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既然想不到,那就先欠著吧。」男人攜著氣息的聲音回盪在密閉電梯。
下一秒,樓層到達,門開了。
時螢如獲大赦,趕緊溜了出去。
回到家,她尚未平復心情,就收到了程依發來的嘉寧特產單子。
原定後天去嘉寧出差,時螢答應幫程依帶家鄉特產,卻因變故把這事拋到了腦後,程依的記性倒是比她還好。
不過這趟出差當然不隻有她和陸斐也,同行的還有梁榆。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出差那天。
趕了早班飛機抵達嘉寧,梁榆進了酒店房間後,表現得十分興奮。
她躺在酒店床鋪上打了個滾:「天吶,頭等艙加行政套,這哪是出差,是旅遊吧!」
時螢和梁榆在同一個房間,也很意外她們住的居然是行政套房。
這個待遇,顯然不可能是律所報銷。
梁榆為陸斐也的大方感動,時螢卻覺得這於對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希望崔晃的父親同意轉手股份。
嘉寧雖然隻是西北二線城市,但旅遊業相當發達。三人住在嘉寧市區的希爾頓,可崔晃父親卻住在幾十裡外臨近景點的薩措鎮,開車需要四五十分鍾。
他們提前約了司機包車,短暫休憩了一兩個小時,就出了酒店。
十月的嘉寧乾燥且寒冷,與尚且清爽的餘棉完全不同,冷風蕭瑟刮在臉上。
時螢出門時特意裹了件最厚的深藍色羊絨大衣,還披了條淺灰色圍巾。
可到了酒店門口,她卻愣住了。
梁榆忍不住開起玩笑:「誒,陸ar,你倆這是約好的情侶裝啊?」
陸斐也西裝外是一身深藍風衣,挺直脖頸下係著灰色領帶,瀟灑且禁欲。
男人視線平淡掃來,漫不經心道了句:「是挺巧的。」
時螢低頭回避著陸斐也的眼神,因為這意外的巧合麵色微紅。
約好的越野車停在麵前,陸斐也打開副駕駛的門,時螢和梁榆一左一右坐上後座。
車子開出市區後,目之所及皆是無垠曠野和蜿蜒公路,大自然橫亙出的線條肆意揮灑,巍峨雄壯,砌出窗外漫無邊際的景色。
陸斐也一路寡言,梁榆卻是個健談的,和那位司機師傅交流著當地的風土人情。
時螢從未來過西北,望著沿途的景色大受震撼。興致上來,她掏出背包裡的iad,默默靠在車窗邊畫起了畫。
很快,一幅山水草稿勾出。
梁榆和司機聊天的間隙瞥向她,盯著屏幕驚詫道:「靠,你這畫的也太好了吧?學過?」
時螢收起畫筆,不好意思地笑:「小時候喜歡看漫畫,偶爾會隨便畫畫。」
其實學畫這件事,起初還是方茼做主送她去的,還費心找了美院老師幫她啟蒙。可方茼隻希望她將此作為業餘特長熏陶些情操,反對她以此為業。
梁榆打趣道:「我表侄也喜歡看漫畫,不過他是個小霸王,成天把自己當拯救世界的主角,你可不像喜歡這個的。」
「我小時候愛跟著我哥玩。」時螢合上屏幕,說完想到什麼,又道:「他那會兒也中二到把自己當主角,不過我老說他頂多算是男二。」
不是方景遒不夠優秀,而且因為她覺得,對方的人生太過輕而易舉,一帆風順。
梁榆聽罷,忍不住問:「那主角該是啥樣的?」
時螢愣了下,視線略過副駕駛沉默不語的男人,嘴上卻糊弄著:「我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起初的聊天用盡了精神,接下來的路程海拔攀升,梁榆不禁犯起了高反,捂著暈沉的腦袋,靠躺在那小憩起來。
健談的梁榆敗下陣去,話癆司機又笑著調侃起陸斐也和時螢,說他們兩個倒是都挺適應,繼續盤點起附近的景點。
時螢笑著應付了兩句,手機突然震動,打開後,是一條微信消息——
「畫的什麼?」
就來自前座上的男人。
時螢不知道陸斐也為什麼選擇私下給她發消息,悄悄把方才的畫稿發了過去。
時螢:「好看嗎?」
陸斐也:「嗯,再畫張吧。」
時螢疑惑地問:「畫什麼?」
車廂內梁榆悶頭睡覺,司機還在介紹著沿途的風景,他們卻在交替應聲之餘,心照不宣地交流著。
時螢突然有種……他們在背著另外兩人「偷情」的錯覺。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麵頰發燙,連忙將其甩出,讓自己不要多疑。
可是緊接著,男人的消息蹦出——
「隨你發揮。」
沒等時螢反應,對方繼而補充。
「謝禮。」
時螢冷靜地捋出邏輯。
