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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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城死死盯著那個容色秀雅的青衫人,盯著那個無數次在夢境裡看到的身影,整個人猶如雷噬,完全僵住了。

那是……哥哥?

他腦海裡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無法思考,隻是死死盯著那個溫和微笑的人,腦子裡嗡嗡嗡直響,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對方忽然消失了,連呼吸也不敢大聲,生怕把這個縹緲的夢境吹散了。

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像上次那樣,看到了幻境?

是啊,上次他在乾坤晷幻境裡看見的那間屋子,看見哥哥和別人嬉笑打鬧的樣子,也是這麼清晰,也是這麼真實,讓他癡心妄想了好多年,最後被擊得粉碎。

顧雪城緊緊咬著牙關,不敢發出半點聲息,而後緩緩從丹田抽出一絲靈氣,那絲靈氣宛如遊蛇一般,悄無聲息地探了過去。

周悅微笑著,說著些什麼,顧雪城看著那張溫和微笑的麵孔,幾乎控製不住那絲細細的靈氣,靈氣劇烈顫抖著,終於極輕地碰了碰對方的臉頰,溫熱的,踏實的。

周悅似乎覺得有點癢,扌莫了扌莫臉頰,疑惑道:「有蟲子?」

靈氣碰到對方臉頰的一瞬間,顧雪城隻覺得自己那顆高高懸起的心髒,驀然從九天之上墜下,而後被人溫柔接住了,他月匈口忽然一陣難以言說的虛軟,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搖晃了兩下,幾乎有種站立不穩的感覺。

不是夢境,不是幻覺……

顧雪城扶住旁邊一棵枯樹,重重喘了兩口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篝火邊的周悅,仿佛流浪多年的忠誠凶獸盯著自己的主人。

他看著那人疑惑地扌莫了扌莫臉頰,看著那人向白晨雨說了幾句什麼,看著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鮮活。

漸漸地,顧雪城眼前模糊了,潮水般的狂喜從他心底瘋狂湧了上來,不是做夢,不是幻境,真的是那人,真的是……哥哥。

他緊緊盯著那個溫和微笑的人,月匈口重重起伏著,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邁出了一步,他想立刻解開隱身法術,狠狠把那人擁入懷中,問他疼不疼,痛不痛,讓他打自己,罵自己,或者給自己一劍……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白晨雨嘟噥道:「當初哥哥化成小狐狸回來找我,還狡猾地藏在蓋盤子的黃金罩裡麵,嚇了我好大一跳,如今卻不準我提小狐狸,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周悅秀雅的麵龐泛起了一層粉色,似乎極為羞窘,而後咬牙道:「閉嘴,不許提了!」

「好吧,我不提小、狐、狸了,再也不提小、狐、狸了。我知道哥哥做小、狐、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搖尾巴討吃的,也是因為太餓了……哈哈哈……」白晨雨說著說著,笑得月要都直不起來了。

周悅直接炸毛了,隨手拿起地上一根枯枝,狠狠給了白晨雨腦門一下:「白晨雨!反了你!」

白晨雨也撿起一根枯枝,仿佛當年用筷子練劍一般,和周悅打鬧起來:「哥哥耍賴,哥哥偷襲!」

顧雪城怔然望著兩人隨意自然地嬉笑打鬧,邁出去的左腳不由自主地收了回來,因為狂喜而幾乎無法思考的大腦也漸漸冷靜下來,一顆沸騰的心緩緩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小狐狸……小狐狸……原來,那隻又小又軟的小白狐,是哥哥的原身?

當初在雲雪樓的時候,哥哥傷心欲絕,跳樓……自盡,最後靈氣耗盡,化成了花瓣,所以沒法像上次那樣,化為人身回到人間,隻能用原身回來,偷偷找白晨雨?

白晨雨還說,哥哥為了見他,甚至藏在蓋盤子的黃金罩子裡,哥哥雖然有些惱怒,但並沒有否認……所以,白晨雨說的是真的。

顧雪城望著嬉笑打鬧的二人,月匈口一片冰冷,漸漸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哥哥的修為比自己想象的高一些,所以……自盡之後,魂魄並沒有消散,但還是傷得很嚴重,幾乎靈氣耗盡,甚至無法化為人身。

可是哥哥太過惦記白晨雨了,甚至等不及化為人身,就匆匆忙忙用原身回來找他,那麼小、那麼弱的一隻小狐狸,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躲過了多少修士的抓捕,才混進了玄淵城,藏進黃金罩子裡,被送到了白晨雨麵前。

想著小狐狸艱難回來的樣子,顧雪城隻覺得心中又酸又苦。

對了,前些天在雲雪樓外,自己盛怒之下,啟動乾坤晷,對白晨雨下了殺手,可是在最後一刻,被小狐狸拚命攔住了。

哥哥被自己抓回來之後,一直努力隱藏身份,寧願做一隻小狐狸,寧願被關在籠子裡,也不肯向自己坦白。

顧雪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日子,想起了小狐狸在自己麵前乖巧瑟縮的樣子,想起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珠怯生生地看著自己的樣子……

他忽然明白了,哥哥在害怕自己。

想到這裡,顧雪城隻覺得月匈口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哥哥害怕自己,他竟然害怕自己。

他寧願哥哥怨恨自己,討厭自己,甚至想殺了自己,也不願哥哥害怕自己,他根本無法忍受,光是想一想,就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可是,可是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仗著十全金丹的修為,肆意糟踐了哥哥那麼多回,哥哥怎麼可能不害怕自己?

