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時渺匆忙趕到後院,看到一側角落裡,站著先前拱火的幾位大小姐,不慌不忙地冷眼旁觀。
她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救人要緊。
時渺快步跑到泳池邊,已經有兩個年輕力壯的安保人員跳下去施救,將落水者救出了水麵。
定睛一看,果然是蘇繪禮。
情況似乎是不太好,她麵色慘白,雙目緊閉,陷入了昏迷。
時渺立即蹲下來伸出手,同時朝緊隨而來的許封延喊道,「快點把她拉上來,快點啊!」
兩人齊齊用力,將蘇繪禮拉到了岸上。
時渺緊急做了心肺復蘇,看到她將水吐出來,悠悠醒轉,關切問道,「你還好嗎?」
蘇繪禮的視線逐漸聚焦,瞳孔驟然一顫,渾身都在輕輕發抖。
她沒說話,時渺也不再追問,鬆了口氣。
人醒過來,恢復了意識就行。
時渺看向許封延,「你帶她上樓,安排人給她換身衣服吧。」
蘇繪禮很明顯溺水嚇得不輕,如果可以讓他們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麵對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女主,狗男主那顆堅硬的心,說不定能軟化一點。
許封延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會安排傭人帶她去。」
雖是在宴會上出的事,他作為東道主應該親力負責,但鑒於這位落水的小姐先前用他曾幫助過她,所以想要報恩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搭話,很明顯圖謀不軌。
應當遠離。
時渺見狗男主不肯,又柱子似的杵在半米開外,沒好氣道,「賓客在宴會出的事,你難道不該多關心幾句,問詢一下,至少確認她沒事嗎?」
許封延不假顏色,「公館有私人醫生,有沒有事,醫生說了算。」
時渺:「……」
注孤生,真沒救了。
懷裡的人落湯雞一樣,渾身都在發抖,時渺也不好再繼續耽誤時間,喊來兩個傭人,吩咐著將人攙扶起來。
好端端的,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掉進泳池。
時渺掃了眼站在那邊還沒走,一直看熱鬧一樣的幾位千金小姐,她將濕漉漉貼在蘇繪禮臉上的頭發別到耳後,「別怕,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蘇繪禮的頭還在脹痛著,整個人仿佛靈魂和身體分離,被關進一個小房子裡,強製看那些湧現出來的畫麵,外界的感知變得薄弱,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當那個漂亮的『魔鬼』抬起手,她下意識對應起被抽了十幾個耳光的畫麵,臉頰火辣辣的痛感非常真實,就像是親身經歷過的。
蘇繪禮怕到嘴唇顫抖,喉嚨裡嗚咽一聲,想要求饒,然而溫熱的指尖蹭過臉頰,如同羽毛劃過一般,隻是幫她將濕發別到耳後。
她愣了一下,隨即聽到『魔鬼』清甜的聲音很溫柔,說讓她別怕。
直到寬大的毛巾蓋到身上,傭人攙扶著她離開後院,蘇繪禮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那個人,為什麼和她畫麵裡看到的凶狠毒辣,完全不一樣?
頭更痛了。
蘇繪禮換完衣服,昏昏沉沉靠在角落一動不動。
短短數分鍾,對她來說,卻像是一輩子那樣長。
她的靈魂和身體好似再次融合,知覺逐漸恢復,那些飛速閃過的畫麵,深刻進腦海裡,形同真正的記憶。
頭腦恢復清明的蘇繪禮,確認了一件事,她重生了。
上輩子,自從找到恩人,她苦苦追求四年無果,直到生命意外終止於一場交通事故。
太荒誕了。
她還那麼年輕,她的演藝事業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的欺負,還沒來得及嘗到甜,就這麼無疾而終,太過可笑。
想到上輩子,恩人一次次毫不留情的拒絕,深邃的眼眸冷淡如冰,蘇繪禮月匈口便痛得仿佛緊緊揪在一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如同神祇一般,無論她怎樣虔誠地獻出一切,也永遠不會低頭看她一眼。
她炙熱的愛意,想要融化寒冰的竭力付出,在他看來,隻是不可理喻。
哪怕撞南牆撞到頭破血流,他沉靜的目光裡終於有了絲情緒,也僅僅是憐憫而已。
憐憫。
經歷過死亡,重頭來過,曾經的固執,自尋痛苦的短暫一生,在蘇繪禮看來,全都是自作自受,連憐憫都不配擁有。
她不想再經歷那樣的痛苦了。
蘇繪禮擦掉眼淚,拾掇好情緒,走出房間。
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是時候對恩人說一句當年沒來得及說的謝謝,為這六年來的記掛思念,畫上一個句號了。
「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們隻是恰好去後院透透風,看到她落水,還趕緊幫忙叫了人。」
「時小姐,你可別仗著許先生的麵子,在這裡血口噴人。」
麵對時渺的質問,幾位千金小姐抵死不認,態度那是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一看就知道,平時欺負人都欺負慣了,根本沒在怕的。
時渺看著幾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抱著雙臂,冷冷一笑,「非得調監控,把證據甩在你們麵前,才肯承認是吧?」
「跑到許家主場的宴會上鬧事,你們還會在意許封延的麵子?」
本來聽到調監控,幾人還分外不屑,但聽到許先生,她們又緊張起來。
「我們可沒有鬧事。」
「是啊,蘇繪禮自己腳滑掉進泳池,關我們什麼事啊。」
「時小姐,蘇繪禮找許先生搭話,你也看見了,這出落水,指不定純屬她自導自演,畢竟人家專業就是演戲,你可別被她騙了。」
倒是小瞧了,時渺沒想到這幾人還挺巧舌如簧。
按理說,她跟蘇繪禮沒有什麼交情,不至於盡心盡力幫其討這個公道,但誰叫她想要搞事呢。
這幾位千金小姐囂張跋扈欺負人,那她就要更跋扈,最好鬧到讓許家人都看個透徹,她有多麼的不識大體。
在滿是賓客的宴會上,還敢放肆作鬧。
私底下,關上門,不管她怎麼作,在沈老師眼裡,也許都隻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可公開場合依舊我行我素,特別在今天坦誠兩家關係的時刻,那些本就對她滿懷嫉妒的人,肯定會落井下石。
迫於麵子和外界壓力和輿論,許家人在重新審視下,自然也會醒悟,她的確不是一個好的聯姻對象。
這退婚的事,不就成了嗎?
