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朵雪花(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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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的寒冷導致體力迅速流逝,哪怕孟拓果斷下令撤回,也為時已晚,此時他無力回天,雙手抓不住韁繩,一個倒栽蔥從馬背上翻下,形容狼狽至極。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男人摔下馬背,落入草原,正在孟拓心中暗暗悔恨之時,一陣馬蹄聲傳來,自不遠處,一隊隴北將士出現,她們騎在馬上,身體修長而強壯,當她們手持長刀下馬朝豐**隊走近時,那威武的身軀、高昂的氣勢,恍惚中令孟拓以為自己看見了神明。

如果真的有神明,那應該就是女人的模樣。

米朵用手中長刀撥開人群,孟拓身為主帥,不僅位置居中,甲胄也比旁人更精致,她大笑道:「阿蘭!吉雅!看我找到了什麼!豐國的主帥!」

她們正是先前引敵深入的那隊女兵,三人是拉合的女兒,能力相當,因此誰都不服氣誰,於是約定誰先抓住豐國主帥,誰便做隊長,孟拓與一眾親兵倒在一起,米朵既是眼力過人,運氣也比阿蘭和吉雅好。

「姐,你可真行。」

阿蘭與吉雅羨慕,卻也服氣,米朵說:「可以通知圖娜她們了。」

阿蘭點頭,放出一支響箭,沒一會圖娜便帶著另一隊人馬趕到,看見躺倒在地幾乎凍成冰塊的豐國男人,不屑道:「這些人要如何處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抓回去還得分給他們糧食,太虧了呀。」

米朵:「把他們綁在馬上,趕著馬兒回去,看公主怎麼說,別忘了這隻是豐國邊疆軍的一部分,他們還有好些人留守,打仗是在所難免的。」

「打就打,誰怕誰?」木拉拉脾氣暴躁,不見絲毫畏懼,「就這些雞仔般的豐國男人,我一拳能捶倒二十個!」

姐妹五人吵吵鬧鬧中決定了孟拓等人的命運,階下囚無需以禮相待,當孟拓被拖到了了麵前時,了了沒認出來。

冰天雪地,枯草堅硬如刀,被綁在馬上跟串粽子似拖著走的豐國人能討得了好?蓬頭垢麵滿身血汙,了了能認得出才是見了鬼。

在見過強大的弘闊可汗是如何死在拉合手上之後,清卓已見怪不怪了,她蹲下來仔細打量,回頭對了了說:「真的是孟拓。」

孟拓強撐著支起上半身,對了了痛罵:「你枉為豐國公主!豐國對你恩重如山,你竟效力隴北反過來算計故國!無恥!」

木拉拉聽不得有人辱罵了了,一腳踹了過去,孟拓慘叫出聲,木拉拉喝斥道:「你們豐國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公主來了隴北,就是我們隴北人,什麼故國,聽你胡言亂語到處放屁!」

「我記得豐國還有一句話,叫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圖娜補充,「他們不把女兒當作一家人看,否則為什麼不讓公主當皇帝,卻要她來和親?」

將「和親」美化的再天花亂墜,也掩蓋不了其將公主當作物品的殘酷本性,隴北是什麼地方?即便在此處生長的圖娜也必須承認,這裡氣候多變環境惡劣,瘦弱的豐國女人根本無法存活,當豐國皇帝決意將女兒送來時,基本已宣告了她的死亡。

大家心知肚明,兩國嘴上說著友好和平,實際上都想著吞並對方,夾在其中的和親公主是不折不扣的犧牲品,戰事不爆發,豐國不會想起她,隴北不會接受她,而一旦爆發戰事,她要麼是被隴北祭旗,要麼便是被豐國要求自戕以證貞烈。

了了靜靜地不曾言語,孟拓滿臉是血還要爭辯:「公主,無論你與我兒玉堂之間有何情仇……這一切都是因我所致,公主若是要報復,隻報復我即可,何苦惹得兩國百姓民不聊生?」

清卓聽了,罵道:「我看你才是最無恥!少往你兒子臉上貼金,了了就是瘋了也不會看上個太監!」

太監這個詞徹底刺痛了孟拓內心,那是他引以為傲的長子,芝蘭玉樹文武雙全,如今卻成了個廢人,終日酗酒墮落,這一切都是拜了了所賜!

