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簡遊表情頓時一變:「你——」
「你不用慌。」
謝猶落直接拉開衣領,略微側過腦袋,露出的一塊皮膚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一片色彩耀眼的青紅色魚鱗:「我跟你一樣。」
簡遊:「」
表情從震驚到愕然,再到一臉懵逼,無縫銜接。
給他看過後,謝猶落的魚鱗下一秒就消失了,重新整理好衣服,而簡遊還沒能從視覺沖擊中回神。
「你應該也感受到了,我們是同類,這種刻在基因的牽引力與生俱來,或許你無法形容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但是不能否認它真實存在。」
簡遊確實無法形容,但更無法形容的是他現在的心理感受:「你說,同類?」
他真是做夢也沒想過這個詞會與自己扯上關聯。
「嗯。」謝猶落淡淡道:「知道為什麼會出現我們這樣的情況麼?」
簡遊搖頭,他不知道,他現在還很懵。
不僅如此,他還有種強烈的直覺,或許一直在他觀念裡根深蒂固的東西,馬上就要被徹底推翻了。
謝猶落:「其實返祖基因一直存在,不過因為是隱性所以一直被忽視。」
「但是近幾十年裡,環境原因導致情況發生了變化,返祖基因出現了從隱性往顯性的過渡,雖然概率僅有十萬分之一,但是在龐大的人口基礎上,數量也不容小覷。」
「返祖基因?」
簡遊愣愣重復這幾個字,隔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擠出一句:「所以,我不是怪物?」
謝猶落皺眉:「你當然不是,返祖基因每個人都有,隻是我正好是被轉為顯性的極少數,要說怪物,那豈不是所有人都是隱性怪物?」
謝猶落的話猶如重錘字句砸在他心口,砸得他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身體的特殊,他一直被別人的眼光束縛在條框裡,頂著親人冠以的怪物頭銜成長至今。
不管他裝得有多無所畏懼,心底總是存在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那裡陽光照射不到,地上滿是青苔,他就把自己藏在那裡,寸步不敢挪動。
遮遮掩掩早已經成了習慣,自我保護的麵具套了一層又一層,甚至過程中幾度覺得自己這樣見不得光不過是苟活在世。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了,卻突然出現一個謝猶落,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同類,他不是孤零零一個,他有同類,他是正常人,他不是怪物。
就像他給自己套上的枷鎖猝不及防被人打開,自由來得猝不及防,萬般陳雜的心情甚至壓過了狂喜,他腦子一片空白。
謝猶落看著不知所措的簡遊,嘆了口氣。
他太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就是因為太理解,所以才更感到可悲,可嘆,可氣。
「簡遊,我們在努力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我們終將拋卻所有枷鎖,不懼世人目光,正大光明行走在陽光下。」
簡遊心跳快得離譜,他抿了抿唇:「是不是需要我做什麼?」
謝猶落點頭:「現在的情況是,獲得法律認可,讓法律來向世人昭告我們的身份是我們現在可以選擇的唯一途徑。」
「實驗項目已經上報了,但因為情況特殊沒有公開。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他們需要直觀有效的數據,來證明返祖顯性基因的人類除了返祖標誌的特殊點,其他都與常人無異。」
「我們已經聯合多個實驗室進行實驗,但是因為消息沒有公開,大多跟我們一樣的特殊人類都存在你這樣的錯誤觀念,導致我們很難找到更多的研究對象來進行相關實驗的數據采集,這也是我們進展緩慢最主要的原因。」
「按照規定,實驗人數必須至少在規定的人數以上,最終得出的結果才具有考核價值,我們陷入了受困於數量的瓶頸期,你的出現無疑是在為我們雪中送炭。」
「簡遊,你願意幫我們嗎?」
-
陸時年過來時,正好看見簡遊和謝猶落並肩走出教學樓,在門口分道揚鑣。
簡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走下樓梯也沒抬頭,險些和陸時年擦肩而過,被後者勾著衣領拎回來:「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簡遊才發現他站在這,皺起眉頭倒打一耙:「乾嘛不吱聲。」
