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珠(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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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水宮深處,幾個少年模樣的鮫人擋在了路中央。

「江潭落你穿正服,該不是要去赴宴?」

「嗤,不祥之物還是乖乖待在海底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被攔住的鮫人一身明藍寬袍,月要間鬆垮地係著串銀鏈,偶爾還會搖晃,發出一點脆響。

寬袍下,則是如薄紗層疊的銀白尾鰭——因為這顏色,他出生便被視作不祥,長居冷宮。

聽到少年們的話,江潭落皺了皺眉:「本宮去哪不必通知你們。」

「哈哈哈哈本宮?」少年們笑得前俯後仰,「我沒聽錯吧,他真以為自己是皇子呢!」

「行了,」領頭的少年清了清嗓子,他走來拍著江潭落的肩無比惡劣的說,「你有沒有想過,這本來就是陛下的意思?」

說罷,又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滾回去。」

滾?

長長的白練自江潭落手中飛出,死死地纏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他從小被孤立、排擠,不但自尊心變得格外強,還養成了個愛動手的壞習慣——這在鮫人族可不多見。

「——殺人了!江潭落殺人了!」

海底一下子混亂起來。

江潭落打起人來頗有幾分不要命的架勢,圍攻之下,他手指已染滿鮮血,不斷顫抖,但就是不肯放開那條白練,顯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隻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幾息後,江潭落還是被人按在了地上。路上的碎石在他臉頰狠狠劃出幾道紅印,竟生出了點浮艷淫靡的美來。

他冷冷地看了周圍人一眼:「廢物!勝之不武,有本事與我單挑!」

「打!」領頭的少年愣了一下,終於喘息著扯開脖子上的白練,「給我打死這瘋子!」

「是!」

拳腳雨點般落了下來,鮫人唇邊滲出鮮血,但眸中火焰依舊燃燒。

下一刻,變故突生。

一片淺金色的花瓣不知從哪兒落了過來,它隻輕輕在空中顫了一下,便泛出波紋般的靈力,震得周圍人向後倒去,唇邊溢出大股大股的鮮血,瞬間便不省人事。

遠處把風的鮫人滿臉驚恐,他愣了一下,飛速向西而去。

海底突然安靜了下來。

江潭落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聲音很輕很輕,但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這是誰?

……也是來找我茬的嗎?

江潭落的腦子亂成一團,他有些艱難地動了動指頭,復又疲憊的闔上了眼。

算了,死就死吧。

前十幾年的人生,走馬燈般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江潭落想了半天,竟然尋不到一件開心事。回憶至此,他不由想笑——今日天帝下界,到鮫族赴宴,這可是一大盛事。要是自己死在今晚,豈不是觸了個大大的黴頭?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報復性快感。

江潭落竟有些期待接下來的事。

但他等來的卻是……

有人輕嘆一口氣,伸出手去為江潭落擦掉了頰邊的鮮血。

那人的動作,是江潭落從未體會過的溫柔,甚至於……憐惜?

痛感盪然無存。

江潭落頓了頓,終於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陽光穿透海水斜斜打來,對麵人白色的法衣被勾出淺淡的金邊。他背光而立,如玄玉般出塵。此時正微微彎著月要朝自己淺笑,眸中還有幾分擔憂。

淺金的花瓣翩然墜落,於水中化作無形。

昆侖之巔的仙神,也不過如此吧?

「能起來嗎?」白衣人的話打斷了江潭落的思緒,「來,扶著我。」

「哦,哦……」江潭落呆呆地將手伸了出去,恍惚間他看到——白衣人如玉的手背上,覆著一片金色的神紋。他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這人究竟是誰。

「你要到哪裡去?我帶你一道。」

「去潮生花宴。」

潮生花——鮫人族聖花,約百年綻放一次,每次綻放鮫人族都會大宴三界。

白衣人想到了什麼似的問:「你是鮫皇一族?」

「嗯……」江潭落悶悶點頭,「明明說鮫皇一族都要去赴宴,但偏不通知我。其實我對潮生花也沒什麼興趣,隻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他們不想我去,我便非要去!」席上沒有他的位置,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在白衣人眼前丟臉,江潭落忽然有些遲疑。

「抱歉啊,我是不是有點話多?平常沒人和我聊天。」

「無妨,」白衣人非但不介意,甚至還伸出手去撫了撫鮫人的發頂,「他們為何不讓你去?」

他沒看到,江潭落的臉騰一下泛起了薄紅。

「因為尾巴,」他緩了好半天才說,「鮫人族隻有我一個白尾,他們都說這是不祥之兆。」

白衣人搖頭:「……不,很好看,月華一般。」

這是十多年來江潭落第一次聽到人誇獎自己,更別說誇獎的還是這條尾巴。

「謝,謝謝……」

要是圍攻他的人在,一定會大吃一驚——滿身強脾氣,冷硬又固執的江潭落竟然還有這麼一麵?

他居然會不好意思?

說話間,瀲水宮正殿便至。

江潭落遠遠看見——上千顆夜明珠映亮了海底,各色寶石、珊瑚擠做一團。

這與他住的冷宮,簡直是兩個世界。

「諸位天將,就是他!」一陣驚喊打亂了少年的思緒,「是他傷人無數,強闖宴席!」

傷人無數?江潭落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厲害。

話音剛落,把風的鮫人就帶著鮫皇出現在了殿外。

最重要的是,鮫皇身後還跟著數百位自仙庭而來,守衛潮生花的天將,他們身著玄色重甲、手持長戟。

天將們排列整齊,麵色肅然,宛如黑雲墜海。

把風的鮫人將剛才的事添油加醋說給了鮫皇,本就忌憚「不祥之物」的他,立刻帶人前來扼殺。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江潭落臉上頓失血色。

哪怕自幼被人厭惡排擠,看到帶人來殺自己的父親,他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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