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聽著秦嶼這近似胡攪蠻纏的話,林敘很是無奈。
但不得不承認，被秦嶼這麼一鬧,林敘的心思倒是徹底轉移了，也真的沒有開始那麼緊張了。
可林敘並不打算把這個歸功於秦嶼，他瞥了秦嶼一眼，就伸手推了他一下，道：「你讓開，我要走了。」
秦嶼知道節目重要，也不攔著林敘，微微一笑,就側身退開,給林敘讓出了一條路。
林敘從秦嶼身邊匆匆走過去。
而就在他剛走過秦嶼身前的時候，一個低沉悅耳的嗓音在他身後靜靜響起。
「加油，我相信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驟然讓林敘覺得十分窩心。
林敘心尖顫了顫，默默回頭。
四目相對,秦嶼勾著唇角,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林敘終於淡淡笑了。
然後他沒有說話,也認真回了秦嶼一個「加油」的手勢。
再次轉身的時候，林敘月匈中的信心從一點點攀升到了一大截。
他想：隻要是用心表演,他確實不用顧慮那麼多。
林淼淼加油就好了。
此刻,秦嶼靜靜站在原地,看著林敘一路小跑出去跟統籌認真對接的樣子，唇邊也不由得勾出幾分柔和的笑意。
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林敘的表演不是最好看的那個,但他的表演一定是最認真的表演其中之一。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誰會舍得指責一個這麼認真的人呢？
想著,秦嶼雙手插兜,默默走出了後台。
這次他穿過長長的邊廊，找到了之前林敘站的那個位置，靜靜站住了。
恰好在這時，主持人報幕，林敘的節目到了。
而林敘要演唱的歌曲居然是《平凡之路》。
秦嶼微微怔了一秒，笑了。
燈光熄滅，前奏響起，整個禮堂都很安靜。
林敘就這麼站在那，身形修長如竹，乾淨簡單的白襯衣穿在他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遙遙看過去，他的五官是模糊的，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個學生，卻又像是所有最普通裡學生裡最不普通的。
前奏結束，林敘扶著話筒，輕輕開口——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
viavia
易碎的，驕傲著
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沸騰著的，不安著的
你要去哪
viavia
謎一樣的，沉默著的
故事你真的
在聽嗎……
林敘和原唱樸樹的音色不同，他是很純粹很清澈的青年音，沒有那種低啞的滄桑感，可他的嗓音裡卻帶著一股明亮的韌性，把這首歌唱出了另外一種感覺。
樸樹給人的感覺是真正經歷了很多事情的人，唱出了這樣感悟。
而林敘那清澈乾淨的青年音，卻像是唱出了所有學子在打開一扇新世界大門之後的心聲。
漸漸的，歌曲逐漸進入**，整個禮堂的氣氛也慢慢沸騰了起來。
同秦嶼方才唱歌時那種如同火一般燃燒不一樣，這種沸騰更像是一片大海裡，大家所有的水珠，都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和共鳴感……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
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漸漸的，有人開始伴唱，再漸漸的，那伴唱聲連成了一片，所有人都跟著唱了起來。
林敘的嗓音幾乎被淹沒，可卻又很清晰得讓人聽得見。
就像一根明亮的線，雖然柔軟細弱，但從始至終貫穿全場。
一開始林敘還是有些害羞同大家一起合唱的，可後來，他反而勇氣越來越充足。
因為在一刻，林敘好像明白，他不再僅僅作為林敘在表演，而是作為了那條貫穿了大家的線，把所有人連在了一起。
他和大家是一樣的，平凡又不平凡的學生。
在這一刻，每個人都可以是林敘，林敘也可以是每一個人，但每個人又都是獨一無二的。
然後，林敘就開始抬起頭，朝台下看，他的目光掠過每一個人的臉，都看到了如出一轍卻又獨一無二的明亮火花。
林敘不自覺地唱著，月匈口的心在微微發熱，而這時，他卻忽然在人群裡看到一個人——
一個他以為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
池夏。
遠遠的，林敘跟池夏眸子對上了。
恰好在這時，林敘唱到了第二段副歌——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隻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紮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
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
渴望著
也哭也笑的平凡著
這段歌詞並不是林敘自己的情緒，林敘在此刻反而異常平靜，可他卻在池夏眼中看到了掙紮和痛苦。
那一秒，林敘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池夏，應該是真正喜歡過他的。
他不是傻子，如果池夏隻是虛情假意地付出，他不可能動心。
所以，應該是真的。
可到這一秒，意識到這件事，林敘卻沒有任何遺憾和難受，隻是覺得釋然。
無論池夏欺騙了他什麼，曾經的感情和幫助也還是真的。
至少，在曾經池夏對他真心的那些時刻，他的選擇不是錯的。
他的喜歡也是真的。
但，這些在池夏開始欺騙和選擇另一條路的時候，那些就都過去了。
討厭和喜歡無法相互抵消，誠實和欺騙也沒辦法相互抵消。
那就像歌裡唱的那樣，努力向前走吧。
他們已經是兩條路上的人了。
想到這，林敘很平靜地就垂眸別過眼，心甚至沒有很激烈地跳動，而是抬起頭朝其他的地方看了過去。
而這次，他奇跡般的，看到了秦嶼。
秦嶼站在他之前站著的位置，一襲黑衣卻異常亮眼。
此刻秦嶼嘴唇微微動著，眸中噙著微笑，同林敘一起合唱。
林敘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小梨渦裡露出乾淨燦爛的淡笑。
他唱——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
從來沒得到答案
我不過像你像他
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
