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沈歲進和薛岑跑的連鞋都快掉了,氣喘籲籲地停在他們幾個男的麵前。
單星回正從汽艇上卸行李,見沈歲進跑的麵紅耳赤,問:「怎麼了你們?」
薛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媽啊,嚇死我了。我們倆在那塊大岩石那裡吐,那岩石背後長了鬼啊?跟嫌棄我們吐在它身上似的,一直鐺鐺鐺的發出鑿壁似的抗議聲響,把我們倆嚇的夠嗆。」
船長單腳踩在船頭,從汽艇上揀行李遞給陸地上的單星回,嘴裡叼著的煙快燃盡了,隨意彈在了沙灘上。
船長笑得麵上風吹日曬的褶子都泛起了漣漪:「那是老許在鑿生蠔,不是岩石上長鬼了。」
「老許?」眾人麵麵廝覷。
「就是老許啊。這島上除了他,還能有誰?」船長拉開嗓子朝著巨岩那個方向喊:「老許,出來,我給你送了幾個孩子過來。」
名叫老許的男人,早就聽見他們一行人在岸邊說話了,悠閒地從岩石背後露出了半張臉。
老許沖船長揚了揚手裡撬生蠔的螺絲刀,並沒有開口說話。
沈歲進躲在單星回身後,悄悄地跟他嘀咕:「這人看著是真有點邋遢。他穿的是白背心吧?幾百年沒洗似的,都黑成了這樣。還有,他怎麼不剃胡子呢?居然還給胡子在下巴下麵綁了一個小辮兒。他是不是這麼多年沒剪過頭發啊?」
沈歲進從來沒見過一個男的把頭發留的比女的還長,那長度都快到月要了吧?
船長重新掏出了一包新煙,是他們剛剛上汽艇的時候塞給他的。
船長說:「你們把這煙送給老許,讓他晚上照顧著你們一點。」
沈歲進:「不行,這煙是給您買的,您得收。」
其實肚子裡想起的是漁具店老板的那句:在海上,不會開船的人,生死可全由船長說了算。
船長不要煙哪兒成呢?這包煙,就是他們五個人的生命保險。
船長讓她別客氣:「老沈平時對我們都挺客氣的,有時候釣的魚吃不完,他還在碼頭給我們分了。他釣的鯛魚總是特別大,不賣給酒店,就興送我們這些碼頭上找活兒的閒人。」
沈歲進聽了,這才放心地把煙收回來,還甜甜地說了句:「您明天來接我,我們要是釣上大鯛魚,我們也送您!」
那個老許看著不太好接近的樣子,沈歲進捅了捅單星回的月要窩,給他使了使眼色,低聲說:「你去送給那個許叔叔吧,我有點怵他的模樣。」
剛剛他可是把薛岑和她嚇得不輕,到現在腳底都有些發虛。
船長笑得前仰後翻,撐月要說:「你們還得感謝老許,你瞧瞧,沒他這一出,你們還吐的雲裡霧裡呢!這會兒是不是不吐了?」
這麼一說,還真是!
沈歲進和薛岑互看一眼,發現此時胃裡居然太平極了。
船長幫忙把他們的行李全部卸了下來,稍稍囑咐了幾句,就開著汽艇返程了。
單星回拿著一包煙,換回來小半鐵桶的生蠔。
薛岑伸脖子往鐵桶裡看了一眼,說:「就是這玩意兒剛剛嚇的我們啊?老許送我們這個,我們也不會做啊,生蠔該怎麼吃?」
沈歲進伸手捏起鐵桶裡的一片生蠔肉,嘖嘖說:「真大真肥,快趕上我在法國吃的生蠔了!法國人吃生蠔,在上頭擠點檸檬汁,一口一個。」
薛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上上下下地摩挲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這玩意生吃,不會鬧肚子吧?我媽從來不讓我吃生的海鮮,說是有寄生蟲。有一年我和我爸媽去潮汕旅遊,當地人有一道菜是魚生,就是淡水魚切薄片蘸醬料生吃,可把我們仨嚇得夠嗆。」
陸威:「這世界還有廣東人不敢吃的東西嗎?不過生蠔我也不敢吃,一吃我就鬧肚子,保準拉個兩天兩夜沒跑。」
他們都有點拒絕吃生蠔,沈歲進把目光拋向單星回,「你拎回來的,你得吃啊!」
單星回:「你們這群慫貨,就不能烤著吃嗎?香港很多燒烤攤和酒吧裡都有烤蒜蓉生蠔這道菜,賣的特別俏。香港人太喜歡吃生蠔了,配啤酒,一次能吃一打的生蠔。要是有點名氣的燒烤攤,稍微去晚點,都吃不上生蠔,早就賣光了。」
