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和好(1 / 2)
顧闕顫了顫,顏珞的眼神挑著幾分熾熱的挑釁,當著長輩的麵都敢這麼做,太囂張了。
她不知如何回應,顏珞還笑吟吟地看著她,「二姑娘今日很閒?」
一句話問得顧闕腦門上冷汗直冒,不得不道:「我回來這麼久未曾見過老夫人,今日特來拜見的。」
「哦?」顏珞故意拖長尾音,眉眼輕挑,帶著幾分難得的媚色,道:「我隻當你來求我回去的。」
「小七,你這話說得過分了些,旁人不知你們是姑嫂,還以為你們是鬧別扭的小夫妻呢。」顏老夫人適時出聲,顧二姑娘羞澀,都已紅到耳朵根了。
太過分了。
顏珞不動聲色地將顧闕的反應收入眼底,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品了品,不予理會。
老夫人雖說是長輩,然而在顏珞麵前也不敢托大,慢悠悠地站起身喚老大媳婦:「替我換身衣裳。」
大夫人上前攙扶,老夫人又看向兩個孫女,「乾站著做什麼,還不回去,你瞧瞧你們一玩就沒了規矩。」
八姑娘九姑娘如蒙大赦,提起裙擺就跑了。
一瞬間,人都走完了,顧闕鬆了口氣,隻一雙耳朵滾燙,忍不住拿手捏了捏。
屋內靜悄悄,兩人隔了五步的距離。顧闕慢吞吞地蹭了過去,先問她:「你為哪件事生氣?」
顏珞繼續品茶,不回答。
突然不鬧了,顧闕有些無措,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醋缸多半是為情書的事情生氣,索性就道:「那不是我寫的。」
顏珞冷笑,撩了茶盞,「你若好好認錯,倒也罷了,怎地還往旁人身上推卸責任,有心思做沒能力承擔?」
顧闕被說得臉色發紅,低著腦袋看著腳下,問顏珞:「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顏珞微怔,顧闕豈止是奇怪,分明渾身透著神秘。不過,她為尊重從不提罷了。人有自己的一寸天地,不該隨意去窺探。
故而,她有許多問題埋在心底,不去觸碰。
但是顧闕這麼一提,就證明她願意分享自己的秘密了。
顏珞靜靜等著。
「我與你說,顧闕跳湖死了,我醒來,就成了顧闕。」顧闕悄悄抬了抬眼睛,「我知曉你是喜歡我的,是喜歡我這個靈魂,對不對?」
顏珞否認:「我喜歡的是你這張臉。」
顧闕:「……」
「我不管,你喜歡是我這個靈魂,比我好看的人太多了,你怎地不動心?」
顏珞道:「我喜歡的隻是你這張臉。」
「這樣啊,那我們分手吧。」顧闕不高興了。
顏珞道:「繼續說,怎地就不是你寫的了。」
「確實是顧闕寫的,但我不是顧闕。顧闕跳河輕生,我就來了。你所瞧見的是一人,但靈魂變了。顧闕喜歡趙明悟,但我不喜歡。」顧闕與她對視,抿唇笑了,「所以,我不喜歡趙明悟。」
醋缸!
顏珞明白了,小說中的『借屍還魂』,她不信。
「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顧闕哎呦一聲,快步走到她跟前,扯著她的袖口:「你之前沒有見過顧闕嗎?」
「沒有,幾回差點遇上,你故意避開我了。」顏珞拍開她的手,扌莫扌莫她的腦袋,「你是不是糊塗了?」
顧闕腦殼疼,認認真真說道:「我沒有糊塗,我背鍋很久了。你想想,顧闕之前避開你,對你不喜,為何見麵後,我對你、就那麼哄呢?」
顏珞沉默,有些細致微末的細節一旦被解開,將會引來泉湧。
顧闕繼續說道:「你就沒有奇怪過嗎?」
顏珞掀開眼皮,悠說道:「我以為你是被我的美色吸引。」
「你、臉皮真厚。」顧闕無語了,顏珞不僅是花癡,還是自戀的花癡,她嘆氣,道:「反正情書不是我寫的,趙明悟太油膩了,我看不上。」
「你這身破罐子破摔了?」顏珞不理解,但不能一棍子打死,總得留幾步餘地,事情不能說得太死了,便道:「我信你,不過,你需告訴我番商的事情。」
番商都是假的,沒得說!顧闕上前捂住她的眼睛,道:「想吃雪糕嗎?」
「這件事就不是雪糕能解決的……」顏珞說不下去了,鼻尖湧動著雪糕的甜味。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顧闕手中的雪糕,還有一個奇怪的紙包著。
以前吃的時候,是沒有奇怪的紙。
顧闕告訴她:「我提前將紙拿了。」
顏珞睨她一眼,接過雪糕就咬了一口。
顧闕趁機問她:「和我回家嗎?」
顏珞沒說話,側過身子,留下一個側臉給她。
顧闕挪了兩步,站在她的麵前,問:「你可想好了,回家嗎?」
「你別說話,吵死了。」顏珞低頭,專心致誌地吃雪糕。
顧闕嘆氣:「你想想,沒有我,你一輩子都吃不上雪糕。現在管你管得嚴,隔三差五還是可以吃的。顏珞,我隻有一個,你今夜不回家,我就去霍家等著成親了。」
「你敢。」顏珞抬首,冷顏相對,「霍成儒不會娶你的。」
「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回家嗎?」顧闕握著她的手,一隻手奪了她的雪糕,慢悠悠地舔了舔。
威脅!
