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挑娘子的眼光（2 / 2）
十歲時，父親帶他閉門修煉。
臨行前，他去看九方鸞，鄭重將自己最喜歡的一條小花蛇送給她，想告訴她，等他出關，他就娶她。
九方鸞卻以為他想放蛇咬她，打死了那條蛇，還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們的鬧劇驚動了長輩，誤會澄清後，九方鸞被她母親逼著給他賠禮道歉，親手為他上藥。
他嘴裡罵她野丫頭，心裡卻美滋滋的，他的未婚妻親自給他上藥呢！
一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那種美得小小的心似乎都在冒泡的感覺。
然而，還未到家，他被她咬了一口的手腕就熱辣辣疼了起來。
他剛開始沒在意，直到那疼越來越劇烈，疼得小小的他恨不得攤在地上打滾。
父親拆開了繃帶，這才發現九方鸞給他上的不是傷藥，而是化肌粉。
於是，那本該幾天就痊愈的牙印成了終生難以擺脫的疤痕。
在閉關修煉的無數個日夜，每每他看到那個牙印就會想到那個凶巴巴的，拿化肌粉當傷藥給他治傷的小姑娘。
他的未婚妻那麼漂亮，還凶，真是，真是太可愛了！
他小小的心又開始美滋滋地冒起了泡泡。
山中無日月，他的功夫尚未修煉到家，父親卻突然讓他下山一趟，九方鸞叛逃。
於是，他知道了在他閉關的年年月月中，九方鸞愛上了一個藥人，與那個藥人叛逃私奔。
私奔？
少年九方鳳回想著當年那個凶巴巴的小姑娘，根本不敢相信。
他們九方一族一生隻認定一個伴侶，與外人私奔？
不，不可能！
他追上了九方鸞，卻隻有九方鸞一個人，沒有什麼藥人，甚至連個男人都沒有。
他大大鬆了口氣，果然是族人弄錯了，他的未婚妻怎麼會背叛他，與一個藥人私奔？
沒想到，真相卻是那個藥人根本沒有想與九方鸞私奔，是九方鸞窮追不舍，甚至在那藥人用計甩下她後，還兀自不肯放棄！
九方鸞沒有認出他，她甚至沒有抬頭看他，隻當他是來追捕她的族人，跪在地上一聲又一聲哭著求他。
說她愛上了那個藥人，求他放過她，說日後她若有女兒，一定送回族裡，任由族裡處置。
他看著卑微地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少女，隻覺無比的陌生。
她不是他的未婚妻，不是那個明明狠狠欺負了他，還要將化肌粉當做傷藥給他抹在傷口上、凶巴巴的小姑娘。
他扌莫著手腕上無法消除的牙印，轉身離去。
她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未婚妻，他不會留她。
回到山上後，他越發地勤奮苦學，提前學成出關。
出關後，父親問他想去哪裡試煉，他笑了笑，「隨緣吧」。
他去過塞外，去過江南，見過大漠孤煙，也曾泛舟采蓮。
後來，他遇見了霍延之，後來，他又遇見了已經成為九方貴妃的九方鸞和九方鸞允諾會送回族裡的女兒——
九方鳳溫柔安撫著抽泣著的蕭明晴，還好小公主不像她那個娘親。
還好他九方鳳好人有好報，上天眷顧，讓原先的未婚妻跑了，給他換成了這個……
蕭明晴哭得渾身抽搐，九方鳳月匈前的衣衫直濕到最裡麵的褻衣，又順著肌膚浸透了進去，直抵心房深處。
不同於少年時那種美得要冒泡的感覺，九方鳳隻覺小公主炙熱的淚珠匯聚成了一汪溫泉，將他泡在裡麵，讓他整個兒地從發絲到腳底都暖和了起來。
小公主在為他哭呢！
原來，有人為他哭是這樣的感覺啊！
九方鳳舒服地長嘆了口氣，「公主快別哭了，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蕭明晴更咽著抬頭，淚眼朦朧地看向他，「軍師」。
她還在止不住地發著抖，神色卻鄭重得近乎虔誠，「軍師，我嫁你，以後我做你的妻子，你不要傷心！」
九方鳳失笑，到底是誰在傷心啊？
自己傷心成這樣，倒記得叫他不要傷心！
九方鳳努力回想當初千裡追蹤九方鸞時的心情，傷心，是沒有的，有的是失望，是憤怒。
時光清淺漫長，他又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人心險惡，漸漸地，那點失望也沒了，剩下的也隻有憤怒罷了，憤怒九方鸞背棄族人、背棄他。
後來，他認識了連晏清，又後來，他與連晏清並肩共事。
漸漸地竟然就有了種九方鸞會追隨他而去，也情有可原的錯覺，積澱在心底的憤怒也就慢慢消散了——
「好，我不傷心，你也不許哭了」。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觸動了蕭明晴的心腸，本來已漸漸止住哭泣的蕭明晴忽地又嚎啕痛哭起來。
九方鳳，「……」
九方鳳被她哭得心疼，試探開口，「公主別哭了，再哭，我又要傷心了」。
蕭明晴忙死死捂住嘴，連連搖頭，被淚水洗得清透透亮的雙眼使勁瞪大，竭力地憋回淚水，憋得臉都紅了。
她這是有多怕他會傷心啊！
九方鳳隻覺自己一顆心都快化了，憐惜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柔聲開口，「我帶你出宮玩好不好？」
蕭明晴伸手攥住他的袖子，急切道，「我不出宮玩！我們去撫辰殿，我做麵給你吃！
我還給你做了鞋子，你去試試看合不合適！
軍師，這一年多來，我都沒怎麼玩，我都在學東西的！
我還學了很多其他東西，以後我還會繼續學！
真的，軍師，你娶我也不會比娶母妃虧多少的！」
九方鳳，「……」
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有種狠狠將小公主抱進懷裡，好好疼愛的沖動！
未婚夫曾是親生母親未婚夫這種事，放在華二姑娘身上，估計能糾結個十年八載，各種彼此折磨。
放到小公主這，就是個虧不虧的問題？
唉，不得不說，皇上雖然打仗厲害，打架厲害，其他方麵就差很多，比如挑娘子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