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非卿不娶(1 / 2)
霍延之登基不久,又經戰亂,正是用人之際,落花峰底的人手幾乎全部調了出去。
如今國家初定,連孩子們也全都接了出去,隻剩下寥寥十幾個不願離開,又或是老得出不去的留守。
華平樂沒有驚動他們,獨自坐在溫泉旁看著溫泉和寒泉交匯處的裊裊輕煙出神。
這一年多來,政和帝和王妙兒先後落在她手中,先後在她手中受盡折磨而死,她心中怨氣早已消散大半。
之後,她又一路隨著霍延之南征北戰,見識了許多的人和事,見到了太多的苦難的歡笑,心態越發地平和起來。
九方鳳說她貪心,其實她不貪心的。
她隻是想她的福哥兒能和阿鯉一樣,找個門當戶對、品貌相當的貴女為妻,夫妻同心、琴瑟和鳴。
而她,她實在不適合以皇後的身份留在他身邊。
她想留在這峰底,為父母和兄長、為太皇太後、為霍氏、連氏枉死的族人祈福誦經。
福哥兒和阿鯉需要她時,又或是她想他們時,就出穀看看他們,這樣就很好了。
霍家如今不同往日,已不需要她去做什麼皇後保家族安穩富貴,不需要她去做太子妃,保福哥兒在後宮之中平安長大。
她不願福哥兒因為感恩,因為小時候的情分,將她當做負累,立她為後,失去了與意中人伉儷情深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華平樂忽覺肩頭一重,隨即整個人將被寬廣而熟悉的懷抱擁了進去。
華平樂低頭在他心口蹭了蹭,幾乎有落淚的沖動,但她很快就控製住了,啞聲開口,「九方鳳說,你要與我此生不復相見」。
霍延之將下巴搭上她肩膀,悶聲開口,「軍師還說,我要是忍不住來見你,就輸了,以後一輩子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華平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你還來?」
霍延之依戀蹭著她的脖子,「酒酒,我想你,想得不想聽軍師的話了」。
華平樂,「……」
那的確是很想了。
「如果我真的悔婚,你真的要與我此生不復相見?」
霍延之默了默,堅定開口,「不會」。
他大概會裝相思成疾,騙酒酒先嫁給他再說。
如果她還是不肯,那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華平樂最後一次試圖說服他,「福哥兒,你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品貌相當,又中意的貴女為後」。
霍延之緩緩放開她,認真低頭盯著她的雙眼,再次認真重復,「阿魚,我們是嫡親的表姐弟。
沒有誰比你與我更門當戶對,品貌相當,也沒有誰比你更中我的心意。
阿魚,我要娶你,隻有你!」
華平樂啞然,霍延之忽又將她擁入懷中,頗有些無賴道,「你要是不肯嫁,我就不立後,更不會納妃。
再接了蘇羨予的兒子承嗣,讓狗皇帝的孫子做皇帝,氣死你!」
華平樂,「……」
霍延之突然福至心靈,呀了一聲,「阿魚你要是嫁給蘇羨予,以後你的孩子都要叫狗皇帝一聲祖父,氣也氣死了!你隻能嫁給我了!」
華平樂,「……」
虧他想出這麼好的理由來了!
「福哥兒,你,真的非娶我不可?」
「非娶你不可,非你不娶!」
霍延之的聲音堅決得近乎咬牙切齒,華平樂無聲的嘆息隨著裊裊的輕煙散去,「那,準備大婚吧——」
……
……
霍延之回京後,就開始暗搓搓地準備大婚事宜。
如今萬事俱備,新娘子也終於歸位,霍延之十分乾脆地在欽天監給出的黃道吉日中挑了最近的一個:十月十二。
十月十二好啊,不冷不熱的,拖到十一月可就冷了。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中旬,就算帝後大婚所需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乍然說二十天後就要大婚,禮部還是忙了個人仰馬翻。
華府這邊雖說華大姑奶奶能乾,卻也還是忙亂不堪。
華平樂想要幫忙,卻被寧河長公主和華大姑奶奶擋了回去,這天底下就沒有新娘子自己操心婚禮的道理!
許是因為忙亂,不幾天寧河長公主就病倒了。
霍延之是最著急的一個,忙遣了連晏清親自去了華府。
連晏清看過後,語氣輕鬆道,「長公主就是最近勞累了些,又沒睡好,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副藥按時吃就好」。
連晏清開了藥後就離開華府,去了皇宮。
他是奉聖命而來,自是要回宮交差的。
待見了霍延之,連晏清神色嚴肅了起來,「皇上,寧河長公主這是多年沉疾,積重難返,頂多三個月的命了」。
霍延之大驚,「怎會如此?」
連晏清沉吟,「之前阿七一直在為寧河長公主調理身體,我騰出手後,就自己接手了。
寧河長公主中年喪夫喪子喪媳,損了根本,自政和帝死後,又加重了幾分,遲早的事」。
「那,酒酒——」
連晏清果斷開口,「先瞞著,不然以她那個性子,就算不推遲你們大婚的日子,成親也成得不安心。
上次她嫁人已經嫁得夠糟心了,這次,你就別叫她再糟心了」。
霍延之,「……」
雖然表哥說得很有道理,也的確是為他好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想打他!
……
……
第二天年魚再去華府為寧河長公主看診時,就避開眾人對寧河長公主如實說了。
寧河長公主的態度卻是十分坦然,笑道,「這破身子早就不中用了,不是侯爺和阿七勞心勞力,怕是早就不行了。
能撐到看到酒酒成親,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連晏清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沉默。
寧河長公主又道,「還要拜托連侯爺千萬保密,免得擾了酒酒大婚」。
連晏清俯身揖手,「長公主放心,這些日子藥的分量,我會稍稍用重一些,讓長公主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長公主放心,絕不會有傷長公主鳳體」。
寧河長公主笑著點頭,「那就勞煩侯爺了,侯爺如今可是比當初那見人就刺的海膽模樣討人喜歡多了」。
連晏清,「……」
其實那才是他的本色,現在隻不過是乍然當了連氏的當家人,勉強裝著罷了。
「當年的事——」
寧河長公主說到這,頹然止住聲音,擺手,「算了,死者已矣,當年的是非對錯就讓它隨著死者埋入地下吧」。
連晏清默了默,又一揖手,「長公主好生休息,連某告退」。
「侯爺慢走,勞煩侯爺了」。
寧河長公主說著頓了頓,忽地開口道,「我瞧著侯爺竟似與酒酒也十分投契,真是緣分」。
連晏清心頭一跳,也十分投契?
寧河長公主想說什麼?
他正要開口,寧河長公主卻已喊起了來人,他隻得咽下話,隨著仆從退了出去。
連晏清回去後怎麼琢磨都覺得寧河長公主話有所指,找了個機會和華平樂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