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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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肅今日沒有著龍袍,他上身著深藏青,下擺穿的是黛黑,月要間束帶也是黑的,上麵沒有裝飾與配飾,很普通的一身衣服,但穿在李肅身上,他還是成功地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他走到王承柔麵前,略抬了下劍尖,王承柔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給他什麼反應,她很平靜。倒是清香與清心驚呼出聲,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沒有人為這兩人的急狀而做出反應,除了嚴濤看向了清香。

李肅道:「別坐這裡了,這裡涼,我們進屋吧。」

提劍的是他,溫柔說話的也是他,沒有不搭,李肅從來都是這樣捉模不定,充滿矛盾的。

王承柔站起身來,先於他走進了屋內,李肅在後麵跟隨著。二人進到屋內,唐九上前準備關門,管青山與一眾從來沒在宮中出現過的黑衣人出現在門口,看來是準備守門了。

看著唐總管在一點點地推門,管青山忽然跪地,大聲道:「主上!」

李肅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語重心長地道了一聲:「青山。」

管青山這樣的硬漢,熱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狠狠地朝地下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時,眼前的大門已完全合上。

一進到屋內,李肅請王承柔坐到他對麵,而他坐下後,把劍橫放在二人中間的塌桌上。寶劍泛著冷光,劍身有的地方已不光滑,看得出它的主人經常使用它,卻也維護地很好。

王承柔待他坐下後,先開口道:「管青山用死嗎?」

李肅微楞,沒想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他如實告訴她:「不用,他會活很久很久,我希望他活得久。」

「那為什麼我的人就要去死?」

李肅搖頭:「不用,你的人也不用死,那院中的人誰都不用死。啊,這樣說不準確,是我不會要他們的命,但張憲空要不要他們的命,我就管不了了。」

這回換王承柔呆楞了,緩過神來,她雙手摳上塌桌,緊張又略帶興奮地問:「你說真的?你不會殺人?」

李肅又搖頭:「會殺,隻不過不是他們。」

王承柔不在意道:「我知道的,你要殺我,沒關係的,我曾答應過你,隻要你放過不相乾的人,我可以陪你去。」

李肅:「把手放下,這把劍太利,小心傷了你。」

王承柔這才發現,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攀上了桌邊,雖離那柄劍還有些距離,開刃的那邊也沒沖著她,但看上去確實給人不安全的感覺。

王承柔把手放下,聽李肅又說:「你身上的那柄小刀也是我的,按說比我這把長劍還要鋒利。能拿出來讓我看看嗎,給了晳白後,好久沒見了。」

王承柔看著李肅,慢慢地坐了回去,姿態鬆馳了下來,她道:「李肅,你可真本事,弄得我現在都開始期待,期待你的謎底究竟是什麼。」

李肅笑了一下:「現在不急了吧,不急的話咱們好好說說話,反正這也是我們最後的時光了。」

他說著朝外喊了一聲:「來人,上好酒好茶好菜。」

東西送來後,李肅說:「你喝茶,我喝酒。」

他給王承柔倒了杯茶,推向她,王承柔沒有猶豫拿起來喝了,他又笑了:「你也不怕我給你下毒。」

王承柔:「我有的選嗎,難得的好茶,用作上路,很好的。」

李肅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你還記得我身上這套衣服嗎?」

王承柔朝他身上看去,很普通的配色,隻是布料不錯,一看就是都城那家金記布店的好貨。

「這衣服的裁剪比起常服要精煉一些,所以我隻在一些特殊場合穿。那年,我以為我該是忘了的,可現在每每想起都是記憶如新。我甚至記得空氣中滿是初夏的清風,微躁。」

王承柔腦中也現出初夏的微風,還有鏢圓墜子的聲音,「丁零當啷」地,很好聽。

李肅感概地嘆出口氣:「謝謝你啊,還願意憶起那一刻的悸動。如果我們能回到那時,我一定不躲,我會讓那顆鏢圓砸中我,然後對著跑過來的你倒地不起,根本不用你倒追,從此我就賴上了你。」

