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夢中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時螢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菠菜進行曲吵醒了。
她在那顆巨大菠菜砸下前拍掉床頭鬧鍾,整個人靜止幾秒,顯然還未從夢境中抽離,思緒仍有些恍惚。
大概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附中的事。
附中留給她的最後印象太壓抑,離開餘綿後,時螢甚至刻意減少了和同學的聯係,避開回憶附中的一切。
她看著軟和,其實特別犯軸。
最終,時螢將這場夢歸結為方景遒的耳濡目染,並接受了這個理由。
抵達公司,打完卡,時螢疲累坐在工位上打了個哈欠。
背後的程依看見她無精打采的模樣,轉過身來,「嘖,平時熬夜都沒見你睡過頭,難不成昨晚夢見男人了?」
程依的調侃讓時螢沒來由發虛,畢竟她還真就夢見了個男人。
……
渾渾噩噩處理完一天工作,晚上打遊戲時,時螢狀態略微低迷。
開局後,她操作著手中的英雄對線,剛放了個技能補線加換血,對麵中單突然激進沖了上來。
轉瞬之間,消失已久的敵方打野倏地從草叢出現,時螢想要退塔,卻已經來不及了。
幾乎是同時,耳機傳出一聲——
「小心。」
參雜著微弱電流的沉促男聲。
時螢霎時間停住了動作,望著英雄緩緩倒下,屏幕陷入灰暗。
幾秒後,她朝左上角一看,組隊語音的標誌上亮著綠點。
很明顯,剛剛忘了關閉語音。
雙排這麼久,兩人一直都是沉默遊戲,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fly的聲音。
保持著沉默消化完,時螢將注意力轉回遊戲,為自己的陣亡解釋:「剛剛沒反應過來。」
fly停了會兒,才再次開口:「蜀聖技能冷卻慢,對線用平a補刀,不必強打優勢,留逃生技能防gank。」
此刻的男聲,比剛剛多了逾常的低啞。時螢很快意識到,對方現在的聲音是開了遊戲變聲器。
明白對方分析有道理,可她還是小聲抱怨了句:「如果對麵上來硬凶,那我該怎麼辦?」
時螢打遊戲時,情緒會被挑動起來。從對麵的id和配合,不難看出同樣是中野在雙排。
她陣亡落後了發育,對線吃力,更懊惱起被抓。
煩躁間,不期然聽到耳機裡莫名的低沉笑聲,和輕描淡寫的回答——
「嗯,別怕,等我。」
心間微頓,像被輕拂過的癢。
簡短幾個字,似乎撫平了懊惱。
拖過前期劣勢,他們最終還是靠著fly的節奏逆風翻盤。
遊戲結束,時螢像以往一樣和fly告別。很奇怪,兩人好像就這麼默契自然地接受了語音的溝通。
下線前,她回看起翻盤那場的錄屏,fly使用的英雄叫丹良,放大後的臉圓潤笨拙。
以前沒覺得,現在和fly的低音對比,居然有種古怪違和的可愛。
片晌,她拿起放在床頭的iad,簡單畫了個q版丹良,發在了微博上。
「哇,兔寶也在玩這個遊戲嗎,不過丹良是打野,兔寶以前不是都玩中單嗎?」
「懷疑太太在和朋友雙排,對方還是個玩打野的小哥哥。」
時螢滑著剛刷的評論,指尖頓住。
恍然意識到,她好像漸漸習慣了下班回家後和fly的雙排。
或許是因為隔著屏幕,在確認對方身份的這一刻,她居然少了以往被異性接近的警戒和退卻感。
這兩年,時螢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反感被異性入侵到親密空間的別樣心態,尋找解法時,看到過這樣一個名詞,親密關係恐懼。
因為不願打破現有狀態,所以當異性試圖靠近,她總會無法控製地端起冷漠。
可此時隔著屏幕的陌生感,卻像給她創造出了安全閾值。不必擔心對方突兀闖入平靜的生活,也能夠接受這種情形的接觸。
