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人間幻花 第五十五章 隻道尋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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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的地宮石室裡,隻點了幾盞昏黃的油燈,朔月靠著一座新做成的石棺席地而坐。

她花了一天一夜親手打造了這具石棺,她的手磨得滿是血泡她卻渾然不覺。

靜靜陪著石棺裡那女子坐了一會,她站起身來抹了把眼角的濕意,扶著棺蓋又仔仔細細看了她師傅一眼。

那女子像是睡著了一樣,麵容生動依舊,眉眼無端溫柔。

朔月紅著眼睛無比鄭重地說了句:「師傅,等我。」

等她回來,她就哪裡都不去了,就在幻花宮裡陪著師傅。

她合上石棺,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

出了幻花宮,策馬東去。

馬不停蹄地趕了兩三天路,她趕到了青城。

武林世家之中,隻有青城這一家容姓,青魚鎮也是隸屬於青城管轄之中的一座小城鎮。

容尋的身份並不難猜。

她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青城山莊。

趁著夜色,朔月悄無聲息地直接潛入了那座巍峨氣派的巨大山莊裡。

她像隻靈巧的貓,無聲貼伏著屋脊行走,避開來來往往的巡夜人,從他們頭頂悄無聲息地竄過。

雖然她要找的人不知道在哪,這座山莊大的可怕,但是她有足夠的耐心去找。

經過一座偏院時,她蹲在屋頂上聽到屋裡有兩個人輕聲對話。

「憐兒,把這碗藥給你父親送去。」

一聽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個溫柔的女子,像是一陣春雨淅淅瀝瀝的落下。

許久不見另一個人回答。

女子又嘆了口氣,低聲說:「憐兒,不要怪你父親,他也是沒辦法。」

那憐兒終於開口回話了,語氣卻含著一絲怨懟,是個稚嫩的孩童嗓音。

「所以他就可以這般對你?……阿娘,我們回姥姥家去好不好?咳咳……」

「唉……」一聲嘆息打斷了那孩子的話,他沉默了一會。

「知道了,阿娘,孩兒這就去送。」

這孩子竟然是個病秧子,說了兩三句話就咳嗽得厲害。如此為何還要讓這個孩子去送藥?是這位夫人腿腳有疾麼?

朔月本來想貓下身子看一眼,那孩子已經推開堂門拎著一個小巧的食盒走了出來,另一隻手提了一盞朦朧的紙燈籠。

他將紙燈籠放在地上仔細地關上了外堂的門,才又拾起紙燈籠往一邊長廊走去,小小的身影在昏黃的火光裡像是隨時會被夜風吹散。

朔月又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要是她猜測的沒錯,想必跟著他應該能見到她要找的人。

那孩子繞著彎彎曲曲的長廊走了許久,走著走著腳步停了下來,朔月不知道他要乾嘛,也沒再往前,無聲無息地蹲在離他一段距離的長廊欄杆上,像是隻融進夜色裡的黑貓。

夜色無聲,倏地,那孩子轉頭望了過來,倒把朔月嚇了一跳。

這孩子竟然發現了有人在跟蹤,她已經把周身氣息都隱藏起來了,一路上沒一個人注意到她,這孩子倒是有點意思。

朔月沒有躲避,直直對上他的視線,反正要是他叫人來,她就馬上殺了他。

此時她才看清楚,這孩子長得格外漂亮,單是那一雙眼睛就美得驚人,宛如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石,叫人見之難忘。

兩人靜靜對視了片刻,那孩子咳嗽了兩聲,聲音輕的幾乎快要飄散在夜色裡。

「你是壞人嗎?」

朔月坦然地點點頭,「嗯,我是。」

「你要來殺我父親?」

「是。」

「好。」

聞言朔月倒是有點詫異了,這孩子什麼奇怪的反應?

