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羅場的十八天(1 / 2)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申賀頌和宋聞相見的五分鍾前——
開會結束,淩晨才回到家的申賀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聽到助理緊急的匯報,說:「林霄亦和虞珂雙雙掉進湖裡。」
「林霄亦重傷,虞珂沒事,現在兩人都在聖瑪麗亞醫院。」
簡單報明情況後,電話就掛斷了。
申賀頌表情一如平常的淡定,似乎在醫院的人不是自家妹妹。
他轉過頭,語氣毫無波瀾地吩咐女傭:「收拾一些虞珂的日用品,送到聖瑪麗亞醫院。」
這沒頭沒尾的指示,嚇壞一眾心疼小姐的老女傭。
她們連忙追問:「小小姐怎麼了?」
「怎麼會在醫院裡?」
「她有沒有受傷啊,天啊,聖瑪麗亞隻是社會醫院,轉到私家醫院會更好吧?」
在虞家工作年紀稍大的女傭,大部分都是跟著虞珂生母來到這裡的,虞母是她們的小姐,虞珂就是她們的小小姐。
所以比起徹夜未歸眼下鐵青的申賀頌,她們更關心小小姐。
申賀頌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向來活得很通透。
於是麵對老女傭的連番質疑,他毫無感情地回復道:「對,掉進湖裡了,暫時死不了。」
「……」
老女傭沒有說話,隻用衰老的眼皮向上翻一下。
想表達的意思大概是:果然不是同一個娘胎爬出來的孩子,關係就是不親。
妹妹受傷了,作為哥哥居然還那麼平淡?
但因為對方是申賀頌,給老女傭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直接說出口。
幾分鍾後,滿屋子女傭遊走,開始給虞珂收拾日常用品,包括換洗衣服內衣護膚品等等。
幾分鍾後,就連虞家的私人醫生也到了,準備一同前往聖瑪麗亞醫院。
這群人忙碌的期間,申賀頌一直坐在飯廳裡,悠哉遊哉事不關己地吃早餐。
好些女傭經過飯廳的時候,看到少爺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不自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大少爺也太…無情無義了吧!」
「他一向沒有親情,沒有感情…」
「虧得虞珂小姐那麼喜歡他。」
當然她們也隻敢小聲抱怨,說兩句就分頭離開,繼續忙碌了。
隻有申賀頌鎮定如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這其實是他一天一夜唯一的飯,等他接完電話安排好女傭的工作後,餐點就有些涼了,可惜沒人在意。
甚至好幾樣餐食都放了海鮮佐料。
如果虞珂在這裡,一定會指出粥裡的蝦米,然後說…
想到這,申賀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為什麼在這時候忽然想起虞珂?
他像以往那樣,輕車熟路地挑掉蝦米,吃剩餘的、可入口的東西。
可申賀頌越想讓自己保持得淡定自若,就越會想起虞珂的事情,想起她在飯桌上說的話,想起她表麵乖巧親人,實際害怕又孤獨的樣子。
還有一件事就是,虞珂和林霄亦之間的關係?
這句話,需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申賀頌非常有大局觀。
換句話說,就是他想法很偏門。
聽助理匯報關於意外詳情的時候,他第一個感到疑惑的點是:淩晨五點半,虞珂怎麼會和林霄亦呆在一起?
她們做了什麼,才導致雙雙墜湖的結果?
他記得林霄亦。
記得對方是虞珂的竹馬,年齡大概22,23,早幾年在素人演技綜藝裡實力出圈,現在娛樂圈正當紅,說是頂流預備役也不為過。
這麼一個流量,從海外回來,剛下飛機的第一個淩晨,不回家,反而跑到虞家山莊。
就算是青梅竹馬,也不至於那麼迫不及待見麵吧?
除非…申賀頌放下瓷勺,和瓷碗碰撞發出砰一聲脆響。
他看女傭們都跑到聖瑪麗亞醫院,便慢悠悠起身,有條不紊地超副樓方向走去,暢通無阻地來到虞珂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至於為什麼來這裡,就當申賀頌好奇吧,好奇虞珂和林霄亦是不是情侶。
或者說,好奇虞珂是什麼樣的人。
交際學中有這樣的理論——想要了解一個人,就看她的房間物件。
可根據這條理論操作,申賀頌竟然覺得虞珂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屋子裡的玩具會不會太多了?
