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惡心的人(1 / 2)
華大姑奶奶命人搬了錦凳,坐在床邊聽她哭,偶爾安慰幾聲,卻一直不肯鬆口。
昌平侯走前特意叮囑了昌平侯夫人,說一定要她求得華大姑奶奶鬆口答應幫忙。
昌平侯夫人一直耐心性子軟語哀求,不想華大姑奶奶竟是死不鬆口。
她向來不是能忍伏低的性子,氣急下脫口罵道,「平時天天回娘家,恨不得住著不回來。
現在讓你回娘家,你又不肯了!你是不是就巴望著我們家倒黴,你好改嫁?」
華大姑奶奶起身就走,「母親累了就歇著,我明天再來看母親」。
昌平侯夫人氣了個仰倒,不顧自己隻穿著中衣,爬起來追著她罵,「我跟你說,一損俱損,就算我們倒黴了,你也得不了好!
這次要是侯爺脫不了罪,我們絕不會簽放妻書,拖也要拖死了你!」
華大姑奶奶好像根本沒聽見,步子邁得又快又穩。
昌平侯夫人追到了門口就追丟了,又想起自己還衣衫不整,忙回了床上繼續躺著,又哼哼唧唧地罵了起來。
再說寧河長公主帶著華平樂和華平安回府,還未進門就被昌平侯的長隨攔住了去路,求她為昌平侯周旋。
寧河長公主沉聲問道,「宋姑娘選秀一事到底實情如何?」
那長隨得了昌平侯的吩咐,老實答道,「這事原是侯爺做錯了,以為馬家山高水遠,姑娘若是沒選中自是沒有風波。
選中了,等馬家得了消息,姑娘早已入宮,馬家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天家爭風。
隻沒想到馬家竟是這麼快就得了消息,還敢鬧到了京兆尹府上」。
當初昌平侯將宋學韞許給馬四爺本是無奈之舉,沒有選秀的事,他也隻能捏著鼻子將女兒嫁入馬家。
後來發生了宋學韞拿開水潑華大姑奶奶之事,他便順勢說定會將宋學韞嫁出京城去,好平息寧河長公主的怒氣,倒是一舉兩得。
不想今年政和帝突然選秀,他想著政和帝也算不得太老,宋學韞又容色嬌艷,說不得會有大造化。
自去年國子監風波後,政和帝雖沒發落昌平侯府,卻明顯不再看重宋學莊。
華大姑奶奶又與宋學莊夫妻生隙,看那模樣三年五載的也未必會原諒他,更別說為夫君的前程出力了。
三五年,寧河長公主定然是活不了的!
到時候就算華大姑奶奶有心,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又豈能與寧河長公主相比?
莊哥兒的前程隻怕就此要斷了!
他便抱著搏一搏的想法瞞去了與馬家訂親之事,將宋學韞送進了宮,隻沒想到馬家竟這麼快得了消息。
寧河長公主心下冷笑不已,昌平侯倒是打得好算盤!
隻馬家在京中經營多年,破船也有三兩釘,又豈是好相與的?
她顧忌著華大姑奶奶尚是宋家婦,麵上半分不露,隻道,「你先回去,我立即遣人進宮打探消息」。
隨從大急,「長公主!還請長公主看在世子夫人和姑娘的顏麵上,進宮一趟為侯爺說項!」
寧河長公主便做出怫然不悅的模樣來,「本宮做事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指手畫腳,走!」
丫鬟放下車簾,隨從雖然著急,卻也不敢硬攔,眼睜睜看著馬車一徑進了華府。
馬車中,華平樂開口問道,「祖母,這事——」
寧河長公主長嘆,「先等等看吧」。
政和帝卻沒給寧河長公主等的機會,聖令很快就下來了,昌平侯剝去侯位,宋學韞發回娘家。
他向來最是看重顏麵,與臣子爭妻,那是昏君才做的事!
昌平侯欺瞞宋學韞已經訂親之事,讓他差點安上了強奪臣妻的罪名,他又豈能容忍?
就是寧河長公主進宮求情,也沒有用,不牽連到宋學莊已是他看在寧河長公主的顏麵上放昌平侯府一碼了。
昌平侯當場就暈了過去,被人抬著出了禦書房的門。
宋學莊亦是雙眼通紅,隻顧忌著顏麵沒哭出來。
宋學韞選秀之前,昌平侯曾仔細跟他說過這件事。
他雖然害怕,卻到底被昌平侯那聲「大造化」打動了,不想竟是落了個削爵的下場!
可恨的是寧河長公主竟從頭到尾都沒現身,明明他剛得了消息就遣人去落華山送信的!
這麼長時間,她爬也爬回京了!
肯定是華氏那賤人不肯盡心,根本沒去求寧河長公主!
明明就是件小事,以寧河長公主的聖寵,這樣一件小事難道還能抹不去?
當初的事,明明都是她善妒不許他納妾在先,她那個粗魯無知的妹妹無法無天地將事情捅出來在後,她沒有一點悔過之心就算了,遇到他們侯府生死存亡的危機,她竟然也一點不放在心上!
他正恨恨想著,忽見抬著昌平侯的兩個小太監停下腳步,避到路邊,忙抬眼去看,卻是太子妃的步輦遠遠而至,忙也避到一邊,俯身行禮。
「原來是宋大人」。
宋學莊沒想到王妙兒會停下與他搭話,忙俯身長揖,「下官見過娘娘」。
王妙兒的目光似笑非笑從他身上掠過,又落到暈著的昌平侯身上,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煩請宋大人幫本宮帶個口信,請華大姑奶奶得空就來尋本宮說說話兒,本宮許久都沒見著她了」。
宋學莊把不準她的意思,恭敬應下,目送著王妙兒的步輦不緊不慢遠去,方又繼續往前走。
沒走多遠,就見蘇羨予迎麵而至,他怕蘇羨予看出自己的狼狽,忙低下頭去俯身見禮。
年初三,蘇羨予帶著蘇鯉去華府拜年,他刻意結交,後麵又尋了機會拜訪過幾次,與蘇羨予也算是混了個麵熟。
隻蘇羨予性子冷淡,對他雖客氣,卻遠遠稱不上熱絡。
現在又正值昌平侯府落罪的時候,他本以為蘇羨予頂多還個禮,不想蘇羨予竟主動開口問道,「蘇某似乎瞧見剛剛太子妃與你說話了?」
這卻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宋學莊雖奇怪蘇羨予為什麼會問這樣的事,還是老實答道,「太子妃讓我給賤內傳個口信,讓她得空進宮陪太子妃說說話」。
陪她說話?
蘇羨予目光微暗,那個女人又想乾什麼?
左天師神神秘秘地在落華山折騰了一天,最後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緊接著昌平侯府就出事了,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他心念閃動,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孤冷的模樣,「貴府的事,蘇某聽說了。
宋大人正是建功立業之時,侯位沒了,總有再掙得的一天,還請放寬心神」。
他說著抱拳離開,留在原地的宋學莊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