又炫耀上他媳婦織布裁剪的本事了,韓衛東羨慕嫉妒啊,湊近楊新洲:「弟妹還有姐妹沒有?」

「有個堂姐,已經嫁人了。」楊新洲老神在在地說道。

韓衛東再次酸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弟妹咋就看上你了。」

不過作為搭檔,他還是了解這小子的,不會無緣無故地炫耀這些,於是問道:「說吧,炫耀了這麼一通,到底想要乾啥?」

楊新洲的神情一收:「我的級別還不夠家屬隨軍,所以我想著,如果珊珊能夠給教軍屬技術,能不能特批隨軍?」

他努力立功,爭取早日升職,也能讓珊珊跟著隨軍,但是升職這事兒,有太多的不確定,得靠天時地利人和,所以他得做兩手打算,當然前提是小姑娘自己願意。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說完又低聲感慨道:「怪不得上麵的首長力排眾議讓你執行這次任務,你這心眼兒不是一般多。」

楊新洲不服氣:「我這叫深謀遠慮。」

韓衛東不跟他打這個嘴,反而打趣道:「弟妹這麼能乾,你就不怕夫綱不振?」

「那是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有的想法,我的心月匈還沒有那麼狹隘。」

韓衛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記住現在的話,以後不要被閒言碎語就跟弟妹生嫌隙。」

楊新洲認真道:「我會的。」

語氣裡的堅定,還有神情裡的認真,讓韓衛東知道他把這話記心裡去了。

楊新洲接著又說道:「吉普車明天借我迎親。」

如果韓衛東沒來,他明天準備用新買的自行車迎親,雖然也體麵,但是既然有了吉普車,他自然要用最好的。

「好,不過油費自己負擔。」

韓衛東把車鑰匙給了他,還不忘親兄弟明算賬,然後楊新洲便把果盤給他撤了,小氣吧啦的樣子,真該讓弟妹看看。

而楊家來了一個開吉普車的軍官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江家,這會兒江楚珊正在和她娘一起正在整理她明天要帶走的嫁妝。

「兩床鋪蓋,一床厚的,都是十來斤的棉花,一床薄的,也都絮了五斤,再加上老楊家準備的,也夠你們鋪蓋了。

這些被麵你也帶走,到了婆家後,想做被子也方便,還有這些床單……」

拉拉雜雜的鋪了一床,江楚珊卻把被麵和床單都揀了出來:「娘,我能織布,這些還是留著給我哥吧,他指不定馬上也要辦事呢。」

李美玲想起閨女的手藝,也沒有客氣,把被麵和床單收了起來,閨女有手藝再得這些布不難,等兒子辦事,閨女再送,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說不得就被人說道貼娘家了。

不過她還是心疼閨女:「再給你500塊壓箱底,再加上楊家給的500,正好湊夠1000。」

「娘,給我100就成,給500太多了,對我爹的名聲不好,對我也不好。」

家裡雖然富裕,但是財不露白,她爹又是大隊支書,在換屆選舉的檔口,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再說她也不想給人一種他們家倒貼嫁閨女的表象,她江楚珊還沒到這地步呢。