王承柔腦中的回想一下子散了,她眼神清明了起來。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不甘八百年前的事了,她竟然還被李肅帶著回憶了起來,她還不甘被李肅看了出來,隻一件衣服和他描述的氣候環境,她就想起來了。

有女初長成,見一俊俏兒郎,為之傾倒,從此糾纏不棄。是啊,年少青春的沖動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雖過程波折,結局不堪,她也為這份沖動付出了兩世的代價,但至少它也曾美好過,她記得又有何錯。

李肅向王承柔伸出了手,王承柔拿出了那柄清香給她的短刃,原來這竟是李肅的,既然他已知道這柄匕首的存在,它也就失去了防身的意義,她手一揚扔給了李肅。

李肅接過匕首,看後與他的長劍一起放在了桌上,看到旁邊的酒菜,他說:「我剛給你倒了杯茶,你能不能給我倒杯酒啊。」

王承柔依言給他倒了一杯,她倒的時候,李肅忽然握上她的手,與她一起為自己倒好了這一杯,然後他從王承柔手中直接拿過酒壺放回到原處。

做完這些,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指著長劍道:「這兩柄劍原本都有自己的用處,我原先的設想是,待清香被我設局來救你時,我帶人來把你們捉拿在現場。我會裝得很暴怒,我會讓人去抓張安眠過來,我還會當著你的麵對她舉起劍來。」

雖然這一切沒有發生,但王承柔隨李肅的描述想了一下都要不寒而栗。

李肅看出她在害怕,他說:「你現在會害怕是因為隻是聽我說,真若到了那一步,你根本就顧不得害怕。我猜你會跟我拚命,用你身上這把清香給你的匕首攻擊我。但我不會躲,我會生受你這一刀,就這樣死在你手上。我不僅放了你自由,還替你解了恨,讓你手刃仇人,這樣你是不是會少恨我一點兒?這樣,如果有來世,我們會不會相遇在美好的一刻?」

王承柔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李肅停下來端起酒杯,把杯中剩下的酒都喝了,重新倒了一杯後,他說:「承承,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更不可能讓你給我陪葬。在我定下這個計劃時,你就安全了自由了。在你問我到底要做什麼時,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會給你想要的,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所以你不明說,就是為了讓我認為你是危險的是會傷害我們的,然後才好逼我對你出手?你甚至連趁手的武器都替我挑好了?」王承柔的語氣滿是疑問。

李肅:「是。」他說完飲盡了第二杯酒。

王承柔:「那你為什麼改了主意,沒有按你原先的計劃行事,而是把這一切都攤開來說與我聽?」

李肅:「因為我刺探到你與清香的那場談話……我算盡一切卻發現百密一疏,你看透了我,知道我要用張安眠來做什麼。對不起承承,我不該拿你女兒來誅你的心,你是世上最值得被人選擇被人愛的女子,我一直以來都錯了,我從小就生活在奇謀巧技的布局中,從不知真誠為何物,我對你從不少真心,欠缺的始終都是真誠。我與你相遇後,起初是存了利用之心,但後來我都有在堅定地選擇你,隻是你不知道而已,而我也明白的太晚。剖開真心以誠示人於我並不容易,我要從頭學,我要,」

李肅嘴裡溢出一口鮮血,這打斷了他要說的話,王承柔一驚,然後醒悟過來看向那酒壺,李肅立即道:「別碰,這毒,毒性很大。本想這兩杯都讓你倒給我的,也算是圓了死在你手上的願。可這毒綿長性烈,我怕你突發其想也想喝一杯,若我毒發了恐不能第一時間製止,所以第一杯都是拉著你的手倒的,生怕這酒壺拐了方向。」

他說話比剛才費勁了許多,嘴上的血跡他也不抹掉,任它鮮紅赤目地掛在那裡。

王承柔本能地朝外麵看去,雙手撐著桌子就要起來,李肅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說:「我綁了他們在外麵,就是防著不讓他們進來攪和你我說話的,那清香清心隻會亂叫亂跳,晳白會在知道了我的意圖後,欺君犯上的帶我殺出去,以圖東山再起,但我要的早就不是這些了。還是我虎剎門教出來的人可靠,他們會誓死都忠於我的命令,咳,咳,」

