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信任(月票200加)(1 / 2)
「是霍伯父私下放了她」。
蘇羨予抬眼認真看向她,臉上沒有半點華平樂以為會有的怨恨,又或是心虛。
「霍伯父怕我年紀小,禁不住事,一直不肯和我說明真相。
卻不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他放過了母親。
甚至母親在走前,還叮囑我,要我乖乖跟著霍伯父,她找到機會就來接我。
隻她一直沒有來。
後來,九方皇貴妃告訴我,母親觸犯族規,與外姓人通婚,被族裡關了起來。
母親沒有辦法,收了年掌印為徒,希望他能代她來尋我。
不想卻遇上了年掌印家破人亡之事,母親怕他在仇恨下變了心性,我的身世又——
便沒有再向年掌印提我的事」。
華平樂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無言半晌,方喃喃問道,「蘇文采,我能信你嗎?」
蘇羨予不自覺上前半步,迫切開口,「如果我說能,你信不信?」
華平樂久久無言,她此來本就是為借當年的情誼,為裝腔作勢騙取蘇羨予的信任和配合。
但事到臨頭,她早已醞釀過無數遍的話,卻是連吐出來都難。
「年節後,阿鯉上折請往福廣,被皇上駁回。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昨日小皇子剛剛夭折,我以恐福廣震盪為由,向皇上提了提,皇上便同意了。
阿鯉已在打點行裝,明天一早就走,到時候連姑娘也會隨阿鯉一起去福廣」。
華平樂微微瞪大眼睛,他竟是猜到了她要將阿鯉送去福廣,還順帶解決了連溪清的事!
蘇羨予苦笑,「如此,夠不夠叫姑娘信任了?」
華平樂深吐一口氣,「表哥用小白的毒牙為藥引,引來了蛇群。
隻表哥卻沒想著要小皇子的命,是你動的手?」
蘇羨予搖頭,「我隻是見死不救」。
月光下,蘇羨予宛如謫仙的麵容淡然無波,無喜無悲亦無愧。
仿佛不在說一個懵懂稚童的生死,而隻是風兒吹過,又或是雨兒飄過。
怪不得父親一直不喜他生性涼薄!
這個念頭一入腦海,華平樂嘴邊的話便吐了出來,「蘇師兄,蕭明時,被王妙兒換了,福哥兒看出來的」。
蘇羨予一愣,隨即冷笑,「她倒是好膽子!」
華平樂話說出了口,後麵的話便順暢了許多,垂頭道,「上元節那天,福哥兒就看出了不對勁,也不知道是哪天換的。
一國太子都死得這般淒慘而悄無聲息,何況我當年?
這幾年,我一直恨你,也恨他,恨你們將葛雷帶去了我那裡,方便了他和王妙兒作惡。
現在看來,蕭明時也是個可憐人,被親生父親蒙蔽利用,被迫娶了王妙兒,連命都送在了她手裡」。
「那我——」
我也是被親生父親蒙蔽利用,毀了一生的幸福,你可憐蕭明時,又可曾憐惜過我?
蘇羨予神思震盪下,情不自禁又上前了半步,又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後退。
華平樂仿佛根本沒看到他的動作,素白的小臉上神色迷惘又悲傷,「當年太皇太後和我說,蕭明時愚蠢自私,卻也軟弱好拿捏,更難得的是對我一片熱忱。
我有霍家和太皇太後在後,也算得聰明伶俐,蕭明時這樣的,隻要拿捏住了,也可算是個夫君的上好人選。
回頭想想,除了那天晚上,是蕭明時親自將葛雷帶去了我的院子。
其他,他並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皇帝,是王妙兒,與他無乾的」。
與蕭明時無關,自然也就與你蘇羨予無關。
華平樂仔細斟酌著詞句,霍延之一直偏向於成親過後前往福廣,收復福廣之兵,再加上玉門關鐵騎,以硬碰硬,攻京城,殺皇帝。
她的福哥兒雖在那樣詭計陰謀中長大,卻長成了這般光明磊落的性子和心月匈,叫她欣喜而驕傲。
隻硬碰硬,意味的就是流血,就是失去!
福廣之兵、玉門關鐵騎、落花峰死士、王府親衛,甚至福哥兒都有可能會受傷,會死去!
現在因為王妙兒的膽大妄為,他們有機會用最小的傷亡解決政和帝,她根本不想放過!
而這一切中,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就是蘇羨予!
他聰敏又熟知他們的一切,她不求他傾力相助,隻要他袖手旁觀,她就有七分的把握報得大仇!
但如果,他站在她的對立麵,那勝負就未可知了。
所以,不管是說出年魚引來蛇群之事,還是提起往事,都是為了穩住他。
她要盡全力穩住他,至少在大仇得報前暫時穩住他!
「阿魚——」
蘇羨予聲音微啞,「阿魚,你信我,我從來有過傷害你,傷害阿玠的念頭。
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叫我蘇羨予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華平樂驚訝睜大眼睛,蘇羨予深吸一口氣,像是怕她打斷般,快速念道,「阿魚,我知道你不信我,甚至一直都想我死,但,我真的一直在盡力彌補當年的過錯。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才能真的信我,你跟我說,我到底該怎麼做?」
華平樂凝目打量著麵色潮紅,心口劇烈起伏著的蘇羨予,如果,這也是他裝的,那未免裝得也太像了。
且,以政和帝對他的寵信,和他如今的地位聲勢,他應也是沒有必要違心對她說這樣的話的——
「我,我需要你幫我——」
華平樂說著淚光盈盈看向蘇羨予,霍玠曾說過,每每她這樣含著淚看他,就是要他殺人放火,他也會擼袖子上。
若是換了蘇羨予,隻怕連自己的命也會送給她。
她不知道霍玠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在這樣的時候,隻要有萬一的可能會叫他心軟,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嘗試。
蘇羨予定定看著她眼中盈著的淚光,垂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起。
世人都誇他聰明,卻不知他最是笨拙。
否則為什麼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好法子能叫她相信他?
能叫她知道不必用什麼心機手段,隻要她希望他去做的,他都會去做,絕無借口,更無推脫!
蘇羨予的聲音因著激盪的情緒微微發抖,「我,我要怎麼幫你?」
「不是現在,到需要的時候,我會遣人給你傳信」。
蘇羨予立即明了,阿魚這是怕他壞了她的事,所以要先穩住他。
到需要的時候,也許事有萬一,她真的需要他,那她就會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