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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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和單琮容躺在新床上,段汁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轉過身子,正對著單琮容,扯扯他的睡衣袖子,低聲問:「單琮容,我這回這樣,是不是等於和我哥斷乾淨了?」

她把他們,像丟舊衣服那樣,一點不留情麵地丟出去。段汁桃做完這件事,心裡一時是痛快和解恨的,但她一想起侄子段揚,便又有點兒於心不忍。

孩子還那麼小,親眼見證了父母與親戚交惡。段汁桃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小時候,就曾見過自己的爹,為了爺爺留下的一畝三分地,和小叔家,打的不可開交。

段汁桃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沒有親姐妹,便和小叔家和堂姐妹玩的好。兩家關係好的時候,就連房子都是砌在同一排相連著的。

可自從七歲那年,爺爺過世,父親和小叔為了爭奪爺爺留下的一塊地,兩家交了惡,段汁桃就再也沒和小叔家的堂姐和堂妹說過一句話了。

父親仗著自己是長子嫡孫,覺得爺爺臨終前,沒交代清楚的那塊地,就是屬於自己的。

小叔則覺得,段汁桃的父親,之前在兩兄弟分家的時候,已經從老父親那裡,分到了一畝半良田,再肖想這塊說不清的地,那就是貪得無厭,吃相難看了。

上一代的關係,有時候直接影響了下一代人的相處。

她和堂姐堂妹們,是沒有深仇大恨的。說白了,爹和叔叔爭的這塊地,到最後,怎麼都不可能落到她們這些沒有繼承權的女孩兒身上,她們又為什麼要因為這塊地而鬧生分呢?

段汁桃和堂姐妹們的關係,曾在青春期的時候,得到過短暫的緩解。那時候,雖然兩家還是不講話,但段汁桃愛美,有時候就趴在土牆那兒,張望鄰家小叔大女兒,芹芬堂姐在院裡臭美地盤頭發。

芹芬堂姐,是小叔的大女兒,比段汁桃大了兩歲。段汁桃十四的時候,芹芬堂姐已經十六了,並且許好了人家。堂姐夫據說,家裡在鎮上開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內衣廠,經濟條件還算過得去。

那時候,段汁桃最羨慕堂姐夫在每個星期三下午,騎著一輛大二八,載著芹芬堂姐去鎮上一起看電影。

芹芬堂姐,每個星期三,吃了晌午飯,就在院子裡洗頭,晾頭發。等晾乾了又黑又油亮的一頭長發,芹芬堂姐就會對著一麵小掛鏡,在屋簷下用她那雙巧手,盤出一個個別出心裁的發型。

每到這時候,段汁桃就特別愛借口去院子,幫著翻地上曬的稻穀或者玉米粒。一下午,她能去院子裡翻上七八遍穀子,還一點兒不覺得麻煩。其實她是偷偷去看,隔壁院子的芹芬堂姐,今天又梳什麼好看的新發型了。

終於有一天,兩家的大人,都出去喝喜酒了。芹芬堂姐,叫住在院子裡假裝進進出出的段汁桃,對她說:「你要上我家來嗎?我也給你盤個好看的頭發。」

段汁桃燙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拒絕了。甚至一句話,都不敢和堂姐說,隻是不停地搖頭擺手拒絕,慌忙而逃,鑽回屋裡。

現在的段汁桃,回憶起當年的尷尬行為,至今仍覺自己當時這麼做,有點兒太不近人情了。大人們之間互相不說話,不應該讓她們這些孩子,跟著一起陷入兩難的境地。

就好比現如今的段揚,段汁桃覺得哥哥嫂子不是人,但孩子又有什麼錯?

大人之間的事,不該扯到孩子身上。

單琮容瞧出她睡不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在漆黑的夜裡,抬掌撫了撫她的頭發,安慰說:「都走到這一步了,就別想那麼多。段揚這孩子不是還在咱們家住著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哥嫂的為人,而薄待孩子。他跟著你爹你媽上一趟北京不容易,回去還有好多牛得跟同學吹呢,我不會叫他的北京之旅,太糟糕的。你要是怕今晚的事兒,傷了孩子的心,那明兒咱們就帶他上動物園玩吧?孩子好哄,一玩兒,就把這些不高興的事,全忘在腦後了。」

段汁桃覺得自己的肚子裡,一定長滿了單琮容塞進去的蛔蟲,這些可惡的蛔蟲,把她的心眼吃的死死的,一點兒不保留的,全部透露給了單琮容。

段汁桃哼哼了一聲,裝作半推半就答道:「行吧,明天下午,我們就領段揚去動物園玩兒。我不怕我哥嫂傷心,覺得我不是人。可我怕段揚這孩子,會恨我。他還小,或許會覺得我們把他爹媽趕出去,是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的大壞蛋。就跟當年,我恨我小叔,要來和我家搶地一樣,我就挺仇視我小叔的。可當我漸漸長大,我發現事情不是那麼一回事的。我爹之前就分過爺爺的地,第一次分的時候,小叔還沒結婚,就沒得著。爺爺身後留下的這塊地,沒交代清楚就去世了,我爹去和我小叔搶,其實是不對的。可我小時候,哪兒知道這些呀,就一個勁兒的覺得是我小叔不對,為人狡猾奸詐,處處想占人的便宜。我不希望段揚,變成那時候的我,一點兒是非觀都沒有,在心裡埋下不該滋長起來的仇恨。」