有點意思。

朔月臉上露出一點笑意,眼尾那顆朱砂小痣在夜色裡似有若無,無端的邪魅起來。

朔月身影一動,突然就站在了那孩子麵前,那盞紙燈籠的火光輕微晃動了一下,那孩子卻沒被嚇到,靜靜地看著他。

她隨意往後一靠,雙腿懸空坐在了欄杆上。

「其實,我是來殺你們全家的。包括你。」

朔月伸手戳了戳他白玉一樣光潔的額頭,語氣十分認真,又帶著點笑意,反而更加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嗯,如果你想,那你拿去吧,他們的命也是,隻是能不能放過我阿娘。」

朔月本來生過屠盡容家滿門的念頭,隻是她自己打消了,她向來隻憑喜惡做事,她覺得這麼做沒意思。方才她也隻是想嚇嚇這孩子卻聽到他這麼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朔月伸手抓過他手裡的食盒放在一旁,指尖探上他的命脈,他沒有掙紮。

她不擅長醫術,但跟忘憂在藥坊裡待了快兩年還是學了那麼一點點。

「天生的?」朔月鬆開他的手腕,笑眯眯地說:「會死哦。」

那孩子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淡聲說了句:「我知道。」

「噗……你這孩子倒是很有意思,你的命就先留著吧。可巧,我也中了毒可能就快死了,所以你可不許先死啊。」

「你……」

她從欄杆上跳下來,拎起了食盒,「雖然這要求有點過分,能不能帶個路?」

那孩子搖搖頭,拉了拉身上的外袍,輕聲說:「走吧。」

孩子提著紙燈籠同她並肩走在長廊裡,有夜風襲來拂起他們的衣角。

朔月偏過頭看著他有點不是滋味,沉默了一會,她說:「我叫朔月,歡迎你隨時找我報仇。」

朔月站在院子外抬頭看了一眼院內那座夜色裡朦朧華麗的小樓,低頭對那孩子說:「就到這吧,你先回去。」

她實在沒辦法讓這麼小的孩子看著她殺人,殺的還是他父親,她終歸是於心不忍,就是這樣的話聽起來很諷刺罷了。

他仰著臉問:「殺手還會害怕?」

朔月看著他,沒有說話。

「知道了,我現在回去,我會跟阿娘說,他已經喝了藥。」他的目光像是融進了這漫天夜色裡卻堅定地回望著她的視線。

「因為,我也希望他死。」

他轉過身,又提著那盞紙燈籠慢慢走回了黑暗裡。

朔月嘆了口氣,悄無聲息進了院子。

屋裡亮著一盞燈,卻很安靜,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容尋渾身酒氣地趴在桌邊睡著了,手邊七倒八歪放著幾個酒壺,連佩劍都隨手放在了一旁。

朔月也沒叫他,把手裡提著的藥盒放在了桌上,徑直坐到了對麵的凳子上,撿了個乾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窗外夜風大了起來,過了會淅淅瀝瀝落起雨來,滴滴答答打在窗上。

容尋被雨聲吵醒,醉酒後隻覺得頭痛欲裂,眉頭一皺醒了過來,坐直了身子,卻馬上驚慌失措地從凳子上竄了起來,後退了幾步帶翻了腳凳。

「朔,朔月……」

「啊,是我,好久不見。」

朔月撐著下巴坐在桌邊,手裡捏著一隻酒杯把玩,搖搖晃晃卻始終沒有灑落一滴酒。她如同往常一樣,笑眯眯地看著他,容尋卻隻覺得一陣惡寒從心底爬起來。

朔月把手邊的藥推了過去,「身體抱恙?那就早早喝了這碗藥吧。」

「這食盒是……你哪裡得來的?」他眼睛睜大了一些,聯想到很多不好的猜測,「……你,你把他們怎麼了?」

朔月掩唇笑了起來,眼角那顆小痣越發明艷。

「當然是,殺了呀。」

她放下了酒杯站了起來,緩步朝著容尋走過去,不緊不慢的語氣像是在討論無關緊要的小事。

「哦,對了,裡麵還有個長得挺漂亮的男孩子,嘖嘖,可惜了那雙眼睛,真是像玉石一樣好看呢。」

容尋一臉詫異地看著朔月,手指指著她卻在不停顫抖,「你!」

朔月又低頭笑起來,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已經不帶溫度,叫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喜歡這樣麼?別人的性命在你眼裡一文不值不是嗎?我殺了他們不是正合你意。」

聽懂她語氣之中的肅殺,容尋不自覺退了一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扌莫月要間的佩劍,卻扌莫了個空,目光緊張一顫,他的佩劍在朔月身旁的桌上放著。

朔月順著他的目光一看,伸手拿起了他的佩劍,在他眼前晃了晃。

「找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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