「珊珊,你要養身體花銷大,新洲雖然有工資,但是還得養活爹娘和弟弟妹妹呢,拿著這錢,你想吃啥也方便。」

「娘,我有手有腳能掙錢養自己,我嫁了人,本來就不能在您和爹身邊盡孝,再把家裡的錢帶走,我能安心出嫁嗎?」

反正好說歹說,江楚珊就是不同意帶那麼多錢走,李美玲勸不動,便拍著閨女的手說道:「不帶就不帶吧,不過你要記得缺錢了就回家拿,別委屈自己。」

「我知道,我才不做潑出去的水呢,娘,咱家永遠是我的家對不對?」

江楚珊靠在娘的肩膀上,嬌聲說道。

「隻要我和你爹在,這裡就是你的家。」

李美玲沒有大包大攬,兒子現在雖然疼妹妹,誰知道將來成家後,會不會改變。

江楚珊哪裡不明白母親的心思,心裡酸澀,兩輩子就這麼一對父母,她真心希望他們能夠陪她一輩子:「娘,您和爹一定要照顧好身體,我還指望您們給我撐月要呢。」

「大娘,楊家來了一輛吉普車。」

倆母女正說著話呢,江楚森就急匆匆地來了,他正在地裡麵除草,遠遠地看到一輛吉普車來村裡,聽說是來找楊新洲的,就趕忙放下手裡的活兒,來家裡告訴大爺大娘一聲。

江楚珊淡定道:「大概是新洲哥的戰友來參加明天的婚禮的。」

可是江楚森不淡定:「既然有了吉普車,能不能讓楊家用吉普車迎親,這樣到時候肯定有麵子,十裡八村還沒有誰家閨女用吉普車迎親呢。」

李美玲也跟著心動了:「這個好,大森啊,那就麻煩你去老楊家問問新洲,看看能不能借吉普車迎親。」

「哎,我這就去。」

江楚森答應一聲就往外走,而這嬸侄倆很有默契地把江楚珊給忽略了,江楚珊好笑不已,他們是不是忘記了這是誰的婚禮。

而江楚森回來得很快,統共也就幾分鍾的時間,他一進門就先回信:「大娘,珊珊,那個人還真是新洲的戰友,我去的時候,新洲已經跟他說好借吉普車迎親的事兒了,他還讓我回來捎信,他今天下午要帶珊珊去縣城領證。」

江楚珊忙問:「他的結婚報告批下來了?」

江楚森點頭:「他說今兒上午剛批下來。」

而李美玲聽了也高興起來,雖然現在農村人意識裡,都認為辦了酒席才能算結婚了,但是當家的是大隊支書,而她也當過婦女主任,比起普通人更懂法律,自然也就更知道國家認結婚證,隻有領了結婚證才能算板上釘釘的夫妻。

「還坐著乾啥,趕緊去找今天下午領證穿的衣裳啊。」

江楚珊沒動,回道:「結婚證上不用照片。」

李美玲頭疼,戳了戳她閨女的腦袋:「就算不用照相,你和新洲出門就不用打扮了?」

江楚珊想起上次一起去縣城,楊新洲想照相的事兒,這一次娶了恐怕還要再提,便依著她娘起身去找了一件白襯衫,還有一件軍綠色的褲子,一雙白色的回力球鞋,等下還不忘去鏡子裡那裡仔細打扮。

這照片照了,不僅僅她娘要掛牆上,就是楊家那邊也要掛牆上呢,兩家人掛十幾二十年的照片,她當然要照漂亮些。

「珊珊,準備好了嗎?」

剛吃過午飯,江家外麵就響起了一道,明顯跟大貨車不一樣的剎車聲,江國平還有些納悶呢,李美玲就起身笑著迎了出去:「新洲啊,吃過了沒有?」

「嬸子,我吃過了,珊珊呢?」

楊新洲笑著道,李美玲看著一身軍裝的女婿,那是越看越順眼,朝著屋裡喊了一聲:「珊珊,新洲來了,還在磨蹭啥。」

「哎,就來!」

房間裡的江楚珊把一把梳子,還有一塊小鏡子,還有一盒子雪花膏放書包裡,放進斜挎包裡,才快步走了出去。

「珊珊!」

楊新洲見她出來,趕緊叫了一聲,江楚珊對著他笑了笑:「走吧。」

「帶介紹信和戶口本了嗎?」李美玲突然不放心地問閨女。

江楚珊拍了拍自己的包:「帶了,我剛放包裡的。」

李美玲又把目光看向楊新洲,楊新洲趕忙回道:「嬸子,您放心,我也都帶了。」

倆人這才被放行,出來後,江楚珊嘆氣道:「我娘總是愛操心。」

楊新洲一笑:「嬸子那是關心你,我娘也是這樣。」

江楚珊對於楊新洲的話很是贊同,上輩子父母愛的嘮叨,就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夢,所以這輩子她才會這麼珍惜。

