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皇帝是真漢子,言官是真的慫(1 / 2)
顧時賢猛地一後仰。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月匈前一陣劇痛,俄然,就見皇帝正滿臉是血的站在自己麵前,而一把帶血的劍已經沒入了自己月匈膛。
「陛下!你!」
顧時賢很是駭然地說著。
接著,他就同羅遵一樣,倒在了地上。
在場的大臣們, 除了北靜王,皆被這一幕給嚇住了。
似乎過了許久。
這些大臣們才回過神來。
一名叫盛景行的六科言官一時竟習慣性地直接罵道:「暴君!這是暴君之舉!」
與歷史上的明朝一樣,大康的言官一開始隻是含蓄的找皇帝的一些錯處進行批評,但隨著許多言官以直截了當的方式罵了皇帝沒事後,言官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地起來,為了刷自己的名聲, 不惜以最嚴厲的方式罵皇帝, 批評皇帝。
如海瑞罵嘉靖一樣。
當然,海瑞罵皇帝是皇帝真的該罵。
隻是後麵的言官看見海瑞在直接罵皇帝獲得的巨大收益後, 而漸漸走歪了,覺得不像海瑞一樣罵皇帝,乃至不比海瑞罵皇帝罵的更過分,都不配說自己是忠直敢言之臣。
批評皇帝的聲音稍微含蓄點都會被質疑有諂媚之嫌。
所以,此刻這盛景行才敢因見承宣帝親手殺言官而直斥承宣帝為暴君。
承宣帝也不客氣,直接一劍過去,還沒刺到盛景行,盛景行就立刻跪倒在地上,剛才內心湧起的怒火片刻間就化作了一頭冷汗,哆哆嗦嗦地道:「陛下,臣, 臣有罪,臣剛才失言!臣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說了出來。」
承宣帝則看向忠順王、方從哲等, 道:「你們剛才說六科言官有封駁聖旨之權,乃祖宗成法規定, 朕不能以抗旨罪為由殺六科言官。那現在,朕問你們, 按照祖宗成法,朕親手殺了言官,會是什麼罪,是不是該被誅殺?或者說,朕這樣有沒有違背祖宗成法?」
忠順王、方從哲、沈家屏、韓鑛等互相看了一眼,暗想:「陛下這是欺負人啊,祖宗成法哪能這麼用?」
翻篇史冊也沒哪朝哪代說皇帝不守規矩該怎麼懲罰啊。
「今天這事,朕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要是覺得朕的行為犯了哪條祖製,該治什麼罪,是給他們償命也好,還是讓太上皇廢了朕也好,你們可以給太上皇說,無非是不當這皇帝,沒了一條命而已。」
「你們盡管去,去伏闕向太上皇告朕!」
承宣帝很是嚴肅地說道。
在承宣帝看來。
這樣一個國庫空虛嚴重、內憂外患嚴重、皇帝過得不如大臣富足的朝廷,誰願意當這皇帝誰去當。
他內心裡是真沒多大興趣。
真要是被廢了,說不定還不用背更大的罵名。
承宣帝說著就執劍過來, 先看著忠順王和方從哲:「你們先回答朕!」
「祖宗成法沒有規定, 天子殺臣, 該治何罪?臣亦隻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剛才失言,不該拿祖製來說事!請陛下治罪。」
忠順王先跪了下來。
他怕承宣帝一言不合把他也當場殺了。
因為皇帝真要掀桌子殺人,他就算再貴為王爵,被皇帝殺了,也沒法說理的。
方從哲也跟著拜在地上:「豈有治天子罪的理。臣請陛下收回剛才此言。」
沈家屏和韓鑛等文臣也跟著回道:「請陛下收回剛才此言!」
承宣帝則淡淡一笑,看向盛景行,突然一劍查盛景行背上刺了進去:「讓你罵朕是暴君!朕自知如此難逃暴君二字,那不如先索性結果了你!豈不暢快?!」
「啊!」
盛景行慘叫一聲,趴倒在地上,血流滿地。
「陛下!」
方從哲準備勸阻一下,見盛景行已被殺,隻得閉嘴。
承宣帝沒有理會方從哲這一喊,隻朝還剩下的六科言官們看了過來,先問著離他最近的一名叫柳謹鴻的六科言官:「你也要封駁朕的聖旨嗎?」
這些六科言官們一個個身體如篩糠,看著眼前這個發瘋似的帝王。
雖說君如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很多時候,皇帝都沒這麼不顧情誼。
因而,他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這樣不顧一切的君王。
他們不知道當一個皇帝不顧及自己的名聲,直接掀桌子殺人的時候,他們還能拿什麼來對抗眼前的君王。
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守護自己的利益。
作為有產者的他們,又天然具備懦弱和忌憚的屬性,因而也不敢跟皇帝徹底決裂,群起而攻之,將皇帝當場製服,阻止皇帝這樣的行為。
因為要想這樣做,首先得在思想上戰勝自己,認為皇帝殺大臣是應該被阻止的,承認理學倡導的忠君思想有錯;其次,就是要有敢不顧一切的勇氣。
但可惜,真正敢這樣做的文官在現場沒有一個。
事實上,能像海瑞這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文臣本就寥若晨星。
所以,這時候,柳謹鴻也瑟瑟發抖地看著皇帝,回道:「臣,臣……」
承宣帝見他麵帶猶豫,就將劍提了起來,正要指向他的喉部。
「陛下此諭聖明!臣願立刻簽發聖旨!發往通政司!」
柳謹鴻立刻回了一句,然後吞咽了一下,任由冷汗從臉頰處滴落。
「很好,即刻去辦。」
承宣帝回了一句。
「是!」
「都退下吧。」
承宣帝接著說了一句。
「遵旨!」
北靜王、忠順王等都退了下去。
夏守忠則立刻讓人把地上的三具屍體抬了下去,並立即讓人清掃地麵,而他自己則親自來服侍皇帝盥洗更衣,也不敢大聲出氣,隻默默地做著這一切。
皇帝在換洗過後,就坐在暖閣裡,發起呆來。
這也是他第一次敢這麼跟大臣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