李肅開始嗆咳,從他嘴裡流出的血越來越多,但這不耽誤他更緊地按住王承柔的手,他說話喘了起來:「你可想好了,難道我死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結果。「

李肅能感覺到他手下的那隻小手放鬆了下來,李肅嗬嗬笑地鬆開了她:「我到底在擔心什麼,我都多餘按住你。你本是大善之人,我知道的,上一世你之所以選擇決絕地離去,並不是因為什麼後位之爭,也無關情愛,而是你背負不起那些人命,那些本是我造的殺孽,你統統算在了自己頭上,你的良善讓你痛苦,讓你活不下去,你的世界崩塌了。可此刻,你這樣的善良之人都可以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我去死,我終於明白你是有多恨我。」

王承柔把自己的手從李肅手下抽了出來:「沒錯,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不會去叫人的,你的死狀我曾幻想了無數次,終於,我要如願以償了。」

「哈哈哈哈,」李肅笑了起來,爽朗又肆意,笑夠後,他聲音已啞到聽不得,不知是不是毒藥已傷到他的喉嚨:「很好,你所有的狠都給了我,可其實知道錯了的我、現在的我,是你最不需要防著的人,我把管青山留給你,虎剎門留給你,我當然希望你用不上,但那三個都不是好東西,不要信他們,離他們遠遠的,去過你自己的小日子,趙陸倒是個好人,是個能信賴的,你可讓他做你義兄。」

說著李肅又悶悶地笑了起來:「真遺憾啊,龍虎相爭,毒蛇伺機而動會是怎樣精彩的一番撕咬啊,可惜我是看不到了。承承,如果我們還有下一世,無論你多不想見我,但答應我,把你今世所見講給我聽啊,那肯定是場精彩的故事。」

李肅眼睛開始迷蒙,聚不起焦來,他終是不支,倚向身後的靠背,說話聲音小了下去,近似於呢喃:「我特意選了這款毒,。藥,它毒發時間長,會一點點剿滅我身體各部,這樣痛苦的死去,可有讓你解了那麼一點恨,原諒我那麼一點點呢?承承,我看不見了,我也算是體驗到了趙陸的痛苦。」

「我其實還是用了心計,不管這兩年裡我有多想碰你,我都忍住了,就為了你最後記憶中的我,不再是那個逼迫你做不喜之事的人。因為太愛你,因為太想你能少討厭我一些,我忍的那麼辛苦,但我做到了。」

「下一世,不管我有沒有這一世的記憶,我一定會在人群中找到你,堅定地毫無保留地選擇你……」

李肅說話開始不連貫,東一頭西一頭,王承柔知道毒,。藥已開始攻擊他的大腦。終於他不再說話,李肅的身子還是倚在那裡,但他的胳膊從腿上掉了下來,他嘴裡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他麵色平靜,眼睛半睜著,但並不淩厲,似空無一物又似在凝視萬物,看不出他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王承柔不錯眼珠地看著他,然後慢慢起身,探出身子去以手試他的鼻息。然後她對自己說:「沒有用的,如果他真的是假死,怎麼可能讓你看出來,他可是李肅啊。」

王承柔收回手,「謔」地一下站了起來,她打開大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管青山,她大聲道:「聖上薨了。」

管青山一個閃身進了屋,然後就聽到他的哭聲,王承柔指揮著聚在門口的黑衣人,這些人應該就是李肅所說留給她的人吧。

她對著他們道:「去幾個人護送我宮中人,把公主與駙馬請來。去給嚴大人他們鬆綁。」

「是。」這些人一點遲疑都沒有,馬上遵命行事。

王承柔親自給清香清心鬆了綁,然後她對清香道:「李肅死了,我們自由了,你現在馬上要決定要不要跟嚴濤走。」

「我自然跟著娘娘,」

「沒有什麼娘娘了,我若不是還有事情要做,我也會離開這裡,你知道的,我現在很安全,你不用再為我操心,可是嚴濤不是,他要馬上離開,否則誰也說不好他的下場,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把敵人安好地留在身邊。」

