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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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鈴鐺與公主很相配。」

弘闊可汗大抵是笑著說的,不過他胡子那樣厚實也沒人看見他笑或不笑,而了了壓根沒聽弘闊可汗在說什麼,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顆鈴鐺上。

平心而論,這是一顆很是小巧,甚至有幾分精致可愛的鈴鐺,係在了了腳踝上也並不醜,在修仙界時,師姐還曾經用鮮花給她編過花環,了了戴在頭上從不感到討厭。她不喜歡首飾,項鏈也好手鐲也好,一切身外之物都令了了感到被束縛。

但這顆鈴鐺是個例外。

師姐會給她套上一隻鐲子,了了感覺累贅,也會給麵子帶上一會兒,而這顆鈴鐺,它令了了感到被羞辱。

奇怪的是了了雖不喜歡,卻並未取下,她輕輕晃了晃腿,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了了想,比起來還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更好聽。

她翻身下馬,問:「我住哪裡?」

弘闊可汗將安置豐國一事交給了大可敦,大可敦為了了準備了一座很是氣派的新營帳,侍女們捧著生活用品魚貫而入,很快便將東西一一安置,了了還戴著那顆鈴鐺,其實她更喜歡弘闊可汗的營帳,不過眼下恐怕難以得到,隻好勉強將就。

她走路時,鈴鐺幾乎不作響,這並不是因她儀態美好,仔細看就會發現,鈴鐺的縫隙處已被細細的冰霜所凍結,六公主不解又不敢問,以了了的性格,怎麼都不該默認這顆鈴鐺的存在,可她為何不自己摘下?難道是害怕?

在六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隴北的侍女在大可敦的安排下送來了新衣裳,隴北人的衣著服飾與豐國截然不同,換上這身衣裳,則代表豐國公主從此之後便成了弘闊可汗的人,將要在隴北度過一生。

了了把手中衣服丟到一旁,侍女小心觀察著她的神情,卻什麼也看不出來,隻能試探著問:「公主,可要婢子服侍您更衣?」

了了搖搖頭,她不穿,隨行的侍女侍衛們自然也不能穿,弘闊可汗來時,見她並未換上隴北服飾,沉聲問道:「你不願留在隴北?」

他揮手示意侍女們退下,侍女們雖畏懼他,雙腳卻似在地裡紮根,動也不動。

從離開兩國交界處至今,她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除了公主,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命令她們。

弘闊可汗沒想到普通的豐國宮女竟敢無視自己的命令,不待他麵露怒色,了了已朝侍女們點了下頭,意思是她們可以退下。

營帳內很快隻剩下了了與弘闊可汗,短暫的交鋒過後,弘闊可汗對了了很是喜歡,這種喜歡正如他看見一頭漂亮的小鹿,亦或是一匹難以馴服的烈馬。

小鹿的肉很美味,皮可以剝下做一雙手套或是帽子,而烈馬,能夠馴服便留作坐騎,不能馴服則殺了吃肉。

六公主在小雪人裡急得要命,最初她希望了了能夠不管母妃跟哥哥的囑托跟期盼,安安分分跟著弘闊可汗過日子就好,等有了孩子,在隴北站穩腳跟得到善終,這一世就不算白活。可現在,見識過了了的脾氣後,六公主知道,想讓了了安分守己絕不可能,同時她想起從前的自己,難道她真的願意做弘闊可汗的第三個老婆,與滿臉胡子的老男人裸裎相對生兒育女?

怎麼可能!

所以她打心底憐惜了了,不希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了了像自己那樣被迫委身弘闊可汗,哪怕不是出自這份憐惜,這兩人共處一室的畫麵都是那樣不和諧。

如果了了是天上雪,弘闊可汗便是地上一灘爛泥。

自己隻有那樣的人生,因為除此之外,她再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了了有,六公主希望她能逃走,離開這紛紛擾擾的鬥爭,重獲自由。

而了了認為沒有權力就沒有自由,她在修仙界隨心所欲,因為她是最強之人,同理,如果她想在這個世界擁有自由,首先必須保證自己第一強者的地位。

可這裡又與修仙界不同,修仙界強者為尊,隻要會打架就能成為第一。皇帝難道很厲害嗎?他那點子身板,恐怕不夠孟拓一拳,但孟拓見到他卻要下跪叩首,數十萬大軍更是誓死效忠——這讓了了意識到,世間有種力量比修為更強大、更有魅力。

那就是「權」。

「我在問你話。」

弘闊可汗皺著眉,不敢相信了了竟敢無視自己。

了了聞言,抬眼瞥他,「隴北沒有鏡子嗎?」

六公主緊張地看著,感覺氣氛逐漸變得劍拔弩張,弘闊可汗眯起眼睛,他有一雙鷹隼般的眼,銳利透著精光,當他盯著一個人看時,宛如草原上的猛獸令人畏懼。

「我是隴北的王,就連你的父親見到我也要禮遇有加,你能成為我的可敦,這是你的榮幸,你應當感到驕傲,因為最勇猛的隴北男人正在對你表達愛慕之意。」

了了依舊沒有說話,六公主急得要命:「你別不答應呀!萬一他用強——你會死在他手上的!」

隴北男人粗獷高大,弘闊可汗據說是天生神力,雖然認命和親,但六公主很害怕夫妻生活,卻又為了生下孩子不得不委身,弘闊可汗極其霸道,他不容許任何女人踩在他頭上,與他共同生活的那幾年,是六公主最不願回想的記憶。

