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去了（2 / 2）
如今他將玉璋托付給了她，便對這世間再無牽掛，自是可以隨皇帝去了。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薑寶玉覺得自己應是早已看淡了生死，可是在聽到天一的死訊後，她還是好難過好難過，感慨為什麼這世上但凡美好的事物總是難免殘缺，難道老天爺與美好相沖麼？
她是帶玉璋一道去天一墳前祭拜的。
雖然天一是希望玉璋能在薑寶玉麵前過得無憂無慮，不要去經歷那些生離死別之事，但薑寶玉覺得生老病死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不該對孩子隱瞞。
讓她盡早懂得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可沒想到有一個人比她們還要早到。
「林大人？」
薑寶玉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個人。
林蜜應聲回頭，沒有說話，禮貌地給薑寶玉和玉璋讓出位置來，讓她們祭拜。
小玉璋雖隻有五歲，但在天一身邊已經識得很多字了。
她一眼就認出了天一的名字，當即哭得身體直抽抽，撲到了墓碑麵前，哇哇痛哭，還拿出自己帶來的吃食，一一擺在天一的墓碑前頭，道：「爺爺，這些都是您平時愛吃的。您總說您牙不好，吃不動，讓給我吃。如今您總算可以吃了吧。嗚嗚嗚——您要好好的，想我的時候要到我夢裡來啊，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薑寶玉不願打擾小玉璋，便趁機站在林蜜身邊，與之閒聊。
「下官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林大人。」
林蜜微微勾唇，聲音沉靜。
「就算隻是一起共事十餘年的同僚，也該來問候一聲吧。」
「大人的意思是，您與天一總管，不隻是同僚。」
薑寶玉很敏銳地捕捉到了林蜜的畫外音。
林蜜看向薑寶玉，半晌才勾唇道：「你很聰明。」
薑寶玉用勾唇表示贊同，看向依舊在給天一擺放祭品的小玉璋，畢竟兩個人一共帶了十大筐的好吃的，擺起來也很費功夫的。
「下官一直以為林大人忠於太後，而天一總管忠於先皇，你們是不同陣營的人。」
「你這樣講也沒有錯，但先皇與太後從來都不是對立的。」
「可你卻是因為天一總管忠於先皇，才去投奔太後的，對吧？」
薑寶玉終於將事情戳破，當時天一在飛霜殿抱廈處置郭恆，發現她偷聽，林蜜來解圍與天一說話時，薑寶玉很準確地捕捉到了林蜜眼中的仇恨。
沒錯，就是仇恨，雖然那種神情很復雜，但薑寶玉可以確定，那裡麵有仇恨。
林蜜再度看向薑寶玉，沉默良久。
可大約是這會兒天氣不錯，很容易讓人想起往事，她也想打開那道塵封了許久的門，與薑寶玉說說她的從前事。
「你這個人一看就八卦，應該聽過天一總管是怎麼成為內侍的吧。」
雖然林蜜這話直白地一點情麵也不給，但薑寶玉不會因為人家說了句實話就生氣，於是她也沒有反駁，繼續聽林蜜講了下去。
原來林蜜竟然是天一當年誤傷的那個人的女兒。
那個人當年隻有林蜜一女，忽然受傷不能人道，無法傳宗接代，甚至因此失去了世襲爵位的資格，從天之驕子變成了狗不理。
從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沒多久便自盡身亡了。
她們孤兒寡母無人依靠，又被家裡人說克死了父親，很快就被趕出家門，回到外祖家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可天一雖然已經自斷根基，他卻還好好地活著啊，是以在林蜜很小的時候，林母就言傳身教，叫她長大後一定要找天一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