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鬆柏寒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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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鴞背部挨了一刀,又被苗賀暴怒之下拍了一掌,震傷了內髒,昏厥良久,蕭呂子用銀針將他幾乎紮成了刺蝟才算保住他一條性命。

曼羅雖也被苗賀擊了一掌,倒也沒有茹鴞那一掌力重,加之本是練武之人,自有強功護體,方才稍作調息已稍有好轉,此刻,蕭呂子離開了,她獨自靜靜地守候在茹鴞身側,默然無語,麵上雖依舊冷若冰霜,但眼中卻神色復雜……

苗賀從不許師兄妹之間有過多的聯係,更別說手足之情,分甘共苦了。故此,他們師兄妹五人不相問聞,一個個臉上都一副冷若冰霜、苦大仇深的神情,即便遇見了,也都是貌合神離,用餐更是分席而坐,每個人的眼神中除了冰冷的殺氣幾乎看不到一絲色彩,仿佛一言不合便會拚個你死我活。誰也不知誰的家世底細,更無朋友。

或許這不過是苗賀防止弟子們相互串聯,眾擎易舉做些對自己不利之事而采取的策略罷了。

有的師兄妹或許終生不曾見過,偶有外出公乾需要二三人同行之時。

她第一次見到茹鴞時他不過十四歲,被倒吊在樹上七天七夜,若非自己偷偷給他送些吃食,他這條小命在不在還兩說。

那時的小茹鴞還是個懵懂快樂的少年,他素來注重儀態,喜穿一身精致長衫,手持折扇,雖非絕美英俊之容,但一副如沐春風的笑顏仿佛在臉上生了根,令人頓生親近之感,不認識他的人乍然一見便會不自覺地被他的金相玉質、儒雅之姿深深吸引。

命運多舛,在苗賀的嚴訓下,日子過的雖甘苦,但他總能露出一抹笑顏,仿佛也唯有他能做到憶苦思甜,苦中作樂,曼羅也隻有在看見這個四師兄的燦爛笑顏時才能在這個宛如魔窟的血奴司中感受到一絲暖意。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在曼羅眼中也是唯一最純淨的那一個。

可是有兩年他不知去了哪裡,當他回歸時,他卻變了,雖然臉上洋溢著的笑容依然燦爛,但是那個笑容卻已然變了味,變得玩世不恭,變得油腔滑調,變得散漫不羈,變得多了一絲算計。

不僅如此,便是連他的人都變了,變成了聲名在外的采花大盜,食人狂魔,變得讓她看不懂,變得讓她無眼去看,一切都變得陌生,令曼羅對其敬而遠之,避之不及。

她也曾為其惋惜,可是轉念一想,人的眼睛總是盯著別人的缺點,卻永遠看不見自己的短處,自己多年來殺人無數,仇家遍地,又何嘗不是如此令人痛恨地存在著?無論他或她,隻不過是一種形勢不同的不堪罷了,她又有何資格來評判他人?

或許,也隻有這一刻,暫時遠離了鮑魚之肆,藏汙納垢之所,隔絕了魑魅魍魎,安忍殘賊,爾虞我詐,安靜地躺在床上的他,更似十四歲那年倒掛在樹上的那個清純少年。

……

一聲痛哼打斷了她的思緒,茹鴞那張從來沒有過血色的慘白的麵頰微微一顫,緩緩掀起了眼簾。

曼羅伸手取了桌上茶盞,淡淡地問道:「喝水麼?」

茹鴞舔了舔乾涸的唇,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有勞了。」

雙手撐著床便欲起身,卻因體內的劇痛隻撐起半尺,便已無力,曼羅忙取了枕頭來墊在他頭下,將手中茶盞湊到他唇邊餵他喝下。

「你,怎麼樣?」曼羅的問話是在關心,可是語氣卻冷的沒有 半分溫度。

他靜默片刻,唇邊硬生生扯出一絲生澀笑意,帶著三分自嘲,道:

「我居然沒死?!」

曼羅道:「內髒傷了,蕭先生說,若非苗賀傷重內力減弱,你這條命就算交待了。」

「嗬嗬……」他似乎很想為自己沒死而高興,而剛笑了兩聲,體內帶來的疼痛令他瞬間閉口蹙眉。

須臾,他問道:「蕭先生是誰?」

「方山神醫,蕭呂子。」

「居然是他!難怪苗賀幾番進攻卻連個小小的伏龍山都攻不下來。」他的聲音虛弱而低迷,不見了從前的扭捏作態,矯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真實的存在。

曼羅神情淡然地問道:「你一直守而不攻……為何要救我?」

茹鴞扭頭看了她一眼,唇邊輕挑淺笑:「無他,你是我師妹。」

「為何要殺苗賀?」

「為了我自己。」

「為了你自己?」曼羅不解。

茹鴞深邃的眸中透出濃濃的幽怨,緩緩道:「你可記得血奴司有個後院?」

曼羅「嗯」了一聲:「裡麵有血奴司的人把守,我也不曾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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