很多時候,童年堅定認定是對的事情,很可能長大後,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就會發現當初的事兒,跟自己最初的認知,出入非常大。

這需要成年後的自己,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和洞悉能力,去勇於修正。

單琮容讓她早點睡,別想那麼多了,「明天上午,我先去校辦報道,順便問問錦瀾院房子的事兒。晌午飯,咱們就出去吃吧?帶你爹你媽還有段揚,咱們幾個去下館子。不過……老丈人今晚被你氣的不輕啊,明天咱們能叫得動他嗎?」

段汁桃懶洋洋地說:「我爹這人,就是我媽的跟屁蟲。隻要我媽肯走,他沒有不願意去的。就算我跟他吵得再凶,也不耽誤他黏著我媽。」

男人到半截身子都入土的年紀,都還是個巨嬰。娘在時,黏著娘,娘不在了,就黏著老婆。

單琮容:「你今晚,膽兒也忒大了啊?怎麼還慫恿你媽和你爸離婚呢?他倆都多大年紀了啊?」

段汁桃:「多大年紀,和能不能離婚有關係嗎?女的,就算活到□□十歲,隻要男的沒早死,她都有權利和她男人離。我爹不會心疼人,我寧願我媽找個對她好的老頭,我可想得開了。我爸越老越頑固,我媽身體本來就不好,天天被我爸氣得心堵,身子遲早要出大毛病。我媽這麼大年紀了,還能幾年好活?為什麼就不能好好享受人生啊!」

單琮容:「你這是香港待的久了啊……」

摩登現代的婚姻觀,日益入侵著段汁桃這個鄉村姑娘的大腦。

終於,農村姑娘,也學會了城市裡新穎的那套婚姻觀——既然不合適,那就當斷則斷,沒必要湊合著一起過。無論多晚,又或者多老,帶給自己痛苦的婚姻,就要及時脫離出來。

聽了段汁桃的這番言論,單琮容越發覺得,自己是得看緊著點兒段汁桃。張口就是離啊離的,雖然知道不是在說他,但是他聽了,怎麼那麼肝兒顫呢?

*****

第二天段汁桃起來的遲,醒的時候,單琮容已經出去買完大餅、油條、豆漿回來了,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昨晚睡得遲,段汁桃原本還想再多眯一會兒,卻被屋裡哐當哐當的各種物體撞擊聲,吵醒了。

那是段汁桃的大哥和大嫂,在泄憤似的收拾著行李。

他們恨的毒了,連家裡的高壓鍋和兩口炒鍋都不放過,準備一應打包帶走。

單琮容在餐桌前,撕了半根油條塞進嘴裡,對這陣陣抗議聲,充耳不聞,完全不為所動。

他往段揚的碗裡夾了半張餅,喊他快吃,「吃了早飯,姑丈領你在京大的校園裡轉轉。姑丈上午還得去學校辦公室一趟,你也可以跟著去一起去。」

段揚的眼睛,轉向父母昨晚睡的房間,仰脖子問單琮容:「姑丈,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他的爸媽,像喪家之犬一樣,正在收拾重重行李,準備搬出去。

段揚不傻,父母其實是得罪了小姑和姑丈,被趕出去的。

單琮容和藹地笑了笑:「傻孩子,你姑姑說下午還要帶你上動物園玩兒呢。晌午飯,咱們就到外麵下館子,吃好午飯,咱們直接上動物園。不過姑丈倒是有句話想問你,你心裡想跟著你爸媽嗎?」

段揚把頭埋進碗裡,想了好久,才支吾出聲:「我想的,雖然我爸媽從小沒怎麼管過我,都是我奶奶帶我。但哪個小孩兒,不希望和自己的爸媽永遠不分開呢?小姑丈,我替我爸我媽,跟你說句對不起。他們不應該做這些奇葩的事兒,侵占你們家好幾年,我……」

段揚越說越臉紅,實在覺得父母太令他羞愧了,再也說不下去。

單琮容安慰他:「等你爸媽這兩天找好房子,姑丈讓你爺爺奶奶,領你上你爸媽那兒看看。這幾天他們臨時找房子,還不一定睡哪兒呢,你現在跟著他們容易受罪。姑丈建議你,你先在這安心待幾天,正好,你星回表哥,今天應該也要回來,不過到的時候,該是下午或者晚上了。」

段揚覺得姑丈人真好,和他講話,永遠是這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說話永遠是娓娓道來的語氣,像春風一樣,感化著人心。

聽到單星回下午要回來,段揚略略打起了精神。雖然表哥回來,意味著會和他搶電腦玩,但有表哥在,段揚就覺得自己有主心骨,他喜歡圍著單星回轉,做單星回的小尾巴,把他的二哥崇拜的跟什麼似的。

段汁桃從院子上的洗手間裡洗漱好出來,轉到餐桌前,喊段揚多喝點牛奶。家裡幾個大人都喝豆漿,她昨晚睡前,特地吩咐單琮容,今天早上單獨給段揚買一瓶牛奶。

段揚小心翼翼地說:「爺爺早上不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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