這是我
唯一要走的路啊
在這一秒，林敘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他這樣一個在渺茫世界裡無比渺小的人，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那一條唯一想走的路。
他想，無論前路如何，隻要秦嶼陪他一起走，他應該就不會再平凡。
又或者，他還是那麼平凡，但因為有秦嶼在，他們倆的這條路就沒有那麼平凡了。
這就是，他想走的路啊——
他已經找到自己那個平凡的，唯一的答案了。
隨著林敘的嗓音漸漸平和，整首歌也趨於結束，而合唱的大海也在這時從波濤洶湧變得逐漸平靜。
而結束這一刻，舞台的燈光重新亮起，林敘的身影靜靜立在台上，台下的大家仿佛感覺有光從天上射下來，落在平靜的海平麵上，照亮了每一滴海水。
光彩奪目。
一個圓滿的句號畫下了。
林敘在歡呼聲中神色有些靦腆卻又十分堅定地握著話筒，抬起頭：「我想說的話，都在歌詞裡了。在這裡，我希望今天參加晚會的每一位同學都可以走出屬於自己不平凡的平凡之路。」
「我和大家，都是一樣的。」
這一次，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徹底把林敘的嗓音徹底淹沒了。
林敘看著台下大家激動的樣子，絲毫沒有覺得害羞，隻是微微笑了。
接著，他就深深朝大家鞠了一躬，轉身下了台。
掌聲繼續雷動，經久不息，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
·
在林敘離開舞台進入後台的時候，他臉上還帶著一點微笑。
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這麼發自內心地高興。
就好像是陽光從四麵八方照在了他身上，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特別舒服，特別感動且窩心。
所有的在後台準備的學通社成員見到林敘出現，立刻就沖他比了比大拇指。
林敘一一微笑著回應大家，然後他也顧不得掩飾許多，目光就忍不住在後台的那些人身上逡巡。
可遲遲沒有看到秦嶼。
但似乎有些東西就是存在心電感應，就在林敘沒找到秦嶼，皺著眉有些失落和意外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敘心頭一跳，直覺告訴他，是秦嶼。
果然，手機一拿出來，屏幕上真的就跳動著他想了一百遍的那個名字。
林敘心尖顫了顫，立刻接起了電話。
電話接起，林敘聽到秦嶼懶懶的嗓音在電話裡道：「來北區大創後麵的小樹林。」
林敘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低聲道：「你早退啊。」
秦嶼：「你來不來？」
在聽到秦嶼這句話的時候，林敘感覺自己那已經在不停跳著的心都要不受控製地跳出月匈腔了，他輕輕笑了笑：「你等著我。」
秦嶼滿意了。
掛了電話，林敘就顧不得別的，抓著手機就快步離開了後台。
·
林敘是順著三樓的消防通道下樓的——這裡不會碰到別人。
可林敘沒料到，在他下到一樓消防通道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卻讓他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一個修長熟悉的身影，靜靜站在那，手裡捧著一束花。
但竟然，是池夏……
林敘下樓的步子不自覺滯在那，他想往後退，可又沒有動。
然而回過神來，想起今天在禮堂裡池夏看他的那個眼神，林敘沉默了兩秒，沒有後退也沒有再停在那。
而是默默走了下去。
十秒後，林敘站在了池夏麵前。
池夏喉結動了動，默默把手裡的花捧到了林敘麵前，啞聲道：「小敘，我今天正式跟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當年我傷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但我對你的喜歡是真的，我——」
「我知道。」林敘忽然靜靜打斷了池夏的話。
池夏神色微凝，而林敘這時就神色平靜地跟池夏對視。
在林敘乾淨且明亮的眸子裡，池夏看到了很多東西。
坦然，誠實，釋然。
但這裡麵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情緒。
池夏抱著花的手微微在顫抖。
可林敘卻在這時把花接了過來。「你的道歉，我知道了，你的花，我也收下了。」
驟然的峰回路轉，讓池夏心頭狠狠一抽，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該怎麼做。
可就在下一秒，林敘又把花放回了他手中。
在池夏無比錯愕和難受的眼神裡，林敘抬起頭，坦然跟他對視。
「這花，我再還給你。就當是也謝謝你高中的時候對我真心的那些陪伴吧。」
池夏神色頓時復雜了起來。
「你欺騙過我，也對我好過。」
「但這些，無法抵消。」
「所以我感謝你，但也不會再原諒你。」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以後，不要再見了。」
池夏的雙眸驟然變得血紅。
而林敘在放完花之後卻再沒有去看池夏，就這麼轉過身，義無反顧地走了。
林敘從池夏身邊走了過去。
哪怕池夏手中的花束重重跌落在地，花瓣散落成片，變得淩亂不堪。
林敘也沒有再回頭。
他已經找到了屬於他新的那條路了。
永遠不會再回頭了。
此刻，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靠在遠處的牆壁旁，靜靜聽著這一切，他垂著眼，劉海遮住了他的五官，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林敘對此，一無所知。
他的步伐很輕快，就這麼迅速地朝著北區大創活動中心走去。
而在林敘徹底走遠後，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終於從一旁的牆角裡走了出來。
他注視著林敘走入溫柔夜風裡修長白色身影，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他看到垂著頭，站在那，死死盯著地麵上那束花的池夏，眉頭輕輕挑了一下。
接著，他便附身，撿起那束花，塞進了池夏懷裡。
「拿著吧，收拾一下，還能再去換個人送。」
池夏額頭上青筋驟然暴起，他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