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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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舅如往常一般,在巳時左右挑著滿滿當當的食材來到妹夫家。

雖然他們在後巷租的屋子寬敞又明亮,可以用來當做外甥女說的什麼工作室,但孩子們還是習慣在家裡備貨,總覺得熟悉的地方乾活更順手。

他也覺得妹夫家就是比別處待得自在。當然如今還要再添一處——姝娘那間寬敞明亮的大鋪子,他看著就歡喜舒坦,都有點迫不及待想去那裡頭乾活了。

熟門熟路的進了門,把貨物卸下,徐二舅一邊找了個凳子坐下,一邊從肩頭的褡褳中取出汗巾擦汗。

每天往返於鎮上和城裡送貨,乾的就是辛苦活,沒啥技術含量,徐二舅便學著有些趕路的人往肩上戴褡褳,把錢和帕子都放裡頭,眼睛隨時能瞧著,可比掛月要間安心多了。

而且挑擔趕路的時候,臉上出汗了,稍稍一伸手就能取出汗巾擦一把、又隨手塞回去,而不用特意卸下貨物才能擦汗,可是省了不少事。

徐二舅感慨著小小東西用途真不少,轉頭看到孩子們作利落整理貨物時,臉上洋溢著比過年還興奮的喜氣洋洋,讓不明所以的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你們怎麼一個個笑得牙不見眼的,今早撿錢了?對了,姝娘他們是又去店裡了嗎?」

端著半碗粥的沈徐氏,臉上也是跟大家如出一轍歡喜,「姝娘和她四伯大哥天亮就出門了,二哥吃點水飯吧,打了幾個雞蛋一塊煮的,孩子們都說味道還不錯。」

就是稀飯漲肚子,孩子們一個個撐得肚子滾瓜溜圓,仍剩了這麼大半碗。

徐二舅也不嫌棄是吃剩下的,看著大米粥裡飄著的蛋花和香蔥,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他忍不住感慨三妹家的夥食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今兒一早竟然就有大米吃,粥裡麵打雞蛋,更是聞所未聞,但還別說真挺香,勾得他出門前才填飽的肚子,現在感覺又空了。

迫不及待接過粥碗,剛好也半涼了,他甚至連筷子都沒接,把碗餵到嘴邊就噸噸噸往肚子裡倒,稀裡呼嚕的,不到兩口碗已經空了,徐二舅把乾乾淨淨的粥碗遞還給他妹,一抹嘴,就加入孩子們備貨的隊伍中,且剛好就坐到了張彬旁邊。

張彬便咧著嘴朝他笑,順便回答剛才的問題,「二舅,姝娘昨晚給我們發工錢了。」

徐二舅是乾了幾個月,領過幾次工錢,但也就從上上個月開始,才體會月底定期發工資、專屬於打工人的快樂,可那回發工錢,隻算了月底乾的那幾天,金額特別少,四舍五入都可以忽略不計,感受並不是那麼深刻,以至於上個月一忙碌起來,他徹底忘記工錢那回事。

聽到大外甥的話,徐二舅才反應過來,「對哦,都忙一個月了,按照姝娘說的,這兩日是該發工錢了。」

看了看孩子們歡天喜地的笑臉,徐二舅好笑的問,「這次又發了多少,瞧把你們給樂的?」

徐虎在家時就跟他叔玩得要好,沒大沒小的,這會兒不服氣的反駁道,「叔要是看到自己的工錢,恐怕比我們還樂得找不著北。」

徐力向來跟大哥一條心,也笑嘻嘻在旁邊拱火,「就是就是,爹指不定還不如我們呢。」

看二叔一副不信邪的表情,徐虎慢悠悠道:「不信打個賭?」

「打什麼賭?」「二叔要是拿到工錢比我們還激,就算輸了,當然要賠我們一點什麼。」

徐二舅知道,倒黴兒子和大侄子進城半年多,作為最早那批跟著姝娘創業的元老,跟賺錢本事與日俱增的,還有他們的心眼子。

這句賠點什麼,搞不好盯上他即將到手的工錢了,他才不上這個當,大義凜然的揮手:「不賭不賭,賭博可不是啥好玩意兒。再說姝娘還得一兩個時辰才回來休息,眼下

我也不知道能領多少啊。」

每次都是外甥女把工錢和獎金,親自交到每個人手裡,徐二舅便以為今兒也等她回來,他才能看到自己那份。

錯過了坑叔/爹的機會,兄弟倆齊齊嘆了口氣,就連其他人也是小幅度的搖頭,仿佛看不到他的好戲很失望,徐二舅被看得莫名其妙,想提醒孩子們不要賺了錢就這麼飄,尊老愛幼的基本美德不能拋棄,然而剛張了張嘴,他看到大侄子從懷裡掏出荷包往手裡一倒,剛好三顆碎銀。

徐虎毫不猶豫把錢遞給他,「二叔,這是你上個月的工錢和獎金,姝娘一並算好了,怕你今天等的著急,昨晚就把銀子給了我,讓我轉交。」

徐二舅的表現果然比大家誇張多了,看著手裡的碎銀子,驚得半晌都合不上下巴,「至少得有三兩了吧,這麼這次也這麼多?」

親兒子脆生生應道:「嗯,不多不少剛好三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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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記賬記得很仔細的張彬下意識幫忙補充,或者說是給二舅解釋,「姝娘說了,其中一千五百文是工錢,零一千五百文是獎金。下、啊不,這個月咱們每天都要一百五十斤烤肉,二舅會更加辛苦,到時獎金也要跟著提高。」