「吱了,你沒聽見。」
陸時年揉了把兔子腦袋,抬頭望了眼謝猶落離開的方向,問他:「怎麼跟他走一塊兒了,什麼時候認識的?」
一兩句說不清,何況簡遊剛剛接受的信息量太大,自己還沒能消化完,乾脆轉身走在前麵:「回去再告訴你,先去吃飯,餓死了。」
陸時年笑著應了聲好。
不過跟著走出沒幾步,他斂了些笑容放慢速度,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時逾的醜貓頭像點開:
qrtyuio:【在?】
時逾大人:【hello鴿鴿~】
qrtyuio:【問你個事,你之前一直說謝猶落在忙實驗,你知不知道他忙的什麼實驗?】
時逾大人:【啊?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誒,猶落那個實驗一直特別保密的,我倒是好奇問過幾次,啥也沒問出來。】
時逾大人:【不過他們那個生物實驗專業嘛,無非就是切來剖去,血淋淋的,我也不大想看,怕做噩夢。】
陸時年被他這個形容弄得臉色都不太好了,嘖了一聲,正要回復,前麵簡遊發現他落在後麵半天沒跟上,回頭催促:「拖拉什麼,能不能走快點?」
「來了。」陸時年轉手收了手機,提步跟上。
吃飯全程簡遊也是安靜的離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幾次陸時年叫他,得叫好幾聲他才能聽見。
難得看他這樣魂不守舍的狀態,陸時年玩笑的勁頭也沒了,態度正色起來,一到家就立刻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別怕,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不是。」簡遊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斟酌了一下,直接挑了最重點內容長話短說:「謝猶落在做一個重要實驗,需要一個對象進行實驗研究,我想去幫他。」
陸時年擰眉:「拿人作實驗對象?」
簡遊:「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他的實驗比較特殊,而且,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已經平復好心情,把今天謝猶落告訴他的事事無巨細告訴了陸時年。
這對他來說真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以為陸時年會跟他一樣高興,然而直到聽完全程,陸時年始終麵無表情,沒有露出一點高興的模樣。
他的反應在簡遊意料之外,讓他一時措手不及:「餵,你怎麼了?」
陸時年開口,說的卻是與他剛才闡述內容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天太熱了,吃飯出了一背的汗,要不要去洗個澡?」
簡遊一愣:「什麼?」
陸時年又說:「穿我那件黑色睡衣吧,夏天穿寬鬆些涼快。」
簡遊聽得皺眉:「陸時年,你扯什麼洗澡衣服的,我現在沒跟你說這個。」
陸時年沒說話,轉身作勢要去給他拿睡衣,簡遊覺得不對勁,乾脆直接拉住他手臂:「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跟你說的話!」
「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陸時年忽然說。
他的語氣很淡,淡到幾乎沒有夾雜情緒,卻讓簡遊沒來由地心頭一空。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
「你說什麼?」
陸時年轉身看著他:「我說,如果我不同意你去做他的實驗對象呢。」
簡遊不明白:「為什麼?」
陸時年嘆了口氣:「遊崽,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沒必要偉大到去為科學獻身。」
「就算試驗不成功又怎麼樣,就算你們的特殊得不到法律的承認又怎麼樣,有我守著你,我有能力保護你不受任何人傷害。」
「追求太多沒有意義,現在這樣就挺好,沒有必要非要去改變,不值得不是嗎?」
涼水兜頭澆下也不過如此,簡遊眼裡的光彩瞬間滅了大半。
他閉了閉眼,未幾,重新看向陸時年,一字一句:「你覺得我是你養的寵物嗎?」
「你說不同意就不同意,你說沒有意義就沒有意義?沒有經歷的事情根本不能感同身受,你憑什麼說什麼明白我的感受?」
陸時年皺緊眉頭:「遊崽,你冷靜一點,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