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不透(2 / 2)
「出去。」
他捏緊手壓抑自己,喑啞的聲音傳出,陳臻真有點怕了。哦哦了兩聲,將藥放到桌上。
還想再裝兩句,男人抬眸,半張臉浸染在月色裡,身上的戾氣翻湧。
她還是趕緊出去了,關上門。
終於安靜了,祁宴深深的吸氣躺到床上。
眼前閃回那日滿地的鮮血,耳邊是一聲聲嘶吼,叫他快點跑。
醫館裡鐵籠子打開的聲音,不停莎莎作響的鐵鏈子,和刀刺穿皮膚的聲音。
他止不住的顫抖,蜷縮著捂住耳朵。
「阿無,你想不想聽好玩的?笑話呢?會不會好一點。」
「阿無,阿無,你和我說說話唄。你這樣我睡不著,我叫你一聲你嗯一聲行嗎?我有點害怕。」
「你想不想吃糖,吃糖就不會痛了。」
「阿無。」
「嗯。」
出聲後,祁宴睜眼,身邊空無一人。
也沒有人鑽進懷裡,時不時的去點點他的臉,叫他。
想見她,心底瘋狂的沖動讓他控製不住的想見她。
與幻覺無法共存的是欲望,他掙紮著撐起自己。
推開門,眼前發白,他仍然撐著自己往前走。
說好的,她會陪在身邊的。是說好的,是誓言,是她保證過的。
他扶住走廊的柱子,一步步往前挪,已經能看到遠處的永明宮了。
「石頭,真的有嗎?我怎麼找不到。」
「真的,我發誓肯定有。在我們那晚上都會有螢火蟲的。嬌嬌,這個這個!」
「哎,真的有哎!你好厲害。好漂亮啊,是螢火蟲哎。」
歡快的笑聲傳來,祁宴背抵住假山,藏了進去。
他們壓低聲音歡笑,像是偷偷扌莫扌莫出來玩的。
一瞬,他清醒了。
窒息感襲來,手碰上心口,他放緩了喘息聲閉眼。
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和他無關了。
小公主有了新的玩伴,他親手推開,該親自品嘗。
也好,石頭確實可以真正心無旁騖的陪在她身邊。
她年紀小,隻喜歡玩鬧,不必參雜太多別的。
隻是,心髒傳出的下墜感讓他痛的血肉模糊。
「阿無?」
祁宴睜眼,側頭。
小姑娘手心裡的螢火蟲飛了出來,一點點照亮她的臉。
茫然的歪頭,螢火蟲照亮她漂亮的眼眸,又飛走了。
陳嬌嬌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呆楞的反應過來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阿無。」
她一把抱上來,撞進懷裡,祁宴頓了頓,慢慢抬手抱住懷裡人。
兩人安靜的相擁,他的手收緊,如同要將她融進骨血。
所有的所有都被拋在腦後,沒人計較別的,陳嬌嬌抬手輕輕扌莫了扌莫他的背。
感覺到他竭力的喘息,她更是心疼。
「很痛嗎?」
他腦袋毛茸茸的蹭到脖子上,陳嬌嬌莫名的紅了眼。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受如此折磨,每月都如此。她確實是忘了,沒有計算日子的習慣。
「嗯。」
不知道是黑夜裹挾還是別的,她竟然覺得他的聲音脆弱無助。
「阿無,你慢慢呼吸,有沒有好一點。」
「那怎麼辦,你要不要回去躺一下。」
她小嘴開開合合,祁宴卻清楚的聽到了,沒想象中在耳邊炸開的嗡鳴。
僅僅是她關切乖軟的嗓音,熟悉的撫平心底的煩躁。
他需要她,她得在。
她得在。
垂頭靠上她的肩,祁宴沒有說話,環在她月要間的手繼續收緊。
直到她輕呀了聲,嬌氣的捏了下他的耳垂,他才放鬆點手。
陳嬌嬌乖乖抱住他,安靜的陪伴等待。
如同她的諾言。
寂靜的夜是保護色,藏匿過往未來,世間僅剩下彼此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