現在的情況是,陸斐也想向她約幅畫,當做上次幫她的謝禮。
似乎並不難辦,於是她回了個:「好。」
時螢審視著兩人的聊天,勉強也算是正常的約稿對話。
至於陸斐也為什麼私下交流,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敏感,就將對方的行為誤解為曖昧。
……
二十分鍾後,越野車停在青石階鋪砌而成的路口。
薩措鎮臨近雪山景區,街道上遊客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時螢叫醒梁榆後,三人齊齊下車,沿著數著門牌找到158號的獨院。
敲門敲了半天,旁邊院子裡走出一位留著絡腮胡的中年大叔,打量他們一眼說:「你們找老崔啊?他老伴生病了,兩人前腳搭了車剛趕去市裡,明天才回來。」
「不是吧,居然真撲了個空。」梁榆慘白著張臉,語氣大失所望。
昨天在電話裡約了下午上門,但出發前梁榆又給崔晃父親去了電話,卻沒有人接。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三人還是決定先來看看。
沒想到卻前後腳撲了空。
絡腮胡大叔笑著道:「你們是大老遠過來的吧?來都來了,要不在我們這逛逛,我也不是吹,就前邊薩普山那,半山半雪半片湖,絕對是嘉寧最美的地方了。」
他說的應該就是時螢剛剛遠眺間,畫在筆下的那座山,確實很美。
時螢心思一動,轉頭去看陸斐也。
男人不置可否地點頭:「既然來了,那就逛逛吧。」
……
梁榆高反嚴重,卻不想拂時螢心情,趁著越野車司機還未離開,坐車回了酒店。
於是突然間,就剩下了時螢和陸斐也。
絡腮胡大叔聽說他們是來找崔晃父親,熱情替將兩人引路,路上還不忘叨叨:「崔晃那孩子性子悶,小時候就愛坐那片畫畫,你別說,畫的真是有模有樣。唉,整個鎮就數他最有出息,誰能想到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時螢默默聽著,心裡對崔晃又多了一份好奇。對方是位相當優秀的原畫師,年前去世時才剛過三十三歲的生日。
《穹頂》的遊戲美術是業內公認的出色,一經發行就斬獲了tga的最佳美術獎。
她玩《穹頂》時也覺得遊戲畫麵如同一場視覺盛宴,超出其他遊戲很多。
不僅是美術團隊紮實的構圖和色彩理論,畫麵的沖擊力也同樣飽滿,所以玩家才能夠獲得那麼震撼沉浸的體驗。
待在家那幾天,時螢喪失靈感,毒蛇7和番茄炸彈說畫畫這件事,天賦、靈感、儲備缺一不可,安慰她嘗試打遊戲放鬆,推薦的卻不是輝成旗下的遊戲,而是《穹頂》。
《穹頂》不是最賺錢的遊戲,卻能使玩家在遊戲中得到平靜的放鬆,這和遊戲美術有很大關係。
……
遠處山脈被皚皚白雪覆蓋,雪域高峰上蒼雲茫茫,映在靜穆湖泊。周邊的人介紹說,薩普山是神明象征。
五彩經幡迎空飛揚,風刮過耳邊,時螢整個人都沉浸在神聖的靜穆中,凝望著無法用言語概述的美。
她不認識崔晃,卻在眼前震撼的景色中理解了,他為什麼能創造出《穹頂》中那些美輪美奐的場麵。
眼前直擊人心的鬼斧神工,顯出所有微不足道的渺小,令人短暫的拋卻世俗煩擾。
陸斐也站在她身側,視線斜來,長久地盯著女孩黑亮瞳孔中的撼動。
「怎麼了?」
時螢緩過神來,才發現男人正注視著她。
「你挺亢奮?」陸斐也笑了笑。
時螢呼了口氣:「你不覺得看到這些,突然就覺得自己很渺小嗎?」
陸斐也仰視著遠處的巍峨雪山,語氣鬆乏:「我倒是看出,你現在很享受。」
「你玩過《穹頂》嗎?」時螢隨口問,說完沒等男人回答,就意識到,「你工作那麼忙,肯定也沒時間玩遊戲。」
她聽陳儒說,陸斐也剛進外所工作時,永遠是最晚下班。反倒是回國後,因為暫時還隻能做非訴,才輕鬆了些。
陸斐也低眼看她,眼神愈發深沉,卻也沒否認。
「可惜了。」時螢小聲嘀咕,覺得陸斐也在國外的那幾年,應該喪失了不少樂趣。
其實她知道,陸斐也在餘棉上學時,也會接觸些遊戲。
時螢偷偷打量著男人挺直的身影,默想到高二那年,元旦的前一天,她收到方景遒發的消息。
……
「下課沒?」
時螢剛走出教室,手機就響了。
她單手打字:「剛下。」
今天是元旦假期前的最後一天,不需要上晚自習。
時螢在校門口和同學作別,準備回家時又收到方景遒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