他小心地避開各式各樣的玩具,旅遊畫冊,朝房間內部走去。
虞珂房間格局很開闊,一目了然,基本沒什麼能查探的地方,也沒有象征交往的物件。
這個發現讓申賀頌不自知地鬆一口氣。
正準備離開時,他餘光掃到緊閉的衣櫃,思度片刻後,決定打開看一眼。
藏在衣櫃裡的宋聞,在看到申賀頌突然折返,並筆直往衣櫃方向走後,眉頭緊緊皺起,內心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慌張。
從小到大,他從未沒有做過如此出格的事情。
別說趁無人的時候走進異性的房間,就是養母的房間,他也不會進去。
誰能想到,第一次越出常規,就麵臨被人當眾捕獲的危險。
就像從沒曠課過的好學生,第一次逃課,筆直撞到突擊檢查的教育局局長身上那樣。
宋聞感覺糟糕透了,迎著申賀頌靠近的步伐退後兩步,視線朝衣櫃內周圍飛速掃過——通常,富人家的衣櫃都很大,虞珂的也不例外。
這是一個木製的、22空間,說是衣櫃,倒不如說是做成衣櫃模樣的小房間。
可悲催的是,虞珂剛回港城不久,衣服不足以填滿整個衣櫃,無論宋聞藏在哪個地方,都麵臨著會被申賀頌發現的危險。
焦頭爛額之際,門外,申賀頌已經扌莫到櫃門把手了。
隻要輕輕一推開,就會發現宋聞像電影裡的寄生蟲那樣,蝸居在富人家的角落裡。
對於宋聞來說,侮辱謾罵輕視都是小事,甚至報警,被趕出家門都無所謂。
他害怕的,是他被趕出去後,虞珂反而生氣,棄他的養父母於不顧。
…驚慌間,宋聞瞥見衣櫃最深處,有一副綁在架子上的手銬,在昏暗中反射利落銀光。
這個手銬。
如果記得沒錯,是上次他被關進衣櫃的時候,老女傭發現櫃門緊鎖後,不方便拿東西,特地買來討好虞珂。
那個老妖婆還說:「人鎖衣架,既能實施懲罰,又不妨礙自己人拿東西…」
沒想到還真裝上了…
「茲拉——」衣櫃門正在被推開。
這下,宋聞顧不上那麼多,身軀下意識朝那個陰暗角落撲去,主動將手串進手銬裡麵,把自己緊緊鎖在衣架上。
從始至終,一係列動作,流暢得不像話。
老女傭買來的手銬有點小,才穿戴一小會,就磨得宋聞手腕生疼,青白色皮膚泛起緋紅,像是被銬在這裡大半天了。
疼得宋聞發出「嘶——」的氣音,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
打死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有主動鎖自己的一天…
下一秒,申賀頌推開櫃門,明亮的室內光線照射進幽暗的衣櫃,亮得宋聞下意識回避,想伸手去擋光,卻隻能牽動手銬和鐵架子撞擊出聲,發出噌噌的摩擦聲。
等宋聞恢復視野明度,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一張略顯傲然的臉,正端著肅然表情凝視著他
探究目光時若寒星。
申賀頌,虞珂的哥哥,是否會是一丘之貉?
危急關頭,宋聞居然生出「能否借助申賀頌的力量,逃離虞珂」的想法。
還沒等他理出一個大概,申賀頌最先行動。
他先是慢條斯理地將櫃門完全推開,放任室內光全數塞進櫃內空間,全程沒有半點慌亂。
這是屬於商戰文男主的底氣。
然後問:「你是誰?」
申賀頌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語氣從容不迫。
「你聽過我的,虞珂說的…小狗。」
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讓宋聞覺得世事無常了——放到前幾天,他絕對想象不到,自己竟然有主動自稱小狗的時候。
這樣卑劣的稱呼,換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感到意外。
然而申賀頌依舊眉眼堆滿漠然,眼神遲緩滑過,似乎在辨認,他和狗有什麼相似之處…真不愧是兄妹,待人處事竟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可事到如今,宋聞隻能硬著頭皮,將自己和虞珂的故事說出來。
不求爭取申賀頌放他走,隻求對方不要管他在虞珂衣櫃的事情,免得生出旁的意外。
「我住在礦區附近,父親賭博欠債將我賣…賣給虞珂——」
宋聞不知道,他在復述過往的時候,明明雙手被屈辱拷在衣架上,月要一直處於直立狀態
就如同詩句:「達士如弦直,不可屈曲。」
這個姿勢意味著:像宋聞這種人,不會輕易服從於權威。
如果讓他違背本心做出犧牲,那一定是因為虞珂她——
申賀頌抬手揉揉鼻梁骨,後知後覺感到無奈。
今天的他,思緒特別擾亂,特別是知道自己沒去宴會,而虞珂又在宴會上出事的事情後,仿佛什麼事情都會往她身上想。
這大概就是抱歉,負疚的心情?
不知道,他申賀頌從來沒有過這種感情,以後也不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