時渺懶得去聽眼前幾人的狡辯,直接下達通牒,「道歉,你們幾個全都去向蘇繪禮道歉。」
趁機再次拱火,卻再次失敗的幾位大小姐沒想到她這麼的油鹽不進,氣得不輕。
「你讓我們去給蘇繪禮道歉?」
「憑什麼!」
「憑她是我的未婚妻。」
時渺挑釁的話就在嘴邊,卻硬生生被人搶了先。
她看向走到身側的許封延,壓低聲音不滿道,「你過來乾什麼!」
這不是瞎摻和嗎。
狗男主一過來,她再怎麼故意激怒,這幾位大小姐也不可能跟她撕起來。
撕不起來,還怎麼鬧?
許封延不答,目光淡淡掃向幾人,「照她說的做。」
他的語調平仄,聽不出情緒,卻格外讓人懼怕。
幾位大小姐盡管不情不願,還是應了。
再看時渺,她們的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
原本猜測許先生隻是出於事業發展,才跟時家聯姻,沒想到對其竟是極力維護。
這麼看來,是真的喜歡時家小姐?
幾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目光從頭到腳將時渺狠狠刮了好幾遍,怎麼看她都是一副禍水模樣。
皆是恨得暗自咬牙,隻怪爹媽沒能給上這樣一副盛世美顏,不然哪裡輪得到她?
「蘇繪禮去換衣服,應該快下來了。」
「許先生,我們並非有心,是她一直往後退,才不小心落水的。」
「雖是無心之失,但許先生讓我們道歉,也屬應當。」
時渺翻了個白眼。
在她麵前,這幾人語氣神態那可都是傲慢得很,在狗男主麵前就開始嬌俏可人了,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許封延不願在這種小事上耽誤太多時間,稍點頭示意。
剛才他見過幾波人,確立了新項目的合作意向,現在正打算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詳談。
和時渺簡明說了一聲,他抬手搭向她的後月要,微探身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低音說道,「給你立威。」
手掌炙熱,驟然蓋過來,時渺剛要發作,許封延便已經迅速拉開距離,轉身離開。
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忘在外人麵前,營業恩愛,搭月要搭的這麼自如流暢。
然而誰又知道,實際在私底下,她穿個睡衣稍稍靠近,他都能氣急敗壞到活像是被人玷汙了一樣。
時渺吐槽完,又想到狗男主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什麼來著?給她立威?
不明所以愣了兩秒,時渺才回味過來,這是在回答她之前問的,過來乾什麼。
他不會是在擔心,她被眼前趾高氣昂的這幾位給欺負了吧?
那必然不可能!
她現在也是千金大小姐好嗎,誰能比誰高貴?
再說了,以她的戰鬥力,一挑三又怎樣,她像是會吃虧的?
狗男主還真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給看扁了。
「蘇繪禮下來了。」
「走吧,咱們去給她道歉。」
「時小姐可得看好了,別一會說我們答應的事不做。」
許封延不在,幾人便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看時渺都是斜著眼用瞥的。
時渺毫不示弱,抬起精致的小下巴,用鼻孔視人懟回去。
蘇繪禮臉色仍有些蒼白,落水的驚嚇,還有潮水般湧現的痛苦記憶,都叫她感到極為疲倦。
她扶著樓梯扶手,緩步走下來,目光從整個宴廳掃過,卻並沒有看到恩人的身影。
莫名鬆了口氣。
既然沒有當麵致謝的機會,那乾脆手寫一封感謝信,讓這裡的傭人轉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