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投名狀(2 / 2)
當歸忙追上他,「哎,王爺,說好了,你到時候可不能沖在前麵。
你臭成那樣,老遠地,人家聞到味兒,就知道有埋伏,這樣的好機會,可不能被你那身臭味給毀了!」
霍延之,「……你回京城向酒酒報平安」。
當歸一聲慘呼,「王爺,剛剛屬下是一時口誤,口誤啊!
你去廣州府帶著細辛,都沒帶屬下!
這次不能再偏心了!屬下的功夫比細辛厲害多了!
而且這次我能跟著來的機會是贏來的,是贏了華二姑娘贏來的!」
霍延之,「……」
不說他都差點忘了,這廝還贏了酒酒,害酒酒難過了好一會!
霍延之冷冷盯了當歸一眼,冷酷開口,「再廢話就滾回涼州衛」。
當歸驚悚捂住嘴,報復,王爺一定是在報復他說他臭!
王爺本來就臭麼,他又不是汙蔑他!
他都沒嫌棄,說了一句兩句真話,王爺就要扔他回涼州衛,小心眼!太小心眼了!
……
……
天欲曉,秦嶺中一個人跡罕見的山峰忽地火光沖天而起。
驪山行宮中的禁衛軍立即警覺,當即遣人去查看情況,又遣人飛速前往京城報信。
京城也有人看見了那沖天而起的火光,然而,除了極少數知情人,不論是達官貴族,還是販夫走卒都沒將這場火放在心上。
山火麼,每年總會起那麼一場兩場,不值得他們多關注,特別是在福廣王剛剛射殺戚穀豐,又出京尋找解藥的時候。
皇宮中,政和帝卻是氣得頭風又發作了,好不容易等年魚紮針鎮住,他已是滿身冷汗,連坐的力氣都沒有了,虛弱躺在龍床上。
他身邊伺候的是孟老首輔的嫡孫女,孟薑的八堂姐,現在的孟賢妃。
蕭明昭死後,九方貴妃臥病,王妙兒又軟禁在東宮。
政和帝便提了孟賢妃打理宮務,這段日子也多召她侍寢。
「皇上這段時日頭風發作得太頻繁了些,還請皇上萬勿保重龍體,不可憂思,更不可動怒」。
政和帝冷笑,不可動怒?
怎麼可能?
那可是清寧營!
他苦心經營了二十幾年的清寧營!
為他處理各種連錦衣衛也不方便出手的陰私事務的清寧營!
就這麼一下燒了!
沒了!
雖然還沒查出來是出自誰的手筆,但他幾乎可以斷定,一定是霍延之!
天下沒那麼巧的事,他剛剛遣了清寧營的死士去截殺霍延之,第二天早晨清寧營就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不是霍延之,還能有誰!
他倒是好大的本事!
那可是清寧營,他竟然說燒就燒了!
清寧營裡的人是都死光了嗎!
這時候的政和帝還不知道,清寧營裡的人不是死光了,而是大多數都被他派去截殺霍延之的一百死士策反了。
而這些他苦心培養多年的人,在短短數年後會成為刺向他的一把尖刀,深深紮入他的心髒!
年魚見他不說話,俯身行禮,就要退下去。
政和帝突然開口問道,「皇貴妃如何了?」
這是九方貴妃失態怒罵他後,他第一次問起她。
年魚聲音微澀,「娘娘還是不肯說話,也不肯見人,隻有公主親自餵,才肯吃幾口東西」。
政和帝嘆了口氣,「其他事都放一放,好生照顧好皇貴妃,朕自有重賞」。
年魚恭敬應了是,開好藥方交給太醫,退了出去。
他回宮後就被剝了所有的職務差事,走到哪都會有兩個老太監寸步不離地盯著。
現在政和帝不過是將事情落到明麵,又加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從政和帝寢宮出來後,他就去了長春宮。
長春宮的白紗早已拆了,處處葉繁花盛,卻因為女主人臥病,顯得冷清而頹敗。
年魚一路進了九方貴妃寢宮,這一次,本該隨著他進到裡間的兩個老太監卻留在了門口。
自上次從福廣王府回來後,他們就乖巧懂事了許多,不該進的地方不敢再進。
今天,他給政和帝下的藥量略重了些,估計他會睡上很久。
給皇帝用的方子自然要經過無數太醫審核,但政和帝最近頭風頻繁發作,用的藥稍稍重那麼一點,誰又有那個膽子敢質疑他這個「大蕭醫術第一人」?
隻要政和帝不醒,他會有很長的時間和九方貴妃好生說話。
寢宮中布置得富麗奢華,光是看著就叫人覺得熱鬧,精巧貴重的拔步床上螺帳層層落下,根本看不清裡麵的人。
年魚微微加重腳步,掀開螺帳,不緊不慢往裡走,螺帳在他身後緩緩落下,劃出道道美麗的弧度。
「娘娘——」
安靜躺在床上的九方貴妃如死了般,一動不動。
年魚坐到床邊拉起她的手,又低低叫了聲娘娘。
九方貴妃長而卷翹的睫毛劇烈顫抖了起來,卻還是不肯睜開眼睛。
年魚長嘆一聲,「娘娘,我好不容易才甩開監視的人。
如果娘娘不肯和我說話,下次我要找到機會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這還是這些天來,他第一次找到機會單獨見她,還是借了華平樂和霍延之的光。
他話音未落,九方貴妃已猛地坐了起來,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
「噓——」
年魚輕輕捂住她的嘴,一手溫柔撫著她的後背,「娘娘小聲些,不要怕,都過去了,我回來了」。
九方貴妃使勁點著頭,淚珠卻似源源不絕,一滴滴砸在他的手背上。
年魚沒有催她,任由她將這些天憋著的眼淚流盡,方輕聲道,「娘娘不要再傷心了,昭哥兒在地下也不想娘娘傷了自己」。
「我——」
九方貴妃一開口,眼淚便又湧了出來,她顧不得去擦,拉開衣襟扯下心口掛著的赤金長命鎖,胡亂往年魚手裡塞。
「這個,你拿著,找機會離開京城,去涼州,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
「娘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九方貴妃眼淚瘋狂地往下掉,卻死命搖著頭,什麼也不肯說,隻推著他讓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