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試探(2 / 2)
踏進熟悉的大門,繞過熟悉的影壁,看到熟悉的外花園和花園裡正盛開的綠梅,華平樂的目光凝在了綠梅林中唯一一株櫻桃樹上。
那是她出世後被送走時,父親在大師的指點下親手種下的。
蘇羨予竟然未動曾經霍府的一草一木!
這裡的一切都和十五年前一樣,連這株櫻桃樹也還好端端地立於一片綠梅之前!
大師曾對父親說,隻要這棵樹活著,她就會活著。
她回京後,兄長一時頑皮在樹上刻下了「緣木求魚」四字,對她說,「阿魚,你看,這棵樹是你,你卻又是阿魚,可不正好應了緣木求魚四字?」
父親得知後大怒,差點動了家法,很長一段時間都提心吊膽,生怕她生病受傷。
如今正是隆冬,櫻桃樹的葉子早就落盡,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樹乾處包了厚厚的布帛,隱隱可見裡麵的白色的藥粉。
可見,這棵樹依舊還好端端地活著。
大師對父親說,這棵樹活著,她就活著,隻怕是忘了說下半句,她死了,這棵樹也依舊會活著——
蘇鯉見她盯著那棵樹看,笑道,「你也覺得奇怪?叔父最是喜歡吃櫻桃,這棵樹叔父最是寶貴,別說是種在梅林裡,我覺得他都恨不得種在自己床頭」。
華平樂心下冷笑,蘇文采這又是在乾什麼?
不動霍府的一草一木,又如此看重這棵櫻桃樹,是心虛?還是,贖罪?
蘇鯉見她不接話,隻以為她不感興趣,帶著她從梅林穿過。
走到那株櫻桃樹邊時,華平樂清楚地看到了霍玠刻得歪歪扭扭的四字,「緣木求魚」。
她隻覺洶湧的悲傷如浪潮追逐著海灘,一浪接著一浪,永無盡頭,浪浪迎頭,潑了滿身,讓她連喘氣都艱難,更別說走路了。
她很想停下來扌莫一扌莫那幾個曾讓兄長挨了好一頓訓,還差點挨打的字,然而最終,她隻是頓了頓,又低著頭繼續跟上了蘇鯉的腳步。
兩人一路走去,除了應門的小廝,竟是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讓這本就清靜的宅子添了七分冷清。
待進了梅林後的外書房,更是連伺候茶水的小廝都沒有。
蘇鯉親燃了炭火煮茶,歉意道,「華姑娘恕罪,府裡隻有我與叔父二人,大多數院落都封了起來。
伺候的人,除了幾個侍衛和應門小廝,便隻有一個灑掃婆子和一個廚娘。
平日起居我與叔父都是自己動手,茶可能還要再等一會」。
華平樂眨眨眼,「你叔父都是翰林掌院了,怎麼著也該婢仆成群才對啊,儉省成這樣做什麼?」
果然,蘇文采還是那般慣會裝模作樣!
蘇鯉坦然道,「也不是儉省,主要府裡上上下下就我與叔父,我常不在家中,叔父也經常宿於翰林院。
我們又都是男人,總不能穿個衣裳倒個茶都需要丫鬟送到手邊,不需要那麼多下人」。
華平樂就嘖了一聲,「要是你叔父成親後還這麼摳摳唆唆的,我定是要與他合離的!」
蘇鯉抬起扇風的扇子擋住唇角,咳了咳,忍笑道,「叔父隻是愛清靜,絕不是摳唆,不至於的」。
華平樂撇嘴,壓低聲音再次提醒道,「待會我來說,你不許隨便插嘴」。
蘇鯉搖頭失笑,「好,隻華姑娘你萬不可亂說話,惹了叔父生氣」。
華平樂連連點頭,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阿鯉,你真好!如果你父親或者母親還在世,他們肯定不會是不想要你,才叫你流落在外,你不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