徐二舅沒太在意大外甥從外甥女那裡學來的畫餅技術,他美滋滋把錢收進褡褳裡,就開始掰著手指頭數,這才發現怎麼算也對不上號,「今年是平年,二月隻有二十八天,應該是一千四百文工錢吧。」

沈大柳笑道:「姝娘說了,咱們上個月勤勤懇懇,一天沒歇,因此不足三十天也按三十天算,大家都有一千五百文工錢。」

王武幾人也都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他們其實是二月初三進城來的,盡管進來當天就跟著乾活了,滿打滿算也才乾了二十六天,然而姝娘同樣給他們算的一千五百文,簡直是壕無人性。

他們好喜歡打工的!

「原來是這樣。」徐二舅點頭,渾身打滿了雞血,乾活的作都跟小夥伴們一樣越來越麻利迅速了。

一忙活又是大半個上午,沈麗姝和沈四伯大堂哥回來吃飯,很巧的在巷子口碰到老爹,四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家門,一抬眼就對上徐二舅喜氣洋洋的大臉:「嗨呀,姝娘你們回來了。」

沈麗姝才不會像徐二舅那樣後知後覺,一看就知道這是看見工資單了,她笑著問,「二舅拿到了工錢了吧,還滿意嗎?」

「太滿意了。」徐二舅搓著手,激的老臉通紅。

其實他一邊乾活,一邊也了解了孩子們的工錢,除了這個月才來的五個孩子,原先幾個中拿得最多的,是他們家虎子,還像就差幾百文就有十兩銀子了,最少的是他兒子,不過加上工錢也有七兩多,徐二舅覺得相當滿足了。

不隻這幾個孩子們遠超他的工錢,新來的外甥們裡頭,業績最低的是妹夫他姊妹家兩個孩子,一個三兩多一點,另一個三兩銀子還差幾文錢。

但無論跟誰比,他的收入都是墊底的。

等新來的孩子們也適應了工作,他的收入拍馬難及。

徐二舅卻絲毫不在意,他打聽這些隻是喜歡湊熱鬧,自己卻從來沒跟孩子們比較過,可能是因為白天進城工作、晚上回家住的緣故,他心理上還沒有徹底把自己當打工人,隻能算兼職,而且回到鎮上每天聽著親朋好友喝鄉親們的奉承和艷羨之語,極大滿足了虛榮心的同時,也讓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份清醒,很明白自己乾的是一份如何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工作。

一個月三兩銀子啊,甚至比給衙門乾活的妹夫都賺得多,還要啥自行車?

徐二舅美得搓著手盤算到道,「前幾回都沒防備

,除了上交公中的那部分,剩下的銀錢一回屋就被你舅母搜走了,一文都不給我留。今兒我可不能讓她得逞,回去隻說領了二兩銀子,讓你舅母喝姥姥她們商量怎麼分,手頭留一兩銀子自己攢起來。」

沈麗姝心想不得了,徐二舅算是他們家唯一一個絞盡腦汁藏私房錢的已婚男性?

哦不,大堂哥也在暗戳戳藏私房,自以為做的很隱蔽,其實都讓兄弟們看穿了,其他人可能會假裝沒看到,沈大柳那個小喇叭可憋不住,保密不到三十分鍾就悄悄找她八卦了。

一個徐力,一個沈大柳,都是八卦小達人,以至於沈麗姝看誰都像透明人==

但是大堂哥作為新婚男人,大概男德課程學得還不到位,多被大堂嫂毒打,啊不,調/教幾年總是能及格的,可沒想到徐二舅已婚多年也還有這個小心思,沈麗姝來了興趣,笑嘻嘻湊過去打聽,「二舅藏私房錢,是準備做什麼?」

徐二舅也不避諱,拉著她交頭接耳了好一陣,主要是吐槽她二舅媽看著溫和好脾氣,手腕其實比咋咋呼呼的大舅媽高端多了,不聲不響就把他管得服服帖帖,主要是沒收了他全部財產,以至於想跟以前的朋友出去喝喝酒玩玩牌,都因為囊中羞澀而放棄,轉而開發那些不花錢的活,比如釣魚,比如吹牛逼。

現在自己有能力賺錢,他就很想重回單身漢的快樂。

沈麗姝都不想評價徐二舅的想法,就更不可能附和他對二舅母的吐槽了。

隻能說徐二舅和大堂哥這種男人至死是少年的畫風,才是人間真實了,假如周圍全都是像她爹和四伯那樣愛家顧家的好男人,反而顯得不科學。

但至少二舅沒有升官發財死老婆的念頭,沈麗姝眨了眨眼睛確認道,「真的隻是喝喝酒、打打馬吊,沒有別的打算嗎?」

徐二舅還挺茫然的撓了撓後腦勺,「還能乾什麼?要是我能在城裡住下,夜裡倒是可以去瓦舍看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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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機會的。」沈麗姝鼓勵了一句,她從二舅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姑且相信這就是他攢私房的目的吧,於是又好奇的問,「既然二舅母這麼厲害,二舅你把銀子帶回去,準備怎麼藏,不會當場就被二舅母搜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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