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朵雪花(十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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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起,楚州軍中開始流傳一個小道消息,那就是朝廷派來統率恩州軍的孟玉堂孟將軍,其實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公主下嫁一年有餘還不曾有孕,孟夫人見天的不滿,實則身體有恙的並非公主,而是孟玉堂。

三人成虎,假的流傳久了會變成真的,真的流傳久了,隻會更真。

軍中有流言,胡本林如何能不知?一開始他並未當回事,直到他的親信副將沖進營帳小聲告密,說是瞧見孟玉堂如廁時是蹲著的!

胡本林心說這等荒誕傳聞難道還能當真?那還真的想法子一探究竟。

自斷根後,孟玉堂的身體多有不便,時常出血,小解亦不能站立,身體受到的影響不小,再加上他頹廢吃酒,身手也跟著下降,饒是再小心,這裡不是孟家,胡本林與他平起平坐,若對方有心查探,根本瞞不過。

還沒打仗呢,這孟玉堂就經常要金瘡藥跟清水,好像受了什麼傷,可真要受傷該找隨行軍醫,孟玉堂假裝無事發生,其中必有蹊蹺。

胡本林大喜!

若是能將孟玉堂壓死,這軍中自然就他一人說了算!孟拓壓他一頭就算了,孟拓的兒子算什麼東西,配跟他平起平坐,配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

於是他便為孟玉堂策劃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宴會」,以犒勞恩州軍遠道而來為名,灌了孟玉堂不少酒,諸位副將你一杯我一杯,孟玉堂推辭不得,胡本林又以美貌歌姬試探,孟玉堂十分正人君子,完全不動凡心,這更讓胡本林確定他是真的成了廢人。

孟玉堂隻覺不妙,他酒量過人,按說喝了幾杯水酒不該四肢無力,可他卻感覺身體癱軟失了力氣,歌姬們湊上來獻殷勤也無法將其推開,一個不慎,桌上酒壺打翻,酒液流淌一地,將孟玉堂衣衫弄得一片狼藉。

歌姬們連忙要幫他擦,孟玉堂隻想揮開她們起身離開,可就是使不上勁兒。

這些歌姬早受胡本林命令,七手八腳竟將孟玉堂剝了個七七八八,不知是誰眼尖瞧見了,呀的大叫一聲,周圍將領圍觀而來,不由得驚呼不已,胡本林也做出一副緊張焦急狀,惟獨眼中惡意明顯無比,分明就是故意算計。

這天晚上,孟玉堂遭受了有史以來最為羞辱的一夜,雖然胡本林很快便親手扶他起身,還假惺惺脫下外衫為他遮掩,可孟玉堂知道,胡本林絕對是故意的!

胡本林高興的第二天早晨起來還在哼著小曲兒,他就不信了,經此一事那孟玉堂還有臉留在軍中!趁早找棵樹一頭撞死吧,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一個太監也有資格領兵打仗?

他連個男人都算不上!

孟玉堂酒醒後腦子瞬間想清楚這是胡本林給自己下的套,他恨極胡本林,眼下卻也隻能稱病不出,就連送水送飯的小兵都不敢見,仿佛每個看到自己的人都在忍笑。

胡本林真是賤得夠嗆,明明已將孟玉堂傷疤撕開,竟還主動上門拜訪,毫不真誠地說了些場麵話,才麵露擔憂地說:「孟將軍不必在意,你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點小事算得上什麼?有手有腳,咱們就能為聖上效力,孟將軍,你說是不是?」

孟玉堂攥緊了拳頭,胡本林見他麵色陰沉愈發想笑,遂抬手拍了兩下孟玉堂的肩,以長輩的姿態說:「好歹我跟你父親也算故交,放心,你要是有什麼需求,大可隨時找我,按年紀,孟將軍啊,我鬥膽厚個臉皮,自稱一聲伯父。」

說話時他還朝孟玉堂腿間看,幸災樂禍的表情與他格外真誠的語氣形成鮮明對比,孟玉堂隻想一刀砍了這個狗賊!

胡本林犯起賤來沒個完,孟玉堂在心裡幾次三番說服自己務必要顧全大局,眼前與隴北交戰最重要,至於跟胡本林的事,可以等秋後再算,誰知這胡本林不知見好就收,打這以後,但凡瞧見孟玉堂,都要友好「安慰」幾句,他身邊的副將們隨著他的安慰會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看在孟玉堂眼裡,怒氣與恨意都在一點一點增加,他腦子裡像是繃緊了一根弦,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徹底斷裂失去理智。

在這段時間,隴北軍始終按兵不動,直到這一日,胡本林再度嘴賤,這一回他提起了四公主,一邊拿餘光斜眼瞄孟玉堂,一邊開玩笑道:「……孟將軍,我聽說令慈一直在催促你與公主生子,我這兒恰好有個生子良方,孟將軍不知是否需要?」

孟玉堂握緊刀柄,胡本林卻渾然不覺:「哎喲,我給忘了,這玩意兒孟將軍用不上啊,是不是?」

副將們跟著樂出花來,胡本林繼續說:「孟將軍,你這次出來也有一個月了吧,等回到家,公主會不會挺著個大肚子迎接你啊?那孟將軍可真算是有福氣了,哈——」

孟玉堂再也無法忍受,「鏘」的一聲拔刀出鞘,對準胡本林下腹三寸處一刀砍去!