來自雪糕的威脅!
顏珞妥協了,道:「回家,顧闕,你下回再給別人寫情書,打斷你的手腕。」
顧闕鬆了口氣,堅持道:「不是我寫的,我說了他太油膩了。」
顏珞沉默,顧闕說的事情暫且信了,權當自己沒有腦子。她將雪糕吃完,棍子塞給顧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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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臥房休息的老夫人收到婢女的傳話,七姑娘領著顧二姑娘走了。
老夫人輕笑:「再是穩重的人也會有鬧脾氣的時候,要看是對什麼人鬧。」
她高興,鬼鬼也高興,晚上不用睡馬車了。
隔了幾個院子都能聽到動靜的孫氏哦豁一聲,「竟然真的回來了。」
嘆完躺床上睡覺了,嘴裡不禁念叨:「就該鬧鬧騰騰,不然日子過得也沒勁。人是人,又不是泥巴捏的,多少都會有脾氣的。殿下的脾氣可大了,越長大,反而沒有了。」
都說長大該懂事,可也是慢慢來的,一下子就懂事,不免讓人心疼。
孫氏自己嘀嘀咕咕許久,想起在宮裡的事情,想起文帝陛下、敬德皇後,還有那位寵女如命的霍老夫人。
自己一琢磨,都是死人。念叨著死人,可不是好事。
孫氏忙閉眼去睡覺了。
那廂兩人睡不著覺。
顏珞咬了顧闕兩口當作是出氣了,但是顧闕不敢咬回去。以前有夫妻之名,如今沒了,若是鬧出笑話,被同僚們看到了,會有人說顏珞薄情寡義,甚至說她偷人。
顧闕隻好忍著。
顏珞出過氣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著對顧闕的不滿。
顧闕要睡覺,「我發現你變了許多,變成了話匣子。」
初見之際,多麼高冷的丞相。
「是嗎,那我不說話了。」顏珞翻過身子,緊緊地閉上嘴巴,留給顧闕高傲清冷的背影。
折騰。顧闕翻了個白眼。
兩人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半夜時分,又有幾分動靜。
「我睡不著。」
「那也睡。」
「你衣裳脫了,讓我看一看。」
「不成,你明日還要上朝。」
「你不愛我了。」
「怕你了。」
錦帳內,人影交疊,搖搖晃晃。
顏珞起得很早,早起成了自己常年不變的習慣,顧闕不同,她本來就懶,哪怕自己是上麵那個也不想早起。顏珞走時,她睜開一隻眼睛,待人不見了,翻過身子繼續去睡。
過了幾日休沐,顧闕將水車拿給顏珞看,又說了一番原理,本以為顏珞會高興。不想,顏珞說道:「治國治民的東西給我做甚,我又不是仁善之人。你莫要忘了,我是屠盡天下人的惡鬼。」
顧闕氣得拿手彈了彈她的腦門,「你答應我什麼?」
「哦,記得。」顏珞訕訕,又把玩一番水車,裝模作樣地誇贊顧闕。
「顏珞,我想做皇後呢。」顧闕上前抱著她,輕輕咬住她的耳朵。脖子不給咬,耳朵應該總可以。
顏珞被咬得心癢,回身去咬她。禮尚往來,該咬回去的。
這日陽光好,瓊琚與清至在院子裡玩,瓊琚要爬台階,隻門前的台階沒有扶手,她爬不上去。
氣死了,瓊琚一咬牙一跺腳,四肢並用地開始爬。
剛爬了一階,乳娘就將她拖了回來,道:「您是小姑娘,要淑雅呢。」
清至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先高高抬起一隻腳,腳板落在台階上,猛地一用力,另外一隻腳騰空,接著,迅速落在台階上。
他回頭朝瓊琚笑了笑,嘴裡嘀咕:「笨。」
本就生氣,弟弟一嘲笑,瓊琚就哭了出來,似打雷一般。
屋裡親熱的兩人被打斷了,顧闕煩躁,道:「她和你一樣,愛鬧騰。」
「那又如何,我寵著。」顏珞不屑,推開顧闕,自顧自坐起身整理衣袍,目光掃過水車,雙手微微一頓。
隻瞬息,她就回過神了,慢悠悠地站起身,眼中復雜。
糾結了會兒,她說道:「顧闕,你想做皇後還是希望我回頭?」
顧闕苦笑不得,她不想做皇後,也不想顏珞做皇帝,她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顧闕還沒說話,顏珞就已開口:「回不了頭了。」
死在自己手上沒有千餘人,也有幾百,皆是朝堂上的人,不是說回頭就能回頭的。
顧闕執著,「倘若大魏換主,魏國公、恩國公、湘王等人都死了,你可否放下執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