顧雪城愣愣望著篝火旁邊嬉笑打鬧的二人,隻覺得一顆心漸漸沉入了冰冷的湖底,那二人仿佛自成一個溫馨世界,而自己隻是一個孤零零的局外人,一個可悲可笑、可恥可恨的贗品。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於停止了打鬧,白晨雨望著周悅,輕聲道:「哥哥,你還回去嗎?」

顧雪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甚至極其可悲地想,哪怕為了不引起自己的懷疑,哪怕為了保護白晨雨,哥哥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邊,再呆幾天?

自己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好保護那隻又小又軟的小狐狸,絕不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沒有那個必要了。」周悅搖了搖頭,顧雪城進穀之前,做了充分準備,又是十全金丹,一路上不太可能遇到危險,倒是白晨雨這邊,需要自己盯著。

沒有那個必要了……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顧雪城還是覺得一陣鑽心痛楚。

白晨雨笑道:「也是。」

周悅笑著扌莫了扌莫白晨雨的頭發,顧雪城看著兩人的樣子,忍不住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一絲血液順著指縫滲了出來,但他竟然沒有絲毫感覺。

漸漸地,一陣瘋狂的殺意湧上了顧雪城月匈口,自己在這裡看著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隻要殺了白晨雨,把那人抓回去就行了,這對自己而言,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望著親密無間的兩人,眼睛漸漸一片血紅,右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赤霄劍柄,隻要一劍,就能削了白晨雨腦袋,然後把哥哥弄回雲雪樓,再也不讓他離開……

可是,可是……那道紅衣白發的安靜身影,那漫天飛舞的雪白梨花,陡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顧雪城月匈口如遭重擊,仿佛大夢初醒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他怎麼又起了那種念頭?他已經做了太多錯事,怎能如此不知悔改?

他死死咬緊了牙關,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終於緩緩放下了按著劍柄的右手。

這時,白晨雨笑道:「哥哥,聽說魔界封印附近,有好多好多上古法寶,我要多撿一些回去,哥哥也要幫我撿啊,咱們說好了。」

周悅的語氣幾乎有些寵溺:「當然。」

顧雪城漸漸聽明白了,白晨雨和周悅似乎想到魔界封印附近,收集各種天材地寶。

魔界封印所在的位置,是古戰場最中心的位置,當年那場仙魔大戰中,隕落了無數頂級修士和頂級魔修,他們的本命法寶自然都遺落在了那個地方,白晨雨既然進了問劍穀,想去撿一些法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根據那些古籍的記載,這裡距離魔界封印的位置,至少還有接近五百裡距離,一路上不僅無法禦劍,還有無數妖獸魔獸,非常危險。

而且,白晨雨此人行事惡毒,性子偏激,又是自己的手下敗將,還曾經兩次拋下哥哥,這樣的人,真能帶著哥哥安全抵達,然後平安返回?隻怕遇到危險,他就拋下哥哥,獨自逃命了。

顧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地方,隻有自己可以護住哥哥,保他平安。

可是,倘若自己現身,哥哥一定會……非常害怕,還會想方設法地逃走,根本不會接受自己的保護。

是啊,哥哥害怕自己。顧雪城勉強忍著月匈口的劇痛,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自己必須保護好哥哥,不讓他受到半分傷害。

顧雪城抿了抿唇,緩緩退後了一段距離,他默默望著篝火旁邊言笑晏晏的兩人,再也沒有嘗試靠近,隻是貪婪地望著那張秀雅端方的臉龐,還有那溫和淡然的笑容。

……

周悅和白晨雨好好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繼續往魔界封印的方向進發了。

穿過一片荒蕪戈壁後,到了傍晚時分,兩人漸漸進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茂密森林。

四周都是數人環抱的高大樹木,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地上堆積著厚厚的枯枝腐葉,踩下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空氣中浮動著薄薄的霧氣,一片陰氣森森,魔氣也愈發濃重了。

周悅心中警惕,輕聲道:「古籍上寫了,這是幻霧森林,有很多古怪魔物出沒,咱們得小心些。」

白晨雨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兩人往前走了一會兒,霧氣愈發濃重了,白晨雨忽然叫道:「哥哥,你肩膀上有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百裡霜雪亮的劍光閃過,帶起了一串飛濺的血珠!

周悅低頭一看,一隻拳頭大小的血色蟾蜍被斬成了兩截,落在了地麵上,兩隻眼珠鼓了出來,血紅的舌頭伸得老長,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白晨雨驚魂未定道:「哥哥,方才它趴在你肩膀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周悅蹲了下去,拿起一根枯枝,小心翼翼地翻動著蟾蜍屍體,而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血髓蟾!」

他曾經在某本古籍裡見過這種魔物,這魔物外形很像蟾蜍,渾身血紅,最喜歡用舌頭從人的耳洞裡吸食腦髓,非常危險,但也是一種上好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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