是陰差陽錯放鬆第一道防線後,意外遇到的,很奇妙的感受。
/
周五,時螢沒吃早飯,打完卡,又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份牛奶和麵包。
等回到工位打開電腦,一抬頭,居然看到對麵坐著幾天未見的馮琳琳。
對方眼眶微紅,難得沒有化妝,整個人素淨不少,也有些憔悴。
來不及驚訝,組長突然從辦公室走出,朝她招了招手:「小時,過來下。」
時螢放下剛吃兩口的麵包,在馮琳琳緊盯的視線中進了組長辦公室。
「德盛那邊需要個人跟進,你住得近,等會和同事對接下手頭的工作。」
剛關上門,時螢就被組長這突如其來的話搞懵了:「啊?」
她不太明白組長為什麼中途換人,馮琳琳已經去了一周,現在換人,肯定會耽誤進度。
「有問題?我知道你最近接馮琳琳工作辛苦了,放心,我心裡都有數。」
大概是怕時螢有其他想法,他坐在辦公桌後,就這麼開始侃起年終獎給時螢畫大餅。
盯著組長不算茂密的頭頂——
時螢:「問題……也不大。」
「那行,就這麼定了,出去吧。」
得到滿意答復,組長直接拍板。
時螢不明所以地回了工位,頂著對麵氛圍明顯的低氣壓,在釘釘上給程依發消息:「馮琳琳怎麼了?」
程依:「剛才在茶水間跟王哥哭訴,去德盛一周瘦了五斤。看來男神身不好近,被趕回來,濾鏡破滅了。」
程依:「其實也正常,德盛畢竟是大所,工作要求高。她平常就懶散,組長寬容是因為她是馮總監侄女,德盛的律師可都是內卷硬茬。」
時螢不知道該說什麼,程依又發了消息過來:「組長是讓你去德盛嗎?」
時螢:「嗯。」
程依:「也行,正好躲開馮琳琳,誰知道她會不會發瘋找茬。」
程依:「痛苦jg,隻可惜老天不公,竟讓朕與瑩妹苦苦分離。」
時螢:「……皇上,臣妾去的是德盛,不是墳墓,地鐵兩站路。」
程依:「算了,聊點開心的,最近和fly弟弟發展到哪一步了?要不說還是弟弟猛啊,段位都打到翡翠了。」
時螢頓了下:「沒什麼階段。」
程依:「屁,一起打這麼久遊戲,就沒發展出點曖昧?這可是頭一個沒被瑩妹妹直接打入冷宮的男人吧。」
時螢無語凝噎:「怎麼說的我像個絕情的渣女。」
程依:「怎麼,你居然不是嗎?你這絕情女人,寧可捧著手機流淚看別人戀愛,也絕不回男人一條消息。難不成是被下了封心鎖愛魔咒,必須一輩子牡丹才能拯救世界?」
時螢:「……」
想反駁,又無法否認。
程依:「咱就是說,總算有了能發展的曖昧對象,試著相處下,至少別急著推開。明天我就去菩提寺立誓,許願我姐妹在我閉眼離開這個世界前脫單。」
時螢:「寶貝,菩提寺是求前程的,你許這種願菩薩可專業不對口。」
程依:「不對口怎麼了,你這學法的還能畫畫呢?我幫菩薩拓展一下副業。行了,你別岔開話題,今年必須讓我看你搞定個男人。」
時螢躊躇幾秒:「行吧,那我……努力嘗試?」
程依:「!!!嗚嗚嗚,蒼天保佑,我這鐵石心腸的姐妹終於漏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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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原本習慣的作息,在去德盛那天被打亂。
德盛上班時間早,正值早高峰。
時螢在地鐵上被擠得七葷八素,幸而隻有三站,很快呼吸到新鮮空氣。
進了臨江大廈,在電梯密集的人群中按下27層。
兩分鍾後,她站在德盛律師事務所門前,撥通了梁榆律師的電話。
沒多久,穿著乾練颯爽西裝的女人出現,看到隔著玻璃門的時螢,主動打了招呼:「時螢是吧?跟我過來吧。」
下一秒,梁榆看到女孩微笑時嘴角顯現的梨渦,下意識親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