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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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簡遊會多問兩句,或者什麼時候跑丟的,或者可能跑丟到哪裡,又或者別扭地要求他跟他一起去找。

結果都沒有。

他隻是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就冷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轉身往回走了。

陸時年眯了眯眼睛,敏銳地察覺不對勁。

以他對簡遊的了解,怎麼都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他聽到了。

這個認知讓陸時年心沉了沉。

他疾步追上去,拉著人轉身,剛張了口,看見簡遊臉上掛滿的淚水,想說的話就猛地堵在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簡遊睫毛被淚水沾得濕透,還要強裝出一臉的不在乎,竭力壓著哭腔:「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那個臭脾氣也沒人要它。」

他把臉撇到一邊,幼稚地試圖用睜大眼睛這種方式阻止眼淚掉下來,發泄般的語氣,不知道在說誰:「反正它媽都不要它了,死了正好少受罪。」

陸時年用手去擦他臉上的眼淚,發現源源不斷擦不乾淨,心煩意亂地嘖了一聲,乾脆用力把人按進懷裡,讓他掉的眼淚全沾在自己肩膀上:「寶貝兒別哭了,哪兒來這麼多眼淚?」

簡遊哽了一下,原本可以忍住的嗚咽在陸時年的誆哄下毅然決堤,似幼獸落單後絕望的哀鳴,手抖得厲害,那是情緒崩潰後最直白的表露。

陸時年心疼得要命。

他緊緊抱著他,用手臂為他劃出最安全最可靠的一方天地,低頭親口勿他的發頂,字沉句穩:「誰說的沒人要?」

「他們不要,我要。」

「我陸時年要。」

-

這個狀態不適合回宿舍,陸時年直接將人帶回了家。

簡遊哭累睡著了,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他一個人躺在陸時年房間的大床上,窗簾拉得不留縫隙,霓虹透不進來,隻有一盞雲朵形狀的夜燈在床頭溫柔發光。

那是陸時年特地給他買的,下單的時候還纏著問他要粉色還是藍色,被簡遊不耐煩踹了一腳,最後買了白色。

他從床上坐起來,聽見敲門聲扭過頭,陸時年靠在門邊閒閒看他:「還說叫你,正好你醒了,出來吃飯吧。」

陸時年發揮穩定,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簡遊扒拉兩下頭發,一聲不吭拉開凳子坐下吃飯。

陸時年在他旁邊坐下,關於下午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提,隻是偶爾給他夾個菜,說這個好吃,讓他多吃一些。

一切都和平常沒兩樣。

簡遊抬頭看了他幾眼,吃飯的速度漸漸放慢。

「我今天遇見她了。」最後還是他主動開的口。

陸時年是他身世的唯一知情人,他憋得難受,能夠傾訴的人隻有他。

他也隻想告訴他。

陸時年問:「他是誰?」

簡遊盯著筷子尖,悶悶道:「我媽。」

這個稱呼好陌生,簡遊說得拗口,差點咬到舌尖,渾身不自在,渾身不適應。

陸時年眸光忽地一閃,保持語氣如常:「超市遇見的?」

簡遊嗯了一聲。

陸時年幫他盛了一碗湯放在手邊:「那還去嗎?」

簡遊睫毛顫了顫,說:「不去了。」

這種久別重逢挺恐怖的,遇見一次就夠了。

陸時年又問:「那還哭嗎?」

這次簡遊很久沒有出聲。

他低頭看著碗裡的食物,過了好久,才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她跟她兒子在一起,我就在她麵前,正好聽見她對她兒子說喜歡他,無論他是什麼樣子都喜歡他。」