弘闊可汗喜歡高傲的女人,並非是喜歡她們尊貴,而是喜歡將她們征服的那種暢快,了了越是冷若冰霜,他越是對她興趣濃烈,當下竟伸手想將了了摟住。

了了起身避開,抬腳踢起椅子,弘闊可汗單手抓住椅子丟到一邊,魁梧的身體在燭火映照下壓迫感十足,「到了隴北,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豐國公主,做我的女人就要守本分,你們豐國女人不是最懂得如何伺候丈夫?」

了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拳打了過去!

弘闊可汗嗤笑一聲,同樣握拳來擋,他壓根沒把了了看在眼裡,她雖然不像他見過的那些豐國女人一樣纖細柔弱,但到底年紀還小,又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即便會點拳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勇士在草原上征服烈馬,而男人在床上征服女人。

從見麵到現在,弘闊可汗還沒有見過了了笑,不過他更想看見她哭,高貴而美麗的豐國公主,就應該成為隴北男人的禁臠,這是她存在的唯一價值。

兩拳相接,原本成竹在月匈的弘闊可汗頓時眉頭擰起,直覺不簡單,了了則發現低估了自己力量的恢復程度,弘闊可汗也許在人類世界很強,但與她從前的對手比起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心念一動,一陣悉悉索索的結冰聲響起,淡淡的冰霜從了了的拳頭上蔓延,弘闊可汗的手臂眨眼便被凍結!

這極寒之氣是連強大的修士都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凡人沾染,須臾便要喪命,隻是了了的力量並未回到鼎盛時期,因此弘闊可汗才能逃過一劫。

他大驚失色,連帶著長滿胡子的臉都能看出他的慌張來,了了又是一拳重擊他的腹部,直接將他打飛,營帳裡桌子板凳倒了一地,盛放熱水的臉盆及茶盞稀裡嘩啦碎裂,了了看著自己的手,隨手一甩,便有數枚極細的冰錐刺到弘闊可汗麵前,離他的眼球隻分毫之距。

弘闊可汗不畏懼強大的敵人,不害怕凶猛的狼群,但隴北民族信仰天神,了了能令他手臂瞬間結冰,這令弘闊可汗想起了隴北古老傳說中的冬之女神。

傳說那是極為美麗,又極為無情的神祇,她每年都會從遙遠的雪山之巔前往人間,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冰天雪地,任何曾目睹過她陣容的人都會在寒冷中痛苦死去。

隴北最怕的便是寒冬,因此每年除卻祭祀天神外,還會向女神獻祭,乞求她來年不要再臨。

「公主?!」

侍女們雖已退下,卻不曾離去,她們擔心嬌生慣養的公主會被可怕的弘闊可汗欺負,因此一直守在帳外,聽見裡頭丁零當啷一陣響,怕弘闊可汗對公主下狠手,這才出聲詢問。

了了說:「沒事。」

她邊說邊向弘闊可汗走去,弘闊可汗腦子裡全是有關女神的恐怖故事,每個隴北人幼時都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冰冷無情的女神會為隴北帶來冰冷與死亡,是不折不扣的災難之神。

看見了了靠近,他想爬起身,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稍稍一動,細而長的冰錐便像有生命般隨著他移動。

了了走到弘闊可汗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弘闊可汗想,如果女神真的存在,那麼應當就是這樣——她所到之處,隻有死亡。

不過了了隻是彎下月要,從腳踝上取下了那顆被凍結的鈴鐺,指尖輕碰,寒冰褪去,鈴鐺重新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

緊接著,她將這顆鈴鐺掛在了弘闊可汗的脖子上。

「去把自己弄乾淨。」

了了這樣說,「除了頭發與眉毛,我不希望看到你身上任何地方殘存毛發。」

冰錐消失,弘闊可汗連忙自地上起身,他不愧是隴北王,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竟還有勇氣與了了對話:「你,你究竟是誰?」

了了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鈴鐺:「不許取下,否則我便殺了你。」

弘闊可汗此時再不敢將了了當作柔弱的女人看待,他在想,先虛以委蛇,待到離開這座古怪營帳,便立刻召集勇士們前來圍剿,將她殺死!

誰知心中剛這樣想,便覺心口一陣劇痛!燒著炭盆的營帳內溫暖如春,他卻呼出了白色寒氣,五髒六腑仿佛都被凍結,弘闊可汗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少年時期他曾七天七夜在冬季的草原上追捕獵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終成功為父汗獵回一頭白色的獅子,也正是那時,他成為了隴北第一勇士。

那是他身為隴北勇士,第一次深刻明白何謂寒冷,被凍壞的雙腿在熱水裡泡了快一天才重新恢復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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