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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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六月下午的陽光正烈。

時渺感受著一陣陣撲麵而來的熱浪,想在京都四處去玩一圈的想法,淡了許多。

這還不如待在房間裡吹冷氣休息呢。

林清越:「你想去哪?」

時渺想了想,說道,「餐廳吧。」

「對了,你不是說你家在京陽麼,而且就在這附近,那你要不要回去?吃飯,可以改約明天。」

林清越垂下眼瞼。

似乎聽到家這個字眼,許多不好的記憶便猶如破籠的怪物,帶著壓抑席卷而來。

「不回去了。」他努力想要放鬆,笑著說道,「雖然五年沒回來,有些店可能不在了,但這附近哪一片的美食紮堆又正宗,我還是知道的。」

時渺抬手扇著風,看向身側大熱天裡,依然清爽乾淨的少年。

他還小她一歲呢,五年前,那時也才十五歲。

十五歲一個人離開家,背井離鄉到祈城,吃過多少苦,不言而喻。

他不說緣由,時渺也不會唐突地主動去問。

她誇張著語調,試圖活躍一點,驅散他身上的陰霾,「五年啊,你知道對一個城市來說,五年的變化能有多大嗎?更何況這裡還是首都,算啦算啦,不用你帶我去找美食,今天我請你吃大餐!」

不顧林清越推脫,時渺帶著他上了出租車,直奔沈老師提前安排好的餐廳。

和祈城最頂級的私人餐廳池川一樣,這家同樣在富豪圈子裡備受追捧,不過在京都這種臥虎藏龍的地方,能進去的顧客,要求自然也更高。

兩人剛從出租車下來,一輛大紅色跑車飛馳而來,揚起極為囂張的塵土,停在身側。

「不是吧,現在的人都這麼自不量力嗎?坐出租車也敢來這,怕是連門都跨不進去,就得被趕出來了,真可憐。」

「喲,我當誰呢,這不是我那沒本事的窮酸哥哥嗎?」

聲音即便有了些變化,但熟悉的語調,哪怕五年過去,依舊叫林清越脊背一僵,緩緩轉頭看過去。

和五年前相比,隻比他小上幾個月的繼妹林晗,看上去雖成熟了不少,但依舊能清晰辨認出來。

旁邊一起下車,林晗走過去親昵挽住的中年女人,他同樣一眼就認出。

繼母汪孟寧。

林清越緊咬牙關,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汪孟寧看到他,非常驚訝,眼底有著看到什麼髒東西似的嫌惡,「你不是去了祈城嗎?怎麼會出現在京陽?」

林晗也再次譏諷道,「你這麼窮,應該連飛機票都買不起吧,坐火車來的?」

她捂住嘴笑,「你不會是在祈城混不下去了,回京陽來打工的吧?我告訴你哦,這家店裡別說侍應生了,那就是招聘清潔工,也有很高要求的。」

林清越竭力想無視她們,徑直走過去。

可動不了。

兒時遭受虐待的經歷,像密不透風的大手捂過來,緊緊拉扯著他。

呼吸漸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抗。

時渺察覺到身側林清越的異常。

那對母女的刻薄嘲諷,她也早就忍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他來京陽,是因為自身的優秀,代表祈城來參加全國舞蹈大賽,至於來這家餐廳,打工?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來,當然是花錢消費,來吃飯的。」

母女兩齊齊看向她。

原本被不客氣懟回去的盛怒,在看清時渺那張美到盛艷絕倫的臉時,偃旗息鼓。

再看到她身上全都是高奢最新款,限定絕版,以及精致到頭發絲,連分毫毛孔都看不見的透亮肌膚,無一不說明,她養尊處優,是位富家大小姐。

林晗看到這樣漂亮又有氣質的美人,站在她瞧不起的哥哥身邊,極為不高興。

汪孟寧則是謹慎許多,還算客氣地問道,「請問你是?」

時渺根本不吃她這套,「我是誰,關你屁事?」

林晗氣得跳腳,「你怎麼跟我媽說話的?」

「她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愛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

「你!」林晗說不過她,便又將矛頭對準林清越,嗤笑道,「沒想到幾年不見,哥哥你都落魄到這種程度了,當小白臉被人包養?」

「閉嘴!」一直沉默的林清越,幾乎是從牙縫間艱難擠出話語,「你不配誣陷她!」

林晗一時更氣了,不待說話,時渺便嫌棄地擠開她,重重往肩頭一撞,「心髒,看什麼都髒,我跟你哥是一個舞蹈團的,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也別擋著路了,好狗還知道讓一讓呢。」

