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悶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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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平樂手上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肩頭,似乎從祖父摔傷後,華二姑娘對他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原本,她對他也很好,熱情卻又把握得恰當好處,不叫人膩煩,更不會叫人拘束。

朱雀營的人來挑釁,她毫不猶豫地為他出頭。

可他也知道,換成是其他任何人,她也會這樣。

祖父摔傷後,她對他似乎沒有什麼不同,還是熱情又爽朗的模樣,他卻隱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是多心,可就在剛剛她問起阿鯉,問起當初國子監的事,他忽地就恍然了,她對他多了幾分類似於對阿鯉的親近!

為什麼?

程修遠隻覺心頭仿佛有什麼在尖叫著,吶喊著,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卻在他看過去時,又隱身於黑暗之中。

他被那念頭和隱隱的不安折磨得心神不寧,不願就這麼回家,順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轉著。

不對勁!

絕對不對勁!

華二姑娘為什麼會態度大變?

最近也隻有福廣王遇襲,祖父奉命查辦,卻不慎摔斷腿一事了。

祖父突然摔斷腿正常,拿不出叫年掌印感興趣的東西,求不到年掌印出手也正常。

但祖父摔傷後,楊憲的罪名就真的從截殺福廣王變成瀆職、貪汙絕對不正常!

他絕對不相信祖父是要冤枉楊憲,遭了什麼報應!

「……小崽子,你說的話可不算話……」

這是他為祖父求年魚出手時,年魚說的話。

對祖父這樣的一部尚書、內閣閣老來說,一年不能上差就基本上等同於自行致仕,刑部和內閣的事務根本等不了他一年!

年魚說他出手隻需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不會太影響祖父的仕途,至少不會叫祖父丟了尚書的位子。

對祖父來說,對他們程家來說,其間的差距可想而知!

他們家上下都急得兩頭轉,傾盡全力尋找各種奇花異草、古物珍玩,隻為求年魚一顧,可他卻明顯地感覺到祖父不急!

甚至,祖父十分享受斷腿後的悠閒,還有心情指導他的功課!

大家都在說祖父是君子之風,可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正想著眼前忽地一黑,狠狠一記悶棍敲上他膝蓋!

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飛散的神思回籠,努力想掙脫套在頭上的麻袋,厲聲喝道,「什麼人?」

回答他的是劈頭蓋臉落下的棍棒,程修遠奮力掙紮,可他一個文弱書生,又被蒙住了頭,哪能抵得過那如狼似虎的棍棒?

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放棄了掙紮,護住頭臉,盡量蜷縮起身子,讓傷害降低到最小,同時大聲呼救。

對方顯然也沒準備要他的命,棍棒大多落在他背後、雙腿、雙臂上。

他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等苦頭,疼得眼前直冒金星,隻還顧忌著讀書人的臉麵,沒喊出聲來。

棍棒如夏天的暴雨般急砸而下,他疼得都有些迷糊了,隻覺這場酷刑永無盡頭。

一種叫絕望的情緒在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心頭慢慢滋生,直至完全攫住了他……

「嘖——」

熟悉的嗓音響起,落在他身上的棍棒突然沒了蹤影,程修遠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接著,他眼前一亮,一張穠麗驚艷的臉出現。

年,年掌印,怎麼會是年掌印?

他是真的被打糊塗了?

出現幻覺了?

「呀,哭了啊!小崽子就是小崽子,這點打都受不住」。

冰涼的指尖落到眼角,程修遠卻仿佛被燙了般渾身一抖,徹底清醒了過來,「年,年掌印!」

他因為剛剛呼救喊破了嗓子,聲音嘶啞難聽。

年魚嫌棄甩了甩指尖的淚水,伸手去扶他,「起來吧」。

程修遠就著他的力道吃力站了起來,看到了幾個拿著棍子飛奔的身影,想來是偷襲他的人了。

「一、二、三,倒!」

隨著年魚玩笑般吐出的「倒」字,上一刻還跑得飛快的幾人砰地栽倒在地,手中的棍子發出嘩啦啦的落地聲。

「嘖,在本座家門口放肆,還想跑?來人,拖進去」。

立即有家丁跑過去將幾人拖進了門,年魚嫌棄掃了程修遠一眼,「你還抓著本座做什麼?」

程修遠尷尬放開他,不想還未站穩,就腳下發軟,一頭栽倒進年魚懷裡,頭撞上年魚下巴。

「嘶——」

兩人同時抽氣,年魚雙臂撐著他,努力推著他讓他離自己遠一點,氣得直喊,「來人!來人!

快把這個小崽子拖走!重得要死!你胖成這樣就不能少吃點?」

最後一句卻是直接沖著程修遠的臉吼的。

程修遠看著他氣急敗壞、卻越發濃艷逼人的臉,不知怎麼,突然就笑了起來。

還真是,嘴硬心軟啊!

年魚更嫌棄了,一把將他推到家丁身上,「笑什麼笑!一會哭一會笑!你這個小胖子才三歲嗎!」

年魚的態度十分不客氣,年府的下人卻很客氣,先請了沈七為程修遠處理了傷口。

又準備了浴水伺候他重新梳洗,最後奉上一套嶄新的衣物,恭敬道,「這是掌印的衣裳,還未上過身,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整個年府除了才幾個月的小雙胞胎,主子隻有年魚和沈七。

沈七比他矮,也隻有比他略高一些的年魚的衣裳,他能穿了。

程修遠平日多穿藍色、青色調的衣裳,乍一換上大紅色的立領袍子顯得整個人格外地修長俊俏。

年魚上下打量了一眼,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甩出四個字,「沐猴而冠!」

程修遠毫不以為忤,俯身長揖,「多謝掌印救命之恩,不知我那兩個小廝現在何處?」

「還暈著,扔柴房了,他們可沒有個刑部尚書的祖父,你以為本座會對他們客氣?」

現在他說什麼,程修遠都會貼上四個大字,「嘴硬心軟」,不在意一笑,又朝沈七行了一大禮,「多謝沈兄」。

沈七忙揖手還禮,「程兄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年魚又掃了程修遠一眼,見他動作自然流暢,毫無痛苦之色,嗤笑問道,「你給他的浴水裡加了止痛藥材?」

沈七恭敬答道,「是,程公子受的都是皮外傷,徒兒給他用了止痛活血的藥物,可保他如常行動,過幾日便可痊愈」。

他通過了極樂丸的考驗,正式拜了年魚為師。

「你對他倒好」。

年魚這句話說得意味不明,沈七正色道,「程公子很好,對兩個小師弟很好」。

年魚興味盎然地哦了一聲,沈七便將程修遠在奉他的命來給大年小年送玩具後,常來看大年小年的事說了,他也正是因此才與程修遠熟識。

年魚漫不經心聽著,等他說完,語重心長開口,「這京城想巴結我年魚的人能從午門排到泰山去。

小七啊,你要試著習慣,不要是個拍馬屁的人來了,就以為人家是好人」。

沈七愣了愣,下意識辯了一句,「程公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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