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隻有五天10(1 / 2)
看一場夕陽需要多久?
從開始到結束,顧久也不知道具體一共用了多長時間,但當他睡著後被謝拂背起來時,眼前是沒有光的。
鼻尖隻能嗅到謝拂身上的氣息,似冷香,卻又似乎隱隱帶著一分不知名的苦,像幽潭,似深海,帶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醒了。」顧久輕聲在謝拂耳邊道。
「謝拂,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謝拂依言將他放下來。
顧久眼睛看不見十多年,早已經習慣了盲人的生活,他的走路速度並不慢,但他還是以自己看不見為理由,刻意放緩了走路的速度。
不是因為走不動,而隻是想讓時間慢一點,更慢一點。
說是可以自己走,但走時卻依然倚靠著謝拂,拉著他的手,靠對方指引方向。
這麼想著,顧久不由微微一笑。
「我都不想睡覺了。」
當得到一件很喜歡,很吸引人的東西時,人們常常都會欣喜若狂,忍不住一直看著,一直扌莫著,一直享受著,就算暫時用不上,也要讓對方留在身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因為喜歡。
顧久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些激動,但人如果能輕易控製自己的心情,世上也不會有那麼多失控意外和心理病。
他抱著謝拂的胳膊,閉上眼睛,微微勾唇。
謝拂伸手將他往旁邊一攬,「挨緊一點,免得被人撞到。」
雖然因為這場活動的限製,最近遊客的人數隻有減少沒有增加,但這些減少的人對於總人數來說,算不了什麼,這座島上依然有很多人。
越是夜晚的街上,越是有人做一些隱秘的,尋常時候不能做的事。
顧久被謝拂拉到身邊,他不由想起之前見到的一些事,不,應該說是聽到。
「之前我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顧久說。
他沉默了片刻,才接著道:「謝拂,你說,他們都是單身嗎?在這個極樂世界之外,他們會不會有家庭有伴侶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自然是有的,這是很有可能的事。
「或許?」謝拂並沒有承認,但無論承認不承認,都不影響它的實際現狀。
「那他們是怎麼做到在這裡忘記一切的?」顧久語氣不解,「他們就不會想起自己還有親人朋友愛人嗎?」
來這裡的人未必就有那麼多錢揮霍,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想來這裡的合法賭場裡碰碰運氣,想在這裡贏來入場費和更多的錢。
可往往隻是輸的傾家盪產。
也不是所有人都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那些有牽掛的,他們的親友怎麼辦?
謝拂能說什麼呢?因為這裡本來就是一個能讓人忘記一切的地方?
可它又到底為什麼會是這種地方?
「所謂的極樂,本來就是拋棄世俗的一切煩惱,對於很多人來說,家人、朋友、婚姻、子女……除了喜愛外,誰說他們就不是煩惱?」謝拂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一股作為旁觀者的冷漠。
甜蜜的包袱,雖然加上了甜蜜兩個字,但是也無法掩飾最後的那個「包袱」。
是包袱,就有負重,有負重,就會累人。
讓他們背著它繼續走下去的,是愛也是責任。
可在這個極樂世界,除了快樂,其他的任何感情都是可以舍棄的。
顧久抿了抿唇,抬頭望他,「那我也會是你的煩惱嗎?」
「在這裡什麼也不用想,高興就好了,等出去了,是不是快樂也會變成煩惱?」
謝拂沒有解釋,隻是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直呆在這裡。」
這樣就不用糾結到底會不會變了。
聞言,顧久不由忍俊不禁,「雖然也不是做不到,但是這樣敗家的話,我哥一定會親自跑過來提我回家。」
他怕是沒有那個機會。
謝拂沒有說這個世界的時間隻剩下兩天的事,過了今晚,就剩下一天,也不是怕顧久不相信,隻是覺得沒那個必要。
很難相信也就罷了,真要是信了,接下來這兩天顧久的心情和體驗也會大幅度下降。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短,在這個世界,他隻希望顧久能全心全意開心就好。
當晚,顧久一直都很精神,不太能睡得著,時不時就跟謝拂說兩句話,在床上也翻來覆去,明顯很精神的模樣。
在顧久再一次轉身對著謝拂,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謝拂睜開眼,圈住顧久的月要,抿唇沉聲道:「既然睡不著,那先來做點有益於睡眠的事吧。」
說罷,不等顧久反應過來,他的唇便被口勿住……
然而謝拂到底還是低估了顧久,而他又不忍心太過分,以至於結束時顧久還沒睡,隻是抱著他,輕輕喘息著。