沈歲進:「荒郊野島,哪兒來的蒜蓉啊?」
單星回指了指遠處依舊在岩石縫裡撬生蠔的老許:「一會我去問問他。不過咱們還是得快點選個地方紮營,要往地勢高的地方走,再去老許那兒借點淡水。」
薛岑覺得自己臉上的妝這會兒一定糊的特別狼狽,自告奮勇地要去跟老許借大蒜,「我去吧,我跟著去老許家,順便去他那兒洗把臉。臉上妝跟油畫似的,熱化了,一點兒不透氣。」
遊一鳴自然跟在薛大小姐後麵做小尾巴,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薛岑踩著尖銳的岩石塊蹦來蹦去,別看老許站的地方不太遠,要想在亂石中間穿行,還真得注意點腳下的功夫。
薛岑和遊一鳴費了老大的勁,才到了老許的身邊。
老許依舊自顧自地砸生蠔,眼睛突然落在薛岑的腳邊,喊她讓一讓。
薛岑小心翼翼地從腳底的這塊岩石上跳開。
老許彎月要撿起一個大海螺說:「你的運氣真好,這是我撿過個頭最大的貓眼螺,就吸在剛剛你腳下的岩石上。」
老許讓她把貓眼螺也帶回去,水煮一下就很鮮。
薛岑:「許叔叔,您家裡頭有大蒜嗎?我們晚上想做蒜蓉生蠔,鹽和油我們帶了,但是大蒜我們忘帶了。」
老許把自己的長發辮子甩到身後,說:「不遠,就在坡上。大蒜我房子前麵種了挺多,不過我才剛出來,剛剛撬的生蠔送給你們了,我得再撬半桶回去,不然我的晚飯沒著落。」
薛岑點點頭,累的拉著遊一鳴就地坐了下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老許不停變化著位置,到處找生蠔、撬生蠔。
海邊的岩石上有許許多多的小爬蟲,很奇異,居然沒有討厭的蚊子。不是說海邊的花腿蚊子最毒嗎?
可能是這會兒被太陽曝曬的日光乾乾,蚊子這東西見不得光,它們就不出來作怪了。
岩石上,螞蟻搬家一樣不停行走的爬蟲,讓薛岑屁股剛坐了下去就彈了起來。她最怕這些蟲子了,雖然對人類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多腿的昆蟲總是讓她從心底裡感到惡心,於是她乾脆坐到遊一鳴的人肉坐墊上。
老許撬生蠔撬的很專心,大約這海島上的物產資源,平時全部隻供應他一人,便供大於求。才十來分鍾,老許就撬到了大半桶的生蠔肉。
在老許撬生蠔的時候,薛岑的腦子裡不由回盪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還是最慷慨激昂的那段,鏗鏘有力十分激進。
是什麼讓一個精瘦的男人,獨自在這孤島上,伴海為生了半生?
老許因為常年暴曬在海邊強烈的紫外線下,使他看起來,比他真正的年紀蒼老了許多。據說老許才四十五六歲,他從二十歲的時候,就搬到這島上住了。二十幾年來,除了每隔半月去島外采買點生活必需品之外,老許就從來沒離開過這座島嶼。
可能因為這輩子沒有結過婚,他整個人就十分邋遢,不太注重自己的個人形象。
雖然他很邋遢,但薛岑從他的骨相上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老許應該是個濃眉大眼係的大帥哥。
老許撬好了今天的晚餐,直起月要,用手指卷了卷下巴上的胡子辮子,朝兩個人疊坐在一起的年輕呼喊:「跟上,現在回去了。」
薛岑想起來,要不晚上就把帳篷搭在老許家邊上吧?剛剛坐船,每個人都被海水淋濕了,他們需要借用淡水沖洗一下身上的鹹腥味兒,不然會睡不著的。
薛岑從遊一鳴的身上跳了下來,對老許喊:「許叔叔,你等等我,我去喊我的夥伴們一起過來。」
老許指了指遠處的高坡,給她指明方向:「就在那個坡,你們一會兒過來就好。」
薛岑拽著遊一鳴要往回走,「好嘞,我們一會兒去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