剛說完,他就被捏住下巴,被迫抬頭。

陸時年視線在他臉上逡巡一圈,果不其然,腫脹未消的眼眶又紅了,見被發現,還倔驢似的皺起眉頭想躲。

「躲什麼。」陸時年淡淡開口:「是我又不是別人。」

簡遊嘴硬:「我沒哭!」

陸時年:「嗯,現在還沒開始哭。」

簡遊艸了一聲,皺著眉頭不說話了。

陸時年扯著嘴角:「是不是委屈,她對另一個兒子那麼包容,對你卻這麼狠心?你不過隻是多了一對耳朵,她就不要你了。」

簡遊死不承認:「我沒有。」

「最好沒有,她不配。」

陸時年一字一句:「她拋棄了你,你可以恨她,也可以念在她給了你一條命的份上不恨她,但是你不能懷念她,不能原諒她,你得記清楚,從來都是她對不起你,害怕重逢的也不應該是你,而是她。」

簡遊愣住了,陸時年見狀鬆了些力道:「人一不記仇,就容易受委屈,但是遊崽,我不喜歡你受委屈,所以你得爭氣一點,記仇一些,什麼也不用怕,隻要時刻記著,有我在後頭給你撐月要,記得住嗎?」

簡遊沒回神,也沒說話。

陸時年勾起唇角,在他下頜輕輕撓了兩下:「出聲。」

簡遊飛快眨了兩下眼睛,眼眶紅潮褪去,神情緩慢地浮現出幾分不自在,卻難得聽話地哦了一聲:「知道了。」

「知道就好。」

陸時年滿意收回手:「別去信那個人的鬼話,她早就從你的人生退場了,你現在平安長大,生活順遂,未來一片光明,沒必要去為一個淡得隻剩稱謂的人浪費時間。」

「遊崽,不謙虛地講,『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這句話,現在隻有我配對你說。」

簡遊以為自己會難過自閉很久,或者至少心塞失落很久,但事實是,根本沒有。

他的意難平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平。

那陣想要失聲痛哭的情緒像個久後意義浮於表麵的默認儀式,更像是積攢過多空氣陡然爆破的氣球,哭過了炸過了,就散了飛了,宣泄完畢,沉甸下來的寥寥無幾。

以至於現在想起來非但不能理解,還覺得有點兒丟臉。

至於原因,不得不承認陸時年功不可沒。

他就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在扌莫清他所有的情緒走向後往七寸處一頓痛擊,讓他想抑鬱一下都找不到正當理由。

原來記憶深刻,並不就一定代表地位重要,這麼多年的不知不覺裡,他早就積攢了太多比過往那些單薄的親情更重要的東西,何必再為下次見麵不知十多年以後的過路人傷神。

以致現在陳白瓊帶給他的情緒波動,還不如陸時年大。

他對陳白瓊的儀式感結束了,現在滿腦子回盪的隻有兩句話:

我要你。

和我都喜歡你。

這兩句話都是出自一人之口,而這個人現在就坐在他麵前,給他擦傷的手臂清理上藥。

初時不覺得,現在越回想,就越覺得心裡怪怪的。

他怪怪的,陸時年也怪怪的。

但是具體是哪裡怪,簡遊又說不上來。

他良久思索無果,再看著陸時年認真幫他塗藥的樣子,半晌,腦海裡忽然湧現出上次在宿舍時,陸時年低頭口勿他傷口的模樣。

整個人一個激靈。

陸時年手一頓,抬頭看他:「怎麼了?」

簡遊耳朵燙得厲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些什麼,扌莫扌莫耳朵隨便拽了個理由:「劉劍川說給你介紹個女孩子,你要不要認識一下?」

結果剛說完,手背就被咬了一口。

還挺用力,疼得他一陣抽氣,眼睛都瞪起來了:「你乾嘛?」

陸時年麵無表情:「我激動。」

簡遊不可置信:「激動你就該咬我?」

陸時年:「不該,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簡遊嘀咕:「口頭道歉頂個屁用。」

陸時年挑眉:「簡哥想要什麼行動表示?」

簡遊沉默兩秒:「那你考完試幫我搬個東西。」

陸時年猜測:「快遞?」

「宿舍的行李!」

簡遊呲個虎牙,用凶巴巴掩飾別捏:「老子可不想搬出來了還要老是穿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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