「公主!」

饒是心中萬般恨意,孟拓還是拚命試圖將了了說服,「你忘了嗎,你是豐國公主,你的榮耀牢牢牽係於此!我想你哪怕是在宮中也聽說過隴北人的殘酷,他們每年冬天都會偷襲邊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難道豐國的子民不是公主的子民?公主怎能與這些隴北人為伍?!」

「公主就不怕臥榻酣眠之際,那些慘死隴北人之手的平民向你索命!」

這帽子扣得著實不小,但了了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她歪了歪頭,問:「邊疆百姓慘死,是國君不明,是將領無能,關我何事?」

大權在握的皇帝不負責,擁有繼承權的皇子們不負責,領兵打仗的主帥也不負責,要一個身不由己的公主負責,這是什麼道理?

她的話令一旁擔心孟拓危言聳聽的圖娜米朵等人鬆了口氣,她們真怕公主被說動。

孟拓被問得啞口無言,了了冷淡地問:「挑起戰爭的是男人,燒殺搶掠的也是男人,你們豐國男人與隴北男人的戰爭,找我做什麼?」

他們爭來爭去,爭得是彼此的權力與對女人的支配權,又不會分給她。

「公主說得對!」阿蘭歡呼,「與我們無關的事情,別找我們!」

孟拓連連搖頭:「不,你這是大逆不道,你這是欺君罔上,你、你、你瘋了!」

木拉拉二話不說把孟拓的嘴給塞上,笑著問了了:「公主,直接殺了可以吧?反正留著也沒用,我拿他去餵狼!」

了了眉眼不變:「你隨意。」

清卓有點點怕,悄悄靠在了了身邊,了了低頭看她,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扣了兩下,此時海月花與拉合進了營帳,她們商議大事時從不避諱年輕女孩們,所以海月花直接告訴了了:「公主,有麻煩了。」

這麻煩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如今的隴北女人。

算算日子,從極寒之氣降臨隴北至今已三月有餘,這三個月裡隴北女人忙前忙後,擔負起了比從前更多的工作與責任。

男人們做將軍當勇士走南闖北,她們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照顧中饋,當蘇克津城空下,她們還要拿起武器麵對草原上的豺狼、沙漠裡的毒蟲……可是當身份互換,男人們卻並不能像女人一樣將事情做好。

簡而言之,便是付出與收獲不對等,大大小小的事情通通等著女人來做,她們白天拿起刀劍,晚上回家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明明獲得了戰士的稱號,當官經商自由無比,卻被「家」徹底束縛。

男人們習慣了回家等婆娘伺候,甚至因女人地位上升感到恥辱,隴北男人怎麼能被女人踩在頭上?

最開始互換時,一部分早有野心的女人歡呼雀躍,還有一部分女人是甘之如飴,男人不能做事,自己自然要承擔起養家重責,所以真正效忠於了了的隻占少數,但隨著時間過去,有些事情開始漸漸發生轉變。

那些任勞任怨的女人感到了不滿。

為什麼她們既要當兵打仗,又要回家伺候爺們?在外辛勤一天回到家吃不上口熱乎飯不說,男人還嫌棄她們變得不愛打扮。

老人他們侍奉不好,孩子他們不會照顧,家務他們不屑去做——他們還不能生孩子,那麼要男人做什麼?

海月花說:「這幾日,前來找我抗議的將士有許多,男人們再這樣躺著等女人伺候可不行,他們天天都要張嘴吃飯,憑什麼不乾活?」

拉合則說:「我聽說豐國男人可以休妻,那麼我們隴北女人是否能效法豐國,予以女子休夫之權?」

了了點頭:「可以。」

「豐國主帥為我隴北所擒,我的建議是乘勝追擊將豐國邊疆拿下,沒有孟拓,他們便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無需忌憚,女人外出打仗,男人總得下地乾活照顧家裡,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海月花接過拉合話頭:「是啊是啊,這女人成天在外麵奔波,回到家瞧見個黃臉夫,又懶又笨什麼都不乾,誰心裡過得去?他們要是能生孩子也還罷了,關鍵孩子又不會生,真不知道留他們到底有什麼用。」

這也是海月花越來越嫌棄塔木洪的原因,她現在才回過味兒來,自己是個女人,她生的女兒也是女人,這才叫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呢,生了個不能生育的兒子,這是斷子絕孫啊!

拉合想了想,說:「我已經說服努爾提帶領一部分男人學習針線,身上再沒力氣,這點子小事還是能做的。每天不事生產,我看,飯還是讓他們少吃些,粗壯的跟頭熊一般,難看死了,還是豐國男人白白嫩嫩的討人喜歡。」

安靜聽她們說話的清卓怯生生舉起一隻小肉手:「那個……」

瞬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她緊張地連連舔嘴,「都要休夫了……不成親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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