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有木兮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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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雪落無聲。

窗外傳來簌簌風雪聲,將窗戶拍打得啪啪作響。

屋中的燭火隨著風雪的聲音猛烈搖晃,整間屋子忽明忽暗。

屋中彌漫著一股並不淡,卻也並不濃烈的藥香,與虞暮歸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謝拂深深嗅聞幾口,恍惚間,仿佛四周彌漫的空氣中皆是虞暮歸,他無影無蹤,卻又無處不在。

正版的虞暮歸前去將窗戶關嚴實,風雪皆關在窗外,聲音都小了許多,他屋中的燭火也安靜下來,靜靜地、默默地燃燒著,將黑暗的屋子照亮。

「今夜恐怕要下一整夜的雪,我這兒沒有湯婆子暖爐,隻有這個暖手的藥包可以用。」

虞暮歸說著,便將一個縫得細致的藏青色藥包交給謝拂,謝拂握在手中,感受著上麵傳來的陣陣暖意,仿佛身體裡的血液也流動得快了幾分。

剛剛洗漱完,原本被熱水暖入骨血的身體被寒冷的空氣一觸扌莫,便又染上了寒意。

謝拂伸手摟住虞暮歸的後月要,「有你就不冷。」

再冷的處境他也不是沒經歷過,這實屬尋常。

可有虞暮歸在身邊,他還會冷嗎?

虞暮歸低頭落在謝拂環在他月要間的手臂上,笑著戳了戳道:「謝公子,你我還沒成婚,若是僭越,可是無媒苟合。」

「你想要誰做媒人?」謝拂低聲問。

虞暮歸還未回答,便又聽他繼續道:「漫天風雪夠不夠?」

「滿屋燈燭夠不夠?」

虞暮歸本想說不夠,然而看著謝拂的目光,他卻又將這句打趣給咽了回去。

他忽而莞爾道:「我開玩笑的。」

他本也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否則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正大光明不娶妻,反而與一位男子在一起。

名聲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人的眼光是能讓他少吃一碗飯,還是能讓他醫術退步?

不過是庸人困住自己的東西,他從未看在眼中。

他用額頭輕輕挨著謝拂的額頭,嗅著對方身上沐浴後的香胰子的味道,普普通通的味道,落在謝拂身上,卻仿佛有了特別的意義。

「有你就夠了。」

有謝拂便足矣。

謝拂低頭口勿上虞暮歸的唇,唇齒交纏間,虞暮歸恍惚聽見一道哢嚓聲。

他睜開眼,卻見謝拂拿了床頭的剪刀,在他們兩人頭上分別剪下了兩縷頭發。

柔順的長發還帶著些許水汽,手指觸碰時,指腹冰涼。

謝拂將它們編製成一枚同心結,放於鴉青色的枕邊,在這鴉青色的襯托下,格外明顯。

「結發為聘,風月為媒,虞大夫,從今往後,我便算是進了你家門,你可要看好我,抓緊我。」

當晚,虞大夫確實將謝拂抓得緊緊的。

青紗帳垂下,遮住了滿床旖旎。

屋中的燭光亮了半宿,直到蠟燭燃盡,才不甘不願地熄滅,也是此時,屋中才沒了聲音。

虞暮歸入睡前,已經不知道自己聽了多少聲小七。

那人就附在他耳邊,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卻將那一聲聲的小七聽在了心裡,好似天地輪轉,日月變幻,終於迎來一回圓滿,令他既想笑,又想哭。

當他睡去時,謝拂仍看著他。

二人的長發早已經不知在何時糾纏不清,謝拂理不清,也不想理,他順勢躺下,將頭靠在虞暮歸枕畔,之間不過間隔一尺距離。

他閉上眼睛,明明夜已深,卻毫無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在雞鳴聲中感受到姍姍來遲的些許睡意,方才帶著這具身體進入睡眠。

學醫不易,即便虞暮歸天資聰穎,在醫求方麵頗有天分,幼年起也要讀背書籍,辯識草藥,因而虞暮歸習慣早起。

可今日,向來早起的他破天荒起晚了。

等到他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蔣瓊玉把院子裡的雪都掃了。

他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用充滿怨念的目光盯著那間毫無動靜的屋子。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尤其是因為他的房間緊挨著虞暮歸的房間,昨晚的動靜就他聽得最清晰。

他憤憤地劈柴,每砍一刀,就把這根柴火當成那個讓他最痛恨的人!