「弟妹好。」

韓衛東一直立在吉普車的門口等人,見人出來了,

趕緊打招呼,楊新洲跟著介紹:「他是我的搭檔,我們連的指導員韓衛東,特地請假過來參加咱們的婚禮。」

江楚珊滿臉笑容地打招呼:「韓同誌好,謝謝你來參加我和新洲哥的婚禮。」

「我和老楊是過命的兄弟,他的婚禮我哪裡能缺席。」韓衛東回答著江楚珊的話,還不忘給楊新洲一個他賺了的眼神,楊新洲勾唇得意淺笑。

「韓同誌,你能跟我說說新洲哥在部隊上的事兒嗎?他雖然跟我講過,但是他說的都是他的英勇事跡。」

韓衛東斜了眼自己的搭檔,他就知道他不會說自己的糗事,而楊新洲先是麵皮子一緊,然後便總眼神威脅韓衛東,讓他悠著點兒,否則等他有對象的時候,他會如數還回去的。

韓衛東則回他一個不怕的眼神,跟江楚珊說道:「要說老楊啊,那叫一個滿肚子壞水,在新兵連的時候,攛掇戰友一起去駐地附近的大隊的池塘裡撈魚,去後山上偷偷地烤著吃,結果最後引來的山裡的野豬群,要不是後來遇到了老連長,他們這群人說不得就要有人傷殘了。

對了,還有個野豬的獠牙把他的屁股蛋子給頂了個大窟窿,他屁股蛋子上的疤就是那樣留下的,你回頭……」

「嗯,咳,咳咳!」

回頭後麵的話,就被楊新洲連咳帶拉拽地給阻止了,他也猛地回過神來,後麵的話不適合在女同誌麵前說。

江楚珊雖然臉上爬上了些許熱意,但是還是很有興趣聽後麵的話的,可是卻被楊新洲打斷了,失落之餘,她戲謔地看著楊新洲道:「新洲哥,這麼好玩兒的事兒,你咋不跟我說啊。」

楊新洲尷尬地看向車窗外,這麼有損他威武形象的事兒,他說來乾嘛,接著韓衛東又說了幾件楊新洲的糗事,逗地江楚珊一路上笑聲就沒有停過。

「老韓,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能說會道。」

到了民政局下車,楊新洲咬著後槽牙跟韓衛東說道,韓衛東後退一步,他現在有些後悔剛才的放肆了,楊新洲這家夥滿肚子壞水,回到部隊還不知道怎麼整自己呢。

於是僵硬地笑道:「那,那啥,主要是弟妹性格好,不嫌棄。」

誇他媳婦兒總不錯吧,楊新洲沒說話,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而他不知道,冷漠背影的人麵上正帶著溫和的笑容:「珊珊,走吧,咱們趕緊進去。」

因為這個時候人的法律意識淡薄,很少有人來辦結婚證,所以他們根本不用排隊,幾分鍾就把證給扯了。

再出來拿著一張看著像獎狀的紙,楊新洲眉目間盡是喜色,而江楚珊心情復雜,前後兩輩子,她終於還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楊新洲把結婚證鄭重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對著江楚珊高興道:「珊珊,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江楚珊見他高興的樣子,收起復雜的情緒,伸出自己的手:「楊新洲同誌,餘生請多指教。」

楊新洲一愣,然後握住江楚珊的手:「指教不敢當,我隻想和你好好過日子。」

江楚珊愣了不到一秒,然後笑了,放在後世,肯定會接話什麼白頭偕老,或者就是說一段很有文采的話,這男人就隻是好好過日子,其實生活的真諦,不就是這句樸實的話嗎。

「餵,老楊,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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