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雪後初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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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的天剛蒙蒙亮,濃重的夜露還沒散去,疏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窗外有船槳聲朦朦朧朧的傳來,船隻破開水麵的聲音像是低淺的夢囈。

今天已經是第十二天了。

織夢跟逐安前往南國已經第十二天了,也不知道他們此行順不順利,有沒有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

第十二天了,慕飛白已經整整昏迷了十二天了。

他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

好像很久沒有聽到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眉眼帶笑地看著她,同她溫柔說話的聲音了。

疏花就這麼靜靜躺在榻上想了一會,這才坐了起來,隨手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她拿起桌上的木梳梳理著一頭如水的墨色長發,用發簪簡單挽了一個發髻。

梳洗過後她端著一盆溫水經過了小院,容家那位老仆正在院子裡灑掃,看到她後停下手裡的動作杵著掃帚笑著同她打招呼。

容憐借給他們的小院不算大也沒有多奢侈,幾間乾淨的房屋還有一個大院子,屋前屋後都臨著河,院子裡種著一棵很大的花樹,是她喜歡的環境。

春去夏來,氣溫漸升,花落了一地,像是落了一場雨。

「疏花小姐今天還是那麼早啊,又要去看望慕公子了嗎?」

雖然有這位老仆在,疏花卻還是願意自己親自動手照顧慕飛白,而且老仆年紀大了,有時候耳朵不靈便,喊他他都聽不見,疏花覺得自己來做事更方便些,對他也多照顧幾分。

在等待裡每天如此做下來倒也沒有覺得有多枯燥。

她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淡淡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這麼半個月相處下來,容家老仆已經習慣了這位柳家小姐臉上沒什麼過多的表情,神色淡淡的,語氣淡淡的。

開始以為是她出身世家心高氣傲不好相處,待久了卻發現她隻是性子冷了些,人卻是極好的,對他也是照顧包容有加,他年紀大了很多事做不好的時候還是疏花處處照拂,對冷冰冰的疏花從開始的敬畏也變成了親近。

「老奴準備了些早茶,放在廚房灶上焐著,疏花小姐記得吃些。」

「多謝容叔。」

老仆笑著點點頭,繼續低頭打掃落花,疏花這才端著水進了慕飛白的屋子。

慕飛白靜靜躺在榻上,臉色依舊帶著些病容的蒼白,再不見那樣意氣風發的模樣。

疏花把手裡的水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換氣,窗外花樹落光了花隻剩片片綠葉成蔭,一點清晨的風淡淡吹進來,屋子裡的藥味被沖淡不少。

疏花走回塌邊,濕了帕子給慕飛白擦拭臉龐,然後輕輕拉開被子給他擦拭上身的肌膚。

這條命都是他救的,幫他擦拭身體,也沒什麼好害羞扭捏的。

慕飛白的上身裸露著,是泛著啞光的小麥膚色,清瘦的軀體結實而飽滿,有著明顯腹肌,卻不是糾結突兀的肌肉,月要腹間的線條緊繃而流暢,帶著年輕男子特有的青澀硬朗。

可是現在月匈口處多了一道傷口,雖然纏著繃帶,那道傷口依舊格外猙獰,突兀地破壞了那具身體的完美。

不管如何,永遠都會有一道傷痕留在那裡,貫穿而過,那是替她擋下的劍,代表著他曾經勇敢保護過她。

這麼多天她每日悉心照料,按照逐安給她留下的藥方,敷藥換藥從不懈怠,可是他的傷口仍不見好轉,愈合得還是格外緩慢。

萬幸的是,雖然傷口很深,也沒有再繼續惡化流血。

不過,她照顧慕飛白的時候,從慕飛白懷裡的衣服間找到了一件熟悉的事物。

一支淺色的玉簪,發簪雕成一朵冰山雪蓮花的樣式,精致而溫潤。

正是那年簪在她發間被慕飛白不小心扯掉的那一支。

時光匆匆,已經過了許久,可是那支發簪依舊溫潤如新,顏色越發鮮亮。

不難看出,這支發簪被小心翼翼又無比珍重地保存著,一直隨身攜帶,那是他心裡一點點小小的念想。

珍藏發簪,還貼身日日放在懷裡,這樣的舉動,往深處一想,不免有些叫人麵紅耳赤。

他的心意,昭然若揭,好像夏日裡灼灼滾燙的日光無端熨燙著她的冷若冰霜。

幫他擦拭過身子後,疏花坐在一旁的桌前搗藥,桌麵上堆著一堆藥材,要用的時候就直接伸手取,她已經不用看藥方就可以知道什麼時候需要用到什麼藥材。

這張藥方溫養著他的身子,讓慕飛白能平安撐到逐安他們找到上邪蠱回來。

隻是扶著藥盅搗著搗著她又走起神來,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那支玉簪後,她最近總是想起那一年舉辦武林大會的山莊後麵長廊下的漫天花雨裡,慕飛白著急地想同她說說話,勇敢又羞澀地站在她麵前要攔住她。

好像很少有人第一次見麵不會畏懼她的冷清。

那樣認真又焦急的模樣好像……

有點可愛。

「疏花,你在想什麼呢?」

嗯?