搶他偶像,這簡直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然而作為一個說話毫無分量的小透明,他的意見根本不在任何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小蔣,我師兄呢?」韓茯苓今早起來,竟然沒見到她那勞模師兄,這不正常。

「嗬嗬……昨晚鬧了半宿耗子,虞大夫睡得晚,今日恐怕起得晚。」蔣瓊玉撓撓頭笑道。

是誰?!是誰在偶像被人搶走了後還要絞盡腦汁替他們想理由隱瞞?!

是我,蔣瓊玉,一個倒黴的穿越者。

韓茯苓疑惑:「耗子?我怎麼沒聽到?」

「可能是因為離得太遠了,」蔣瓊玉皮笑肉不笑地解釋道。

「是嗎。」韓茯苓雖半信半疑,卻也隻當這是小事,沒有深究。

蔣瓊玉咬牙切齒,「是——!」

有比他更苦逼的粉絲嗎?偶像跟別人廝混他還要幫著遮掩的?!

說出去給他家人聽都要被說異想天開。

他繼續憤憤不平地劈著柴,每坎一斧頭嘴裡還一邊嘀咕著:「一個騙子、兩個騙子、三個騙子……」

剛起床的阿尋:「……」

蔣兄的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他這等才疏學淺之人實在無能為力。

*

虞暮歸悠悠醒來,便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他努力睜開眼時,迷蒙的大腦漸漸清醒。

回想起昨日發生了什麼,他在床上賢者時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頭,望向身邊熟睡之人。

看著對方安靜的眉眼,虞暮歸笑著湊上前輕輕口勿了口勿謝拂的額頭。

他一點點將兩人交織在一起的頭發分開,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輕手輕腳地梳頭,將自己打理好,這才撐著疲憊的身體出門。

清早便停了雪,看見正在院子裡劈柴的蔣瓊玉,他點了點頭,「活乾得不錯。」

蔣瓊玉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喜色,心說隻怕今天看到他正在扌莫魚,估計對方也會誇他起的早。

嗬,廝混過的狗男男罷了!

虞暮歸起晚了還有人關注,多問了幾句,可謝拂起得晚卻沒什麼人放在心上。

畢竟是富家少爺,指不定人家在家裡就是這麼晚才起的呢?

當然也因為謝拂剛來,大家對他的存在還沒適應,一時也想不起他來。

唯有虞暮歸看向謝拂時,二人才會顯示出屬於他們自己的溫柔和默契。

相視而笑時,便是風雪也柔情。

*

一連幾天,謝拂在醫館住得越來越自在,除了有個時不時拿憤恨的眼神偷看他的穿越者外,別的沒有一點不好。

相比起來,謝家那邊就不妙了。

主要表現在鋪子裡的事。

謝拂在時,給各家鋪子製定過發展方向、促銷方式、以及各種優惠的算法。

各個階段的促銷和優惠都不一樣,如今之前的模式即將結束,上麵還沒人來說接下來要怎麼辦,沒辦法,各家掌櫃等不住,紛紛找上門來。

「老爺,這是最近幾天的銷售額,以及各類優惠的盈利,不知道之後是搞什麼活動?」

「老爺,我們找到了會製作高級脂粉的人,但是對方隻肯合作售賣,不肯賣方子。」

「老爺,少爺上次說的新雪酒已經釀出來了,現在想請您看看這酒合不合格。」

「老爺……」

「好了好了!」謝老爺煩躁地拍桌而起,指著他們罵道,「你們一個個的,就知道聽他的是吧?沒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我養你們乾什麼用?!」

幾個掌櫃對視一眼,心中苦笑,「可是老爺,這些都是少爺定的,小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算的。」

「找脂粉娘子也是少爺的主意。」

「那個新雪酒也是少爺給的方子,除了他,也沒人知道這酒該是什麼味啊。」

幾人推推搡搡,左右就是一個意思,這些活他們怕壞了之後的計劃,一時乾不了,還是要指示。

謝老爺覺得他們就是來給自己添堵的,打聽一下就知道,他兒子前幾天跟一個大夫跑了,這會兒正在別人的醫館裡當小夥計,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心思回家。

這些人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少爺少爺,我就不信沒他還不行了!」謝老爺又不是廢物,什麼也不懂,這謝家還是他一手打拚出來的,能力自是不必說,時隔多年再次上手,雖然對謝拂新弄出來的東西有些陌生,可商場上的東西萬變不離其宗,一竅通則百通。