清香朝嚴濤望去,管青山看來是有備而來,他準備了棺木,他把皇上放了進去,嚴濤此刻在對著棺木磕頭。

「我,」清香猶豫了,王承柔看在眼裡,她倒是毫不猶豫,馬上喚了嚴濤過來。

「你帶她走,還有你的人,好好對她,好好生活,這也是你的聖上給你安排的結局。你也去,」王承柔對著唐九道,前主的舊人怎麼可能會受到新主的待見。

嚴濤一把抓住清香的手,給王承柔磕頭後,沖著他的人說道:「我們走。」

清香含淚望向娘娘但沒有掙開嚴濤的手,王承柔沖她揮手:「去吧,好好的。」

清香離開後,王承柔對清心說:「你呢,可有打算?」

清心眼睛瞪得大大地:「我不走!奴婢永遠跟著您。」

王承柔點頭:「好,你跟著我。」

這時,管青山的人抬著李肅的棺槨,要出元尊殿,與正要進殿的公主相遇。張安眠看了管青山一眼,問了他一句:「要抬去哪裡?」

管青山神色一慌,但馬上穩住了:「主上生前有吩咐,屬下自會按他說的辦。」

「我問你去哪?」公主不怒自威,倒有幾分主上的氣勢。

管青山答:「聖康殿。」

張安眠:「那裡?嗬,不是又憋著什麼壞主意吧。行了,別那麼緊張,你去吧,與我無關的事我還能攔你不成。」

管青山離開,與公主錯身而過,駙馬對公主言:「殿下果然猜對了,聖上真的薨了。」

張安眠:「呆會兒少說話,過後見了南邊來的,更要把嘴給我閉上。」

駙馬聽話地道:「是。」

二人進到殿內,張安眠和駙馬與王承柔行禮,王承柔道:「你們隨我在這殿中,待亂局結束一切明朗後,再回該去的地方。」

張安眠進屋看到桌子上有長劍短劍,還有一桌子的酒菜,好不熱鬧,她讓駙馬去到偏屋,隻剩她與母親後,她問:「他,是怎麼死的?」

王承柔眯了眯眼道:「毒酒,自己喝下去的。」

張安眠又問:「母親你說,他會不會還留了一手?」說著望向桌子上的寶劍,「你沒補上一刀?」

王承柔:「沒有。」

張安眠:「要我是您,我肯定會這樣做,不然我可不安心,凡是令我不安的還是我親自來滅最保險。母親,你錯過了最佳時機。」

不知怎地,王承柔腦中回盪著李肅那句話,「不要信他們,離他們遠一點「。她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麼搖散,拋出去一樣。

她們一直等到黃昏,忽然,外麵那些黑衣人一下子消失在院中,張安眠道:「他們是李肅留給您的人?」

她語氣裡有羨慕的成分:「他其實完全不用這樣,至少不用防著我,這世上不是隻有他愛您,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對我怎樣我心裡是清楚的,我怎麼可能會害您。」

張安眠這話剛說完,外麵就有了動靜,進來之人於王承柔來說是熟人,曾經沒落王朝大禹的總管太監,張憲空的義父,宋衛。

聖康殿前,張憲空收劍入鞘,他站在他向往已久的殿門前,久久沒有邁步。

王尚站在他身後道:「父皇,要不要兒臣先進殿一探,我怕有埋伏。」

這話他斟酌了很久才說出口,若在以前,他會直接說,父皇莫進兒臣先行探路,但現在不會了,他用了「要不要」,這種征詢對方意見的方式。因為這聖康殿不是別處,是帝王起居的地方,他怕他先於父皇進去,父皇會多想。就算父皇不多想,那些時時盯著他的臣子,也會抓住這一點詬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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