疏花眨眨眼,手裡的藥杵停下了,是錯覺嗎?為什麼她好像聽到了織夢的聲音……

「疏花?」

她轉過頭,一張笑眯眯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許久不見的織夢彎著月要湊到她跟前看著她手裡的藥材,一雙眼睛像是亮晶晶的星星,帶著重逢的笑意。

「阿夢?」

不是錯覺,竟然真的是織夢在叫她,他們比預想的還早了幾天回來。

他們怕疏花同飛白多等,日夜兼程趕路這才把回程的路縮短了一天。

疏花站起身,織夢身後就站著逐安,依舊是那樣溫煦的笑意,隻叫人覺得安心。

「回來了。」

織夢笑著點點頭,「是啊!對不起,花了那麼久時間,不過還好上邪蠱順利帶回來了!」

疏花心裡舒了口氣,伸手拉著織夢左右看了看,確認她是否安好無恙,這一看就看到她手上纏著繃帶,疏花抓起她的手仔細看了看,露在外麵的皮膚雪白依舊,看不出受了什麼傷。

疏花表情沒什麼變化,語氣裡卻爬上些擔憂,「如何傷的?」

想必兩人尋找上邪蠱並不容

易必定費了不少功夫,還好平安歸來了。

織夢都忘了手上的繃帶,趕緊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啦!一點小傷而已,都快好了。有哥哥在,我怎麼會有事呢!」

逐安聽到她的話,眼神裡帶著愧疚,那時他分明在,可是織夢卻就在他眼前受了傷,現在還不肯說實話,他有些心疼。

疏花的眉頭蹙起,麵色冷了些,「還是傷了。」

織夢察覺到逐安的目光,又怕疏花擔心,趕緊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

「慕飛白怎麼樣了,救命要緊救命要緊!哥哥你快去幫他看一看!」

她這麼一說,果然很奏效,疏花的目光落在榻上的慕飛白身上,眸子裡盛滿擔憂,「還是沒醒過。」

逐安走到塌邊,伸手替他細致地檢查了一遍身體的狀況。

「情況還是如同之前一樣不容樂觀,不過上邪蠱找來了也就沒事了,隻要餵他服下,等待上邪生效修補好他受損的經脈,他應該就可以醒過來了,之後再慢慢加以調理,很快便可恢復。」

織夢在一旁看了看,聞言也放心了不少,催促道:「哥哥,那快餵他吃好了!」

「嗯,不過……」逐安轉過頭看向疏花,停了下來。

疏花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問道:「不過?」

逐安把身上妥帖放著的上邪蠱取出來,遞給疏花,示意她打開。

疏花伸手接過,打開了那個精致繁復的銅盒子,入眼是一團金色的光球,鵝卵石大小,光澤柔和,明明滅滅,很是好看。

她輕輕伸手拿起來,指尖的觸感冰涼又柔軟,她抬起手把上邪蠱對著門外亮光處看了看,金色的光團裡有一隻小小的蠱蟲。

就是這隻小小的蠱蟲可以救慕飛白嗎?

這就是上邪蠱啊,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特別的蠱。

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她捧著盒子又看向逐安,目光裡帶著詢問。

不過什麼呢?

逐安看看她,又看看昏迷的慕飛白,準備把琉璃同他說的話如實轉告給疏花。

分明此時應該慶幸慕飛白有救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他會隨時喪命,疏花心裡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安,那銅盒子上的涼意從指尖傳開。

逐安的神情嚴肅了一些,認真說道:「疏花,有一件事我必須提前跟你說,南國聖女把上邪蠱交給我的時候叮囑過我,上邪蠱歸根到底是蠱毒,既是毒對身體就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影響。」

疏花的心髒忽然猛地一跳,她還是麵無表情,卻無端喘了口氣才接了話,「什麼?」

「服用上邪蠱後,可能會出現或輕或重失去記憶的後遺症,可能是所有的記憶,也可能是最近的一部分記憶,因人而異。」

所以……

慕飛白服下上邪後可能會出現失去記憶的情況。

慕飛白可能會忘掉很多事情,很多人,包括疏花。

他可能會忘記織夢跟逐安是誰,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忘記自己是為了保護疏花才昏迷了那麼久受了那麼重的傷。

忘記他一直很喜歡一個叫柳疏花的姑娘。

疏花指尖僵住了。

服用下這個救命的上邪蠱,慕飛白……會忘了她嗎?

如果一個每天都在你眼前晃的人,每天都想盡辦法想靠近你的人,每天都想對你好的人,突然把你忘記了,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因為好像沒有這麼樣一個人。

現在卻直接了當不留餘地的突然發生在她麵前,她的心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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