一聲慘叫過後,胡本林倒在地上哀嚎不止,這邊動靜鬧得這樣大,營帳中光是將軍就有十數名,眾人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孟玉堂卻感覺到了久違的快意,他手持那把還在滴血的刀,目光冷酷環視帳內,每個與他視線相對的人都惶惑不已連忙低頭。

正在孟玉堂爽快不止時,外頭忽地響起鼓聲,是敵襲!

怎麼會?

「隴北軍攻城了!隴北軍攻城了!」

隴北軍打得就是這麼個措手不及,楚州軍這邊兩位主帥一個捂著下麵打滾嚎叫,一個經受身心折磨數日精神幾近崩潰,最開始隴北軍到達楚州外二十裡地時,楚州軍還整日肅穆戒備防止偷襲,可隴北軍到了地方就沒挪窩,誰也沒想到她們竟會選在今日進攻!

海月花手持長|槍領兵沖鋒,即便沒有極寒之氣加持,隴北女人也無比強壯勇猛,她們勢不可擋,宛如天神下凡,看得最前麵的楚州軍兩股戰戰心慌不已,手中兵器都握不穩!

孟玉堂強撐著披甲出戰,海月花雖沒見過他,卻聽了了說過,當下目光朝孟玉堂下麵一轉,放聲大笑:「豐國怎地派個太監帶兵,難道是沒男人了不成!」

孟玉堂受此奇恥大辱,怒從心頭起,低吼一聲怒而出手!

海月花隻怕他不夠狠不夠快,大笑之餘,也想試試看這位豐國名將的武藝,可一交手便覺失望,這孟玉堂不過如此,出刀無力全憑一腔意氣,人看起來亦憔悴無比,簡直不堪一擊。

她一槍將孟玉堂挑下馬,疑惑地問:「你們豐國男人,就這點本事?」

先前那董成也是如此,吼叫聲不小,真打起來啥也不是,跟他們打還不如在隴北軍中隨意找個人,好歹能有來有回。

孟玉堂也察覺不對,隴北女人的力氣遠超他想象,對方將他挑下馬時,他連手中刀柄都握不住,隨即被擒獲,成了階下囚,胡本林也是同樣的待遇,海月花還將他倆關在一起,胡本林下麵呲呲冒血,疼得齜牙咧嘴,認為是孟玉堂害他至此,眼下楚州淪陷,豐國危在旦夕,這都是孟玉堂的過錯!

麵對胡本林的指責,孟玉堂當然不肯認,看守這兩人的隴北將士對天翻了個白眼,一鞭子甩過去:「吵什麼吵,都是敗軍之將,你們還是想想怎麼求饒苟活吧!」

楚州被攻,主帥胡本林與孟玉堂被生擒,真要是浴血奮戰不得不敗也就算了,偏偏是兩人窩裡鬥才給了隴北可趁之機!

皇帝直接氣得吐血昏厥,待他悠悠醒轉,隴北軍已兵臨城下,一問才知,自己竟足足昏迷了半個多月,朝中大事由太子代理,可惜派去的將領不是被殺就是被俘,隴北勢頭凶猛,豐**隊節節敗退。

皇後嘆了口氣:「聖上,事已至此,不如先作臣服,待見了小六,興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皇帝大怒,張嘴要反駁,又悲哀地發現皇後所言非虛,想到自己竟親手放走六公主,這與縱虎歸山有什麼區別?養大了她的野心,才迎來今日這反噬啊!

「朕……對不起先帝,對不起列祖列宗。」

皇後聞言,心酸不已,想出言相勸,又不知從何說起,殿外忽起哭號之聲,原來是德妃前來請罪,皇後臉一沉,皇帝卻拍了拍她的手:「算了吧,梓童,她終究是小六生母,小六便是對朕有千百般怨恨,對她亦有母女情分。這些年……苦了你了。」

皇後眼睛一酸,多年來的辛勞疲憊勾心鬥角,似乎都在皇帝這難得的理解中得到撫慰,她忘了這些年皇帝對自己發過多少次火,忍受過多少次心如刀絞的精神折磨,簡單四個字,她竟覺得自己這輩子不算白過。

少年夫妻老來伴,她想,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聖上終究明白到底誰才與他一條心。

她溫柔地說:「這都是臣妾該做的,聖上放心,小六所為,罪在臣妾,臣妾自會向她請罪。」

若是當初她不曾為了女兒拆散小六與孟玉堂,興許就不會有今日的國破家亡,既然如此,她願以死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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