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下班時間一到,張向陽立刻收拾東西,俞清頭一回看他這樣積極下班,不禁調侃道:「去約會啊。」
張向陽連忙擺手,「不是的。」
他嘴上否認,臉卻是紅了。
他這張臉根本騙不了人,俞清也沒拆穿他,拍了下他的肩膀,「玩得開心點。」
俞清的朋友圈燈紅酒綠,給張向陽枯燥平淡的朋友圈增添了許多色彩,全市的酒吧張向陽幾乎都從他朋友圈裡認了個遍。
這是另一種不同的生活,張向陽覺得那樣的生活很多彩,但他也覺得自己的生活就未嘗不好。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滿足,過去的傷痛好像都逐漸被撫平。
原來經歷的事情都自有其意義,他踏過那麼多荊棘,也終於將那條小路越走越寬闊,不再拘泥於自己那一方小天地之中。
張向陽趕著時間去蛋糕店取了蛋糕。
師傅在打包之前特意給他看了一眼。
蛋糕很漂亮,小小的一個,上麵寫著「陳洲生日快樂」。
張向陽提要求的時候,一開始差點說成「陳工生日快樂」,後來才改了口。
他還不是特別敢叫那個名字,說出口總有一絲別樣羞澀,仿佛這兩個字帶有魔咒,說出口就會讓他止不住地臉紅心跳。
張向陽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抱在懷裡,臉上忍不住地揚起笑容。
原來「喜歡」也可以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
仍然有許多未知的地方,也不清楚未來會怎麼樣。
可張向陽覺得喜歡陳洲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會是好結果。
因陳洲的存在於他而言,本身已是一種美好。
張向陽抱著蛋糕往回走,他雙手始終維護著蛋糕,把小蛋糕當成嬰兒一樣圈在自己的懷抱裡,心中有喜也有憂,總的來說,還是喜悅的部分居多,憂慮的部分很少很少。
今天是陳洲的生日,就先不要想其他的事了,開開心心地幫陳洲過完這個生日再說。
張向陽回到公司樓下,在附近的公交站旁等陳洲。
公交車站人多,張向陽怕自己混在人群裡,陳洲找不到他,等了一會兒往旁邊走了兩步,可在外麵站著又怕太陽把蛋糕曬化,張向陽透過盒子上麵透明的一塊偷偷看了一眼,看著好像還行,蛋糕還是很漂亮,上麵的奶油形狀都沒塌。
輪胎碾過馬路緩緩靠近時粗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向陽忙看過去,在看到熟悉的車輛靠近時,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了。
豪車吸引了眾人的視線,車窗搖下,賀乘風臉上笑容淡淡。
張向陽護住蛋糕向後退了一步。
賀乘風拉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他臉色有點白,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臉上,至上而下,臉上像打了一層淺金色的陰影。
關上車門,賀乘風靠在車前,目光柔之又柔地凝望著張向陽。
他不說話,就隻是看著張向陽。
等公交車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靠在車旁的男人,好奇地看著兩個男人對峙。
張向陽想躲開,又怕躲開即是認輸,想主動迎上去攻擊,又覺得可能這樣又會正中賀乘風的下懷。
真厲害。
張向陽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想賀乘風真的很厲害。
站在賀乘風的角度來看,無論張向陽作出什麼反應,他幾乎都是立於不敗之地,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可真是了不起。
張向陽想著想著有點想笑。
不錯,能笑出來,這說明他在心理上已經能蔑視敵人了。
兩個男人在車前對視,很明顯的異樣氣氛顯然引起了圍觀群眾的窺探欲,目光不斷投來,逐漸形成了竊竊的聲浪。
張向陽他家裡有點事耽誤了,稍晚一點過來。
「沒關係,」張向陽輕聲道,「路上小心,慢慢開。」
「嗯,你在公司等我,到了我打電話給你,你再出來。」
「好,」張向陽又重復了一遍,「路上小心。」
賀乘風靜靜地等他打完電話,「他遲到了?」
張向陽抬眼看他,賀乘風臉上又是那種仿佛什麼事都盡在掌握中的淡淡笑容,張向陽很討厭這個笑容,於是他也笑了,笑得比賀乘風更雲淡風輕,「關你什麼事?」
賀乘風忍俊不禁地笑,「你不懷疑嗎?不是一直提防著,怕我做什麼嗎?」
張向陽心裡一緊,麵上仍是若無其事,淡淡一笑,很隨意地將目光從賀乘風臉上掠了過去,就像掠過一張紙、一粒塵。
這樣冷漠的眼神,賀乘風真的很不喜歡。
「什麼事情把他絆住了?」賀乘風像是正在自言自語,微低著頭,手指輕點在下巴,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張向陽聽見,「該不會是他家裡人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好好的書香門第,老爺子八十多了,又有高血壓又有心髒病,可真是不容易。」
賀乘風輕蹙著眉搖頭,一副不勝惋惜的模樣,眼角微微挑起,桃花眼的餘光憐憫地看向臉色慘白的張向陽,溫柔道:「陽陽,你說這可怎麼辦?」
頭上像挨了記悶棍,強烈的眩暈感令張向陽雙腳發軟,耳鳴頭痛。
一開始,他就預料到會給陳洲帶來麻煩。
陳洲說沒事他不怕。
他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假裝噩運不會到來。
那麼自私地、滿懷僥幸地賴在人身邊不走。
還說什麼,喜歡?