顧久笑著故意道:「其實你可以更過分一點,我聽很多小說,都那麼寫,把人do暈,好像是每個現代霸總文的標配。」
謝拂:「…………」
他大手拍在顧久頭上,將人的腦袋按埋在自己月匈口,「別鬧,睡覺。」
什麼do暈?他倒是敢做,但是這人第二天恐怕就得進醫院。
他可不想感冒沒有把顧久送去醫院,他自己卻親自把人送去了醫院。
顧久還不想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來的精力,身體雖然累了,但大腦卻還很活躍。
他想跟謝拂說話,想抱他,想親他,還想喚他的姓名。
謝拂謝拂,明明是挺好聽的名字,不知為何,他卻從中品出了一絲無情。
這讓他忍不住想時不時便聽聽他的聲音,看他是不是還在,是不是……沒有拂袖而去。
頭上被一隻手拍了拍,輕輕地,並不疼,卻也不似特別親昵,就是十分自然的輕拍,自然地仿佛他們不是剛剛熱戀中的情侶,而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
「睡覺,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等你醒了就能收到。」
也不知是謝拂的態度令顧久想到了他們相愛多年之後的模樣,還是因為謝拂口中的那個不知名禮物,等謝拂再次看時,便見顧久已經不知在何時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他看著顧久,一盞微弱的床頭燈下,謝拂甚至隱約能看見顧久脖子上的紅痕,並不深,卻依舊有些明顯。
謝拂伸出手,在上麵輕輕撫過,眸色漸深,助眠香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一點點浸入肌膚骨血,一點一滴,卻讓謝拂變得更精神,顧久睡了,他卻還沒睡著。
一直需要安眠的不是顧久,而是他才對。
謝拂忽然明白,自己並不是全然克製成功,他依然會失控,隻是失控的方式換了一種。
眼前這個人,一直在承受著他的一切,包括失控。
*
謝拂說送給顧久的禮物並不是說謊,雖然時間短了點,但能做到的事,謝拂依然想要抓緊時間,或許顧久不會知道,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他也不想留下遺憾。
於是,大清早醒來,顧久便被謝拂帶著出了酒店。
顧久原本以為謝拂是直接帶自己去見禮物,然而到了地方後,才發現這是一家造型沙龍。
「我有預約過兩個名額。」謝拂將身份證遞出,店員檢查了一下便笑著請兩人進去。
「您好二位,歡迎光臨!這裡是您預約的造型師。」
謝拂拿回身份證,便帶著顧久去見了那兩個造型師。
他將顧久按在位置上,「你乖乖坐著做造型,我就在你旁邊的位置。」
造型師見謝拂對顧久這麼小心周到,心中不免詫異,他今天是要見到巨嬰了嗎?
然而在轉頭看向顧久時,這才發現對方是個盲人。
隻是那雙眼睛格外明亮,不仔細看或許還真看不出他看不見。
因為顧久看不見,造型師也有些為難,一般人做造型他都會一邊做一邊詢問對方的意見,可這位客人看不見,他要怎麼問對方滿意不滿意?
可箭在弦上,專業性讓他不能半途而廢,不好問意見,就隻能他盡量剪好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客人看不見,那不是也看不見做完造型後的模樣?應該也不會太不喜歡吧?
這麼想過後,他便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謝拂,又鬆了口氣,這位眼盲的客人看不見,這不是還有個正常的嗎?
懷著這樣的想法,這位名字不叫托尼的造型師也放下心來,手下動作利落地開始給顧久做造型。
謝拂就在一旁看著,別的不說,這兒的造型師雖然不便宜,但是手藝很不錯。
剪發的動作也很利落,他自己的頭發都沒顧得及看,全部注意力都被放在了顧久身上。
弄得他身後的造型師快哭了。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嘆氣,多少次出聲請求,「這位先生請你的頭不要偏好嗎?不然我的手可能會剪歪。」
他不是在威脅,而是在無奈地訴說事實,事實就是,他真的會歪。
好在謝拂也沒想著為難他,在確定顧久的造型師沒問題後,便歉聲道:「抱歉,請你繼續。」
謝拂沒再打擾造型師。
花了兩三個小時,等他們終於把頭發做好,時間已經要吃午飯了。
然而等顧久設置的中午十二點吃飯的鬧鈴響起,謝拂都沒帶他去填肚子。
頭發已經搞定,謝拂便帶著顧久進了服裝店。
這裡的服裝雖然不是高定,卻也是大品牌。
謝拂將顧久合適尺碼的衣服交給顧久,將人推入了換衣間,「來不及定製,但是這裡的衣服也很不錯,你穿上一定好看。」
顧久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謝拂送上了試衣服的路。
從酒紅色的條紋西裝,到典雅白的燕尾服,最後謝拂選定了一件黑色為主打色,紅色為裝飾的偏日常風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