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賀乘風看著張向陽,臉上柔情盡褪,他微微一笑,道:「陽陽,你現在底氣是那麼足,是覺得有人給你撐月要了,是嗎?」
張向陽的確沒有之前那麼怕了。
他不能害怕。
他要保護自己的朋友,所以他必須更堅強。
「陳工他不是,請你不要汙蔑他,」張向陽一字一頓道,「要不然,我會跟你拚命的。」
賀乘風臉上的笑容淡了。
張向陽正直視著他。
盡管他臉色發白,嘴唇發抖,但他的確不偏不倚地正直視著他,瞳孔裡盡是火焰。
——為另一個人燃燒的火焰。
賀乘風的心裡驟然滑過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還沒等他理清楚那感覺代表著什麼,他已先淡笑道:「陽陽,你的命都攥在我手裡,你拿什麼和我拚命?」
張向陽直接下了車。
賀乘風也下了車,緊走幾步後拽住了張向陽的胳膊,手臂微一用力,便將人整個轉了過來仰麵對著他。
賀乘風俯視著他。
那張臉,乾淨而秀美,即使蒼白如紙,也有它獨特的動人之處,當然,它痛苦的時候最漂亮。
張向陽咬著牙道:「放手。」
「不放,」賀乘風挑了挑眉,懶洋洋地笑,「你可以和我拚命啊。」
身後模模糊糊地傳來車輛的聲音,應該是泊車的服務生將落在後麵的車給開過來了,張向陽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你真的不放手?」
賀乘風微笑著,手臂使的力氣更大,挑釁似的將單薄的人拉得與他更近。
張向陽腳一下抵住了地麵,避免與這個人靠近,在聽到身後車輛漸近的聲音時,他看著賀乘風,忽然大聲道:「我有病!」
「賀先生,你應該知道是什麼病吧?」張向陽道。
車前燈打在了賀乘風臉上,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張向陽,眼神罕見的有些冷。
車身避開兩人駛入了車位,張向陽拔高了嗓子,嗓音幾乎都有些尖銳,「賀先生,你這麼拉著我,不怕傳染嗎?」
服務生泊好了車,走下車後很詫異地看著拉扯的兩人,聽到「傳染」兩個字,他顯然驚住了,腳步一下就停住了。
賀乘風目光閃動,驀地,他笑了,掌心鬆了力道。
張向陽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他穩住身形,將包抱在月匈口,臉色慘白地用力盯了賀乘風一眼,隨後決絕地轉身離去。
服務生遲疑地上前來問賀乘風有沒有什麼需求,被賀乘風擺手拒絕了。
夜風輕柔地吹拂著臉頰,鼻尖仿佛還殘留著那人離開時的餘味。
賀乘風獨立花旁,回味了一下張向陽最後的那個眼神。
又凶又亮。
他在警告他,明確地向他傳遞一個信息——他真的會跟他拚命。
為了別人,和他拚命?
賀乘風嘴角上揚,眼睛卻是冷的。
張向陽越走越快,一口氣走到了街上,人群帶著熱潮席卷了他的身體,讓他冰涼的手腳才慢慢熱了起來,他扌莫索著街邊的石墩坐下,呼吸有些急促。
賀乘風往他身上捅的刀,他拔出來又反刺了回去。
他是真豁出去了,也是真把賀乘風嚇住了。
張向陽一點都沒覺得疼。
他甚至有點激動。
張向陽低頭看向自己的兩隻手,他的手在發抖,為這一點哪怕微小的勝利。
這說明賀乘風並非全無弱點,不可戰勝。
隻要他的身心足夠強大,誰也無法將他擊潰。
張向陽握緊了拳頭,在街邊又深呼吸了幾次後背起包站起了身。
一路趕回公寓,張向陽已經把情緒調整好,推開門露出微笑,才發現公寓裡卻是空無一人。
對,陳洲還沒給他發要回來的微信。
張向陽把包放在玄關,鬆了口氣,動作終於慢了下來。
奔波一天,身上流了不少的汗,張向陽不敢先洗澡,他坐在餐桌前拿著手機,猶豫要不要問問陳洲,是不是今天不回來吃飯了?
手指下意識地滑動,兩人的聊天記錄不長,上下翻幾頁,馬上就到了頭。
其實對話很普通,無非就是圍繞著晚上兩人要一起吃的那頓飯。
張向陽沒覺得有什麼。
又看了一遍。
張向陽還是覺得沒什麼。
能有什麼呢?
他是同性戀,可陳洲是直男。
陳洲是直男嗎?
張向陽腦海裡念頭一冒,頓時渾身都打了個激靈,他一下攥緊手機,低頭用力抓了下自己後腦勺的頭發。
他是瘋了,而且瘋得厲害,怎麼會將這樣的懷疑套到陳洲身上?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同性戀?
再說陳洲對他一直都是客氣照顧,沒有絲毫舉止親密的時候。
難道就因為陳洲人好,他就去懷疑別人的性取向?
同性戀就夠麻煩人的了,疑神疑鬼自作多情的同性戀不是要把人惡心死嗎?
張向陽將額頭貼在胳膊上。
陳洲不是。
他隻是人好。
張向陽,你要還是個人,就別再多想了。
突然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張向陽的思緒,張向陽把手機放到眼下一看,是陳洲的電話。
張向陽猶豫了一會兒才接了,接通以後,心情更是莫名的慌張。
「餵?」
「嗯,是我。」
張向陽聽到陳洲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與本人不一樣,隔了不知多遠的距離,聽著近,實際遠,他不知道說什麼,就安靜地等陳洲說。
「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張向陽愣住,一時還是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今天在家住。」
好奇怪的話,他的家不在這裡嗎?
「我父母那。」
張向陽好久沒反應過來,過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好的好的。」
「晚飯你自己吃。」
「嗯好,我知道了。」
匆匆掛斷電話,張向陽臉上微微有些發燙。
原來如此。
他真是笨!
陳洲是本地人,他是有兩個「家」的,不,說不準有好幾個「家」,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家」,誰說他「回家」一定是回這裡?
張向陽驟然如釋重負,掌心拍了月匈口好幾下,還好還好,是他多想了。
隨即,張向陽又感到些許尷尬。
幸好他沒問陳洲,幸好陳洲不知道他的那些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