說完拉著林清越往餐廳走。

林晗被撞得一個趔趄,大為光火,「媽,你看他!」

汪孟寧滿臉陰沉,「我說怎麼看著麵生,原來不是本地的,一個祈城來的小丫頭,也敢這麼囂張蠻橫,走,進去看他們丟臉。」

對她來說,隻有京陽的豪門才是真豪門。

那些個其它地方來的,跟土包子沒什麼區別。

緊隨其後走進大廳,見兩人被攔下,林晗當即快意地嘲諷出聲,「想在這裡吃飯,需要提前預約審核,一般人可達不到標準,得看身價,也更不是隨隨便便什麼暴發戶就能來的。」

汪孟寧則是拿出一張會員製卡,遞給等候一旁的侍應生。

抬頭傲然道,「隻有身份審核通過的,才能拿到這張卡,清越,幾年不見了,別說當媽的苛待你,這頓飯我請,叫上你朋友,一起吧。」

時渺見母女兩你一句我一句,跟唱戲一樣,她翻了個白眼,不屑搭理。

餐廳是沈老師提前安排好的,說她隨時可以來,報名字即可,剛才說明後,侍應生已經去請示了。

時渺催促道,「麻煩你們經理快一點,我可不想飯還沒吃,就被惡心到沒胃口。」

林晗從沒遇到過講話這麼不客氣的,氣到頭都開始發昏,「你說誰惡心?沒有我們可憐施舍,帶你進去,你還想用餐吃飯?做夢吧你!」

這時,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子快步走出來,問道,「哪位是時小姐?」

時渺懶洋洋抬了下手,「我。」

男子非常客氣,微鞠一躬,「我是這家餐廳的經理,您的包廂在二樓,這邊請。」

「經理?」林晗愣了。

她來這吃飯好些次,都從沒見過經理親自出來接待,糊弄人的吧?

見兩人真往餐廳裡走,她忙趕上前攔住,「他們連你們這的卡都沒有,有什麼資格進來吃飯?」

經理頓住帶路的腳步,微笑解釋,「作為我們老板的貴客,當然有這個資格。」

老……老板?

怎麼又成了老板的貴客?

林晗還想阻攔,經理已經招手叫來安保人員。

母女兩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

汪孟寧狠狠瞪了經理一眼,「什麼意思,我看你們這家店是不想在京陽開下去了!」

「鬆開我!」

「我們是來吃飯的,是顧客,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

……

隨著往樓上走,母女兩憤怒不甘的聲音逐漸遠去。

林清越內心裡多年沉重壓抑的枷鎖,被時渺打開一個小角,外麵的光亮照了進來。

讓他意識到,原來記憶裡那樣可怕的繼母,並不是無法反抗戰勝的。

她也會一臉的屈辱憤怒。

那段噩夢般不敢回憶,隻想遠遠逃離的過往,因為時渺,他初次有了直麵的勇氣。

來到二樓一間裝修極為雅致的包廂內。

經理盡職盡責地吩咐完侍應生,這才彬彬有禮地退出去。

時渺坐下喝著涼茶,很快發現茶具都是成套的古董珍品,連桌子都是紅木。

這家餐廳果然很不一般。

隨著侍應生也退出去,屋內不再有其他人,時渺問道,「剛才碰到的,是你親媽,還有親妹妹?」

「不是,我母親過世的早,在我五歲的時候,繼母帶著女兒一塊過來,和我父親重組了家庭。」

時渺點點頭,不再多問。

那也就說得通了,難怪那對母女對他完全就是一副惡毒厭恨的模樣。

五歲父親另娶,十五歲遠走他鄉,期間那十年,他一定過得很辛苦,才會選擇逃離那個家。

時渺溫聲說道,「你舞跳得真的很好,不隻是現在的全國大賽,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站到更高更大的舞台,萬眾矚目,無上榮光,成為驕傲,那些對你不好的人,就等著後悔去吧!」

林清越一抬頭,對上那雙充滿鼓勵,黑潤清澈的眼眸,隻覺得,這輩子都可能無法忘記這一刻。

他曾經覺得活著很痛苦。

父親忙於工作,在家的時間並不多,繼母汪孟寧是個兩麵演技派。

父親在家的時候,對他假意熱情。

不在家的時候,他就成了母女兩發泄所有惡毒情緒的出氣筒。

吃飯不能上桌,隻能趴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而母女兩總是一邊咯咯笑,一邊將咬過的食物殘渣丟進他碗裡,逼迫他吃下去。

他永遠隻能縮在屬於自己的狹小角落,如果出來活動被發現,汪孟寧會以他擋路的理由,直接將他踹倒在地。

不高興了,隨時不由分說,拉過來打罵撒氣。

汪孟寧還買了根橡膠棍,打人特別疼,但不容易留傷,看不出痕跡。

那時他才五歲,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後來大了一點,知道偷偷留證去和父親講,然而汪孟寧一頓肝腸寸斷般的哭訴,說自己有多不容易,避重就輕,父親也便隨之心軟偏向對方。

隻有爺爺大發雷霆,要為他討個公道。

可爺爺身體又不好,常年在國外養病,隔著汪洋大海,汪孟寧表麵認錯保證,背地裡卻是變本加厲。

沒有人能真正保護他。

艱難的處境,似乎隻有跳舞的時候,他才能短暫獲得快樂。

後來年歲漸長,他終於逃離了那個家。

乏善可陳的灰暗生命裡,他原本以為跳舞,是唯一僅剩的那點亮光。

可林清越現在發現,跳舞帶給他的光,和時渺帶給他的,差距就像是螢火和月亮。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似乎隻是看著她,月匈腔裡便充盈起從未有過的滿足。

「你吃呀,一直看著我乾什麼?」

林清越回過神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等比賽結束,我有話想對你說。」

時渺奇了,「要說什麼,現在說啊,乾嘛說話說一半,還來個預告。」

林清越避開她的視線,耳根悄然發燙。

不論時渺怎麼追問,他都不肯再說。

「胃口全被你吊起來了,你知不知道聽話聽一半,我今晚很大可能連覺都睡不好。」

吃完飯從餐廳出來,還不到五點,天空大片橘色晚霞,揮發著最後的餘熱。

林清越抬頭看著掩在稀薄雲層裡的夕陽。

曾經在他眼裡晦暗貧瘠的世界,一切都開始變得那麼美好。

林清越笑了笑,說道,「想晚上睡好,那還不簡單,現在就把精力全部耗光,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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