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2 / 2)
……被怨恨纏繞著,束縛在天空中的那個身影……是魈?
記憶中永遠清冷無言,像是高掛在天空中的銀月一樣的仙人。
此刻頭顱低垂,眼眸緊閉,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樣緊鎖著眉頭。
而那頭青色的發絲,則像是被鮮血染上色了一樣,隱約透出不祥的暗紅來。
魈的背後垂下一雙青金的羽翼。
平心而論,那是一雙非常美麗的羽翼,倘若展開來,必然有著能讓人心生震撼的流暢線條。
然而,這雙羽翼現在正無力地垂落在仙人的背後,呈現出似乎曾被人折斷過的殘缺姿態。
滴落在初鹿野臉上的血液,就來自那雙羽翼的破損之處。
與此同時,束縛在那雙羽翼上的魔神怨念,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向上侵蝕。
不止是羽翼,還有魈的四肢和脖頸,都被霧氣一般黑暗邪惡的怨念纏繞著。
那怨念每向上攀爬一分,魈臉上的痛苦之色便增加一分,他發色中不祥的暗紅也釀得更深沉一分。
得要趕緊切斷那些纏繞在魈身上的怨念!
初鹿野舉起手,比成手木倉的姿勢,瞄準怨念的連接處。
「破!」
言語凝聚為子彈,向怨念飛射而去。
然而霧氣一般的怨念完全不受子彈的影響,在被射穿之後又緩緩凝聚,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姿態。
咒術不行。
那麼他要升到夠得到魈的高度去親眼觀察才行。
竹子光滑,隻靠攀爬肯定是不夠的。
如果是工具的話……
初鹿野在心中拚命默念:梯子、梯子、梯子、梯子!
沒有回應。
說明憑空造物是行不通的。
初鹿野的大腦高速轉動,眼睛在周圍四處搜尋。
這裡有什麼可用的東西?
竹子、竹葉、土地、鮮血、羽毛……
對了!羽毛!
一道靈光劃過初鹿野的大腦。
他瞪大雙眼,立刻開始在心中默念:我要翅膀、翅膀!
隨著初鹿野心中想法的愈發清晰和強烈,地麵上散落的羽毛像是被一陣看不見的風卷動了似的,紛紛向著他飛了過來。
不同於初鹿野心中原本的,在背後用羽毛聚集成一雙翅膀的想法。
羽毛們沒有向著他的背後飛去,而是有誌一同地飛向了他的雙臂,想要以他的雙臂為基礎,聚集成一對翅膀。
也是,畢竟不能憑空造物。
要是在背上平白長出一雙翅膀的話,不就相當於憑空創造了翅膀的骨骼和血肉嗎?
他的背上可沒有長翅膀的骨架。
就在初鹿野心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
青金色的染血羽毛聚集到了他的手臂上。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好像被雷劈穿了一般。
因為在一瞬間承受了超負荷的疼痛,初鹿野甚至感覺不到思維和肉身的存在。
他也察覺不到他的眼睛在那一刻,因為巨大的刺激而流出了大量的淚水。
淚水像小溪一樣流遍了他的臉頰,洗刷掉了那滴血液留下的殘痕。
似乎隻過了一瞬,又似乎過了很多年。
初鹿野才感受到那些在他腦海裡不斷咆哮、哭號,嘶喊著殺戮的東西。
與這些魔神的怨念相比,他從前經歷過的那些殺人犯的惡念似乎都變得小兒科了。
因為這些東西在他腦海裡攪風攪雨,不斷翻湧,初鹿野甚至不太能感覺到,雙臂上骨骼和血肉被打碎重組的疼痛。
隻有身體無意識的微微顫抖,能夠反映出他身上到底在發生什麼。
這就是魈平常的感受嗎?
出人意料的,初鹿野現在還能保持冷靜地思考。
他直覺這些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不是他夢境的力量。
那些力量不會這麼扭曲,這麼黑暗。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扭曲了他想法的,以一種不合常理的方式實現了他想法的,是這些魔神留下的怨念。
是死去魔神的遺恨。
初鹿野的視線落到了圍繞著他微微發亮的玉璋護盾上。
恐怕,在他進入這片竹林的時候,這些怨念就一直在伺機汙染他。
不過是因為鍾離先生的護盾才一直沒能得逞。
而他想要翅膀的念頭給了它們可乘之機。
因為這個,這些怨念才能附著在被汙染的羽毛上,趁機進入他腦海裡。
以至於最後在他雙臂上形成的翅膀,似乎覆著一層陰翳的灰膜。
完全不像羽毛的原主人那樣閃著耀眼的青金色。
不過無所謂了。
初鹿野冷靜地想,反正這也隻是借來的翅膀。
夢境之中,這雙羽翼隻要能用就行。
他不顧手臂——現在是翅膀——控製不住的顫抖,用力地揮動雙翅。
被淚水洗過的黝黑雙眼亮得驚人,帶著豹子一般凶惡的狠意和堅定。
——給、我「飛!!」
*
杯戶町,初鹿野家附近。
被咒靈和天星摧毀過一遍的街道上。
打扮得像個白毛黑底的羽毛球精一樣的男人輕巧地落到了地上。
「誒~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白毛羽毛球托著下巴觀察了一下:「這個咒力殘穢,似乎有點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可惡,竟然把羽毛球寫成了乒乓球,我這是什麼眼睛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