而在他強撐著堅決不向那個不孝子低頭,想要自己想辦法解決時,一個下人匆匆忙忙從院外跑來,「老爺!老爺!」

謝老爺煩躁地拍了下桌子,「大喊什麼!沒規矩!」

「少爺!是少爺……」那小廝大喘著氣。

謝老爺卻迅速做起來,驚喜道:「是他回來了?!」

隨後又想到什麼,連忙板起臉,故作姿態,「他還知道回來?怎麼,醫館養不起他了?」

幾個掌櫃:「……」

您要是不那麼眉飛色舞一點,他們還能勉強相信您是在生氣。

小廝聞言頓時噎住,低下頭,一改剛才的興奮,反而戰戰兢兢道:「回老爺,沒、沒有……不是少爺回來,而是少爺送的信回來了。」

謝老爺:「……」

合著隻有一封信?

剛才的假裝板起臉,這會兒是真板起臉來了,沒好氣問:「信呢?拿來!」

小廝把信遞上,謝老爺拿過來拆開一看,確實是他兒子的筆記。

原本還在生氣的他,在看了一會兒後,心情變得復雜起來。

他沉默片刻,終究將這封信遞給了在場幾位掌櫃。

「你們都看看吧,你們想要的,這裡都有。」

幾個掌櫃紛紛對視一眼,接過信一看,見到上麵果真是針對這些鋪子之後的發展列出的計劃,不僅僅是他們眼下要麵對的問題,甚至還有他們之後需要做的,能夠讓鋪子穩定走上正軌的計劃。

幾人看了無不是在心中感嘆敬佩,不過短短接觸生意這段時間,少爺竟然能想出這麼多點子,該說果真是子肖父嗎?

一時間,他們既羨慕謝老爺有這樣一個天資聰穎的兒子,卻又同情謝老爺有這麼一個太有主意的兒子。

兒子太有主意,所以自個兒跟人跑了。

謝老爺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隻是他心裡想得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打發走了這些掌櫃,謝老爺在前廳坐了半晌,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起身沒好氣道:「不省心的家夥!」

*

謝拂把信讓人送出去,再沒再關注,與他繼續關注。

給出的虞暮歸見狀,打趣笑道:「謝公子入贅給我,可是還念著娘家?可是放不下,想回去看看?」

謝拂看著他,淡淡道:「不必,若是他們需要我,我可以搭把手。若是不需要,那也不必自討沒趣。」

雖然他覺得謝老爺過不了多久便會投降,可誰也不能否認,有那麼一個可能,便是謝老爺一直都不願意接受,謝拂也一直不能回謝家。

既然有可能,那謝拂便也沒有回避。

左右不過是一輩子與虞暮歸一同留在醫館罷了,隻要有他在身邊,無論哪裡都是一樣。

虞暮歸想要安慰,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門口進來一個人。

「師兄,謝……謝公子他爹來了!」韓茯苓氣弱道。

自家師兄把人家唯一的兒子拐跑韓茯苓自是心虛不已,見到對方出現,還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心中忐忑。

虞暮歸看著謝老爺,站起身恭敬道:「謝伯父。」

謝老爺麵無表情,既沒有應,卻也沒有興師問罪,而是直接看著謝拂道:「我有話想私下跟他說。」

虞暮歸看了看身邊的謝拂,見對方沒有拒絕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拉著韓茯苓和阿尋去了後院。

沒有新的病人來,前廳隻剩下謝拂和謝老爺。

謝老爺搬過椅子,坐在謝拂身邊,看著他手裡拿著一本畫著各種草藥的書,心情復雜道:「你倒是在這兒過得自在。」

「連爹都不要了,在別人家忙裡忙外,任勞任怨。」

謝拂:「……」他想著謝老爺口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這想象難免過於離譜了。

他不過是閒著無趣,便自個兒找些事做罷了。

「今日你送來的信,我看了。」謝老爺裝模作樣完畢,這才說起正事,「為什麼不親自回來?」

謝拂:「我覺得,您大概暫時不想見到我。」

謝老爺聽得心梗,沒好氣道:「什麼叫不想見到?我說了滾你就真的滾了,那我說你們不許在一起怎麼就不聽了?你這混賬,分明就是在外麵變野了,根本不想回家!」

謝拂想了想,發現謝老爺說得竟然有些道理,讓他走他很樂意同意,可讓他放棄虞暮歸,他就是當耳旁風。

於是他誠實點頭,「您說得對。」

謝老爺一噎,頓時惱怒:「謝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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