他有什麼資格喜歡?
他的喜歡能給陳洲帶來什麼?
手臂裡的力氣一點一點流失,托抱著的東西忽然變得很重,不堪地要向下墜,張向陽低下頭,目光定定地看向淡藍色的盒子。
「陳工,生日快樂\(0)/。」
「謝謝小陽\(0)/。」
他也在等他祝他生日快樂。
他知道他會說,所以才不睡覺等著。
他對他也有所期待。
無論那是怎樣一種感情,他都不願隨意退縮舍棄。
陳洲。
張向陽在心中默念了這兩個字。
不要再逃開了。
手指仍很僵硬,卻是慢慢恢復了力氣,耳朵裡也逐漸聽進了聲音。
「……陽陽,隻要你乖乖聽話回到我身邊,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賀乘風不緊不慢的聲音從轟鳴聲中斷斷續續地鑽進耳膜,張向陽雙手緊抱著蛋糕盒,動作小心地把蛋糕轉移到一隻手臂拖著,另一手動作把身後的背包甩到身前,拉開拉鏈,從背包裡麵的隔層抽出名片。
名片上單有一個名字,一串數字。
張向陽默默記下,將名片塞到口袋,換出手機撥打。
賀乘風輕笑一聲。
張向陽單手攥著手機,屏氣凝神地等待著。
「他不會接的,」賀乘風微笑道,「葉書靜來過家裡,他已經用不著你了,恭喜你,陽陽,你成功把自己最後的一點價值也浪費了。」
張向陽沒理會,執拗地等待著。
很快,電話就傳來了「在忙」的提示音。
握著手機的手慢慢垂了下來。
其實,這與張向陽預想中的也差不多。
想依靠別人扳倒賀乘風,根本不現實。
因為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
彼此遊戲規則都不同,怎麼可能有合作?充其量就隻能被當作棋子,甚至隻是下在那的一顆廢棋。
葉書靜去了,或許也鬧了,甚至可能鬧得很凶。
可有什麼用呢?
一個女孩的幸福,一個道德的汙點,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不值一提。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對於像賀乘風這樣的人的意義,可能連玩具都不如。
他們可以隨意地玩弄他的感情,踐踏他的尊嚴,打亂他的生活。
如果反抗,就是不識好歹欠管教,非得好好折磨一通,才能順他們的意。
將人逼上絕路,最後再輕飄飄地來一句「隻要你乖乖聽話」,原來所有的錯都是因為「他不聽話」。
靠誰去伸張正義都沒有用,隻有靠自己。
「不可能的……」
張向陽輕喃道。
他說話聲音很輕,賀乘風沒聽清,他盤著雙手彎下月要,柔聲道:「什麼?」
張向陽的視線裡隻有透明罩子下那一朵雪白的奶油雲,奶油雲旁是一道彩虹,彩虹下麵被蛋糕盒子蓋住了,但張向陽知道下麵用巧克力寫了一行字——「陳洲生日快樂。」
張向陽抱著蛋糕仰起臉,他眼圈紅了,眼睛仍是澄澈。
這樣近的距離,賀乘風能從張向陽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臉。
他看到自己的神情裡有潛藏著掩飾得極好的貪婪,但他自己一眼就能看出。
賀乘風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張向陽的臉。
平心而論,他見過不知多少比